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寫作,我曾當過賭徒

為了寫作,我曾當過賭徒

主持人:王小波曾經說過,我擁有此生此世是不夠的,我應該在此生此世之外擁有一個詩意的人生,這句話被大家用的很多,您對於這句話是怎麼理解的?

嚴歌苓:我覺得我現在已經有了許多個人生,我在塑造的每一個故事裡,每一個人物中,我都是在裡面活過一遍的。我在寫作時是理性的,但我在反過來閱讀時就變成了一個讀者,會隨著人物的命運走向而感動。比如說《床畔》這個故事,我在回過頭來看的時候,就哭的不行,我覺得,我跟著萬紅走過了她的一輩子。《陸犯焉識》裡,我好像又跟著我爺爺那代知識分子又活了一遍。

主持人:您的創作狀態會對您的現實生活產生影響嗎?

嚴歌苓:當然會有影響,我的這種創作狀態會使我變得比較遊離,不是能夠集中精力去面對我的現實生活,心不在焉,缺乏是非觀念,覺得誰都不要煩我,對於女兒犯得錯誤,要麼過激反應,要麼視若罔聞,我是一個特別容易進入狀態的一個作家,其實是不太適合家庭生活的,但我對做媽媽和做妻子的身份是很認真的,我會在晚上做一桌子菜,彌補白天我的狀態給他們帶來不好感受。

主持人:在您的作品中會涉及到文革、抗日的特殊時期,而您又身處國外,您是怎麼做到這種平衡的。

嚴歌苓:其實這不是一種平衡,看你要用藝術裝政治還是用政治裝藝術,我是比較看重藝術的。我寫的是人性,是人的心靈。是一種大的環境下對人性的摧殘。無論是對哪個民族,都是一個時代的主題。我沒有什麼政治的野心,我就是想將自己積累的好故事展示出來,我在中國的生活是截止89年的,而在那個年代故事也是最多的,處在那個年代的我也很年輕,記憶力很好,我現在不在美國了,那個國家的移民也不在向我講故事了,所以我的故事的積累還是停留在1989年。此外,還有後來在中國採集的故事。

主持人:您是不缺乏素材的人,您是怎麼做到的?是因為您強大的想象力嗎?

嚴歌苓:有這方面的關係,再加上我喜歡聽人講故事,是那個善於傾聽的角色,在中國的餐桌文化上,似乎每個人都在講,很少有人去聽別人講比如《媽閣是座城》就是聽來的故事。我甚至還會去賭場體驗生活。就是拿出一部分錢去賭,贏了我也很開心,這樣就會找到他們的那種high點,也會掌握一些賭的技法。再如《上海舞男》,我就會去跳舞,當然也是少了為舞男爭風吃醋的環節。

主持人:賭徒有一個從理智到瘋狂的過程,這也是您不可以越過的線。

嚴歌苓:對,我的心裡是沒有賭徒的,沒有失去理性的這一面。

主持人:那您為了寫作體驗了多少人生啊?現在知道您為了寫作當過賭徒了,體驗過舞男生活了,還有哪些經歷是您特別難忘的?

嚴歌苓:在寫《第九寡婦》之前,04年吧,到農村去種地,挖過紅薯。

主持人:這都是比較正常的經歷,還有沒有更加刺激的經歷呢?

嚴歌苓:賭還不算刺激的經歷嗎?在賭場中這種智力的快感很刺激,有時候會有好多人跟著我下注,其實我輸掉很多錢,差不多有四萬吧。

主持人:您的先生不擔心嗎?

嚴歌苓:不擔心,他知道我最嗨的不是在賭桌上,是在書桌上。

主持人:您作為一個作家,您希望您的作品在抵達讀者的時候對他們產生一些什麼影響呢?是希望讀者讀到一個動人的故事,還是有一些其他方面的不同感受?在這個方面,您有一些什麼樣的設定呢?

嚴歌苓:我最希望他們能感受到的是我的語言。我其實是在文字方面十分下工夫的,尤其是我在國外多年,再回過頭來看中國的文字的時候,我的體會就會特別多,我覺得我的故事,我的人物能把中國漢語寫的更好。

主持人:您覺得您做到您想要達到的境界了嗎?

嚴歌苓:當然這是一種追求,一個懂得追求的人,永遠都會不滿足的。

為了寫作,我曾當過賭徒

讀者問:我想代表粉絲問一個問題:是關於旗袍的印象,大家會從小說作品和影視作品中感受到旗袍的風采,並且覺得旗袍可以代表東方女性的本我特點,對於旗袍對當下年輕人的影響,您是怎麼認為的?

嚴歌苓:這是一個社會學的討論範疇,當然旗袍是非常美的,但是呢,在從前做旗袍的人都不是女性,裁縫一般都是男的。他在限制女人和讓女人展露多少的這個方面十分有趣。首先他會限制女人跑快,其次呢,他會看到女性隔著衣服的清清楚楚的曲線,還有呢,教養好的女人開叉不會太高,但也有時隱時現的雙腿輪廓。而這和中國人的含蓄、曲折的審美是吻合的,是需要想象力,而非直接的呈現。

讀者問:我想問一個具體的問題:現在的大學生的感情呈現脆弱化的趨勢,畢業季即是分手季,雙方可能因為距離的原因就選擇分手,對於這樣的愛情觀,您是怎麼看的呢?

嚴歌苓

:那說明他們的愛的不夠深,城市與距離是不可以作為愛情的選擇條件的,從前的人是可以為了愛情去死的,如果你真的愛一個人,所有的地方都會變成一個地方。這個選擇要看你有多愛,當情感高於一切,這些也就不是問題了。


分享到:


相關文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