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由張藝謀執導的武俠電影《影》已在國慶節前在中國內地上映,講述的是一個從8歲就被秘密囚禁的小人物,不甘心被當成傀儡替身,歷經磨難,努力尋回自由的人性故事。

《影》從上映起,就備受熱議。王朔說張藝謀是個搞裝修的。十幾年過去了,這個說法還被心領神會地傳繼著,足見其一針見血。一面是公眾號槌胸頓足地直呼驚喜,一面是觀眾痛心疾首再也不上國師的當了。口碑兩極化是個成功的營銷點,而觀眾就是那隻被好奇心陷害的貓。誠懇地說,水既沒有牛伯伯說的那麼深,也不像小松鼠說的會淹死人。美則美矣,卻也遠遠談不上張國師的自我超越之作,畢竟還有《活著》、《紅高粱》和《秋菊》。

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還是原來的味道,還是熟悉的配方。即便是將濃紅赤金置換為活動水墨畫,其美學境界仍然是濃而非淡,畫面飽滿不懂留白,張藝謀還是那個徹頭徹尾的視覺系動物,人性深度、邏輯自洽、情節結構都是服務於他對視覺效的追求。

張藝謀的作品秉承黑澤明(日本導演)的畫風,但是濃郁的色彩和畫面從來不是黑澤明的唯一關鍵詞,對人性的深刻洞察才是他打通中西文化壁壘的必殺技。

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如果把近千年以來張氏電影中的視覺符號盡數抽離,還能剩下什麼?畢竟電影拍出來是要觀看而不是截圖成手機屏保的(相信很多人已經這麼做了)。何況,電影已經發展到何等形態,即使是照搬黑澤明的那套美學理念,在今天也太過陳舊落伍了。

畫面再美侖美奐,也掩飾不住故事內核的空洞無物。黑澤明的電影再用力過猛,也有對人性的複雜討論;賈樟柯的《江湖兒女》敘事再漶漫,仍然有一個“義”氣,但是《影》講的是什麼?忠誠?悲壯?陰謀?罪惡?權力的遊戲,冰與火之歌?

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或者如有人讚美張是在下一盤大棋,影射中國五千年曆史權力傾軋、你方唱罷我登場的“吃人”真相,可是這部電影又缺乏撐得起這份雄心的世界觀建構(文眼與高潮都押寶在沛傘與楊蒼刀的終極對決,如何讓觀者見微知著,見天地,見眾生?)

更何況楊蒼刀的威力被虛張聲勢,正如沛傘那個像鬧著玩似的走位。故事後半段多米諾骨牌式的反轉已經激不起觀眾的有效反應,既不合情理,又不出乎意料。

這部被稱為張氏最“殘暴”的電影,殘暴背離了殘酷,密集表現刀刺入人體、間離骨骼的鈍響,以及那些漫長的嚥氣、血液堵塞呼吸道的聲音……

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這些鏡頭如此密集,似乎只是為了折磨觀眾而不具任何明確的意義。死亡作為生命的一部分以及隨時準備著計量生命長短的存在,從來在電影中都有著終極的價值。

想想《尋夢環遊記》是如何舉重若輕地上了一堂哲學課,再想想《入殮師》中又是如何展示了日本人瑰麗的生死觀。

同樣沒有任何明確意義的是這部電影中的人物,沒有一個人物的行為動機、精神世界能令觀者產生共情力,可以說,這是一部罕有的主角、配角都不討人喜歡的電影。

為了讓境州、子虞的人設鮮明如外形上的差距,鄧超塑造的兩個角色都相當臉譜化,拼命往明暗對立上靠,生怕觀眾會弄混,可是潘粵明在《白夜追兇》中一人分飾四角,同一張面孔,連脂肪都沒掉一克,請問觀眾臉盲了嗎?弄混了嗎?

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但是鄧超的表演還是值得一個影帝,不僅是減掉的那令自己面目全非的40斤肉,還有,他的眼睛裡,確實有戲!當然還是滅不過《烈日灼心》中的辛小豐。

看似純良的影子取代了本體,他最初的動機似乎是小艾,最後卻被對權力的慾望支配,凝視深淵過久,卻被深淵反噬。本是個可以做大做強的深刻主題,卻被強行架設的二元對立給矇混過去了。

而做為挑起事端、改變戰況的導火索的海倫,小艾在故事後半段的存在感近乎於無,她沒起到解謎的作用,卻留下了一個巨大的懸疑,她從門縫往外看,眼睛越睜越大:是境州殺死了田戰?還是田戰幹掉了境州?

張藝謀水墨玩得再出彩,也不過是個裝修工罷了

似乎都說不通,田戰一直力勸讓子虞取代主公,又說境州比都督還像都督,於利害關係,他們之間聯手共享天下都是合理的選擇,可這會讓小艾驚訝嗎?……也許講好一個故事,從來都不是張藝謀在意的。

女主角不讓孫儷演,至少可以多打一星。同樣呼籲賈樟柯不要再讓老婆當主角了,畢竟從大哥的女人變成大哥一樣的女人,不是她那個樣的,現成還有像顏丙燕一樣的好人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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