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年來，人們的生活水平不斷提升，深圳的家庭服務行業也在不斷髮展。隨著二孩政策的放開，家政市場越來越火熱。
“你家請到阿姨了嗎”成為不少深圳女性聊天時經常出現的話題之一。
▲隨著二胎的開放，家政市場越來越火熱。
“阿姨”，就是家政人員，根據做家務、帶孩子、陪護等不同分工，也分別被稱為保姆、月嫂、護工等，越來越多的家庭開始聘請“阿姨”負責衛生清潔、照顧老人孩子等家庭日常事務。
據商務部2016年數據，需要家政服務的城鎮家庭達到近40%。而據中國家庭服務業協會統計，截至2016年，僱主需求量達到7000萬戶。如何找個好阿姨，成為部分深圳人無解的難題。
僱主：阿姨以工資太低為由，離開了她家
“你們家的阿姨是哪裡找的？”
“別提了，前陣子她鬧著要加薪水。我沒同意，她就走了。現在家裡一團糟，真是後悔死了。”
“現在有錢都找不到阿姨啊。”
“是我太挑剔了，還是真的找不到好的阿姨？”談起自己幾年來找家政人員的經歷，家住福田某小區的市民程曉藝感慨萬千。由於工作繁忙，程曉藝和丈夫均無暇料理日常家務。為了照顧孩子，程曉藝曾請過好幾年的住家保姆。但由於對服務不滿意、工資過高等原因，折騰著換了幾個保姆之後，孩子也長大了。在辭退最後一個保姆後，程曉藝在朋友的介紹下，以略高於市場的價格，請來鐘點工每天上門做晚飯、打掃衛生。
“別看家務都是些小事，但不是每個人都能勝任的。”有些潔癖的程曉藝對家裡的衛生要求比較高。前幾年自己帶孩子的時候，她每天都用抹布跪著擦地板。這樣孩子光著腳丫在地上玩，也不用擔心衛生問題。而請來阿姨後，她總覺得阿姨打掃時不夠認真，總是偷工減料。說起最近在家裡工作的這位阿姨，程曉藝依然諸多抱怨。“拖完地還是滿地的頭髮，也不怎麼講衛生，一個抹布從廁所、陽臺一直用到廚房、房間裡，講過幾次還是這樣。”無奈之下，程曉藝只能選擇等阿姨做完衛生後再返工，把看不順眼的地方重新收拾乾淨。而身為廣東人的程曉藝一家，也吃不習慣阿姨偏重的做菜口味。後來，她乾脆不再要求阿姨做飯，只需要阿姨在她回家前洗好菜，等程曉藝回家自己做飯。
儘管如此，今年6月，阿姨還是以工資太低為由，走了。“當時快到暑假了，家裡急需阿姨幫忙。”無奈之下，程曉藝只能選擇讓家政公司推薦阿姨。但是，她發現家政市場魚龍混雜，找到合適的阿姨很難。試用了幾位都不滿意。“原本的想法是花錢可以省點心，但現在是花了錢也沒有輕鬆下來。” 程曉藝說。
▲網絡上發佈的保姆信息價格頗高。
月嫂收入超白領，還能按心意挑選僱主
隨著二孩政策的實施，原本緊張的深圳月嫂市場再次升溫。新寶寶的出生，深圳人對深圳月嫂、育嬰師等家庭服務人員的需求大幅增加。記者瞭解到，月嫂在上崗前需要進行專業培訓、參加考試，考試通過後方能持證上崗。但部分非正規的家政公司受利益驅動，並不提供專業的月嫂培訓，導致月嫂水平參差不齊。
懷著3個月大的寶寶，準媽媽葉莉最大的煩惱是還沒找到合心意的月嫂。但月嫂該怎麼找？葉莉問過幾位剛當上媽媽的朋友，有個好朋友建議她，最好讓親戚朋友推薦用過覺得好的月嫂，因為熟人推薦往往比自己去家政公司選人要省事，並且熟人僱用過的月嫂也更加可靠。
葉莉的表姐告訴她，一定要選擇靠譜的月嫂來伺候月子，否則整個月子都會手忙腳亂。“就是因為生第一個寶寶的時候沒有下定決心請個月嫂，而是請家裡長輩來幫忙，結果因為觀念的問題鬧得很不愉快。”表姐說。而生第二個寶寶時，表姐請來的月嫂很上心，把母子二人都照顧得無微不至，家人對月嫂也很滿意。但可惜的是，表姐說的這位月嫂在葉莉的預產期間已經被他人預約，葉莉只能重新尋找月嫂。
在和月嫂交涉的過程中，葉莉發現，不少月嫂的收入遠超過公司白領，而且月嫂還能按照自己的心意挑選僱主。一位月嫂告訴葉莉，她是公司的“金牌月嫂”，伺候月子的費用約1.5萬元。月子的週期按28天計算，其中工作26天，還要算上2天的休息日，並要求葉莉家設置獨立的房間供她休息。如果僱主無法滿足這些條件，她就不接受預約。
“這個錢也太好賺了吧？”面對月嫂的要求，葉莉有些哭笑不得。葉莉的丈夫則認為，請月嫂這件事不怎麼靠譜，月嫂行業所謂的“金牌月嫂、星級月嫂”都是企業的噱頭。“感覺這個市場還有待規範。之前‘3·15’的時候，曝光了很多月嫂的證書都是作假的，而且沒經過多少培訓就可以上崗了。”他擔心，月嫂行業中會存有濫竽充數的人，以專業為名糊弄新媽媽。
阿姨：認真做事才能消除偏見
和程曉藝、葉莉有著相同煩惱的深圳人並不少。深圳人節奏快，在生活中對家政人員較為依賴的家庭不在少數，這促進了深圳家政市場的發展。在接受晶報記者採訪時，深圳市家政服務行業協會秘書長陳任傑表示，
深圳很多僱主越來越偏向於僱較為年輕的家政服務人員，而深圳當前的家政服務人員多在40歲到49歲之間，僱主們對年輕、優質家政服務人員的需求遠遠大於市場的供給。
▲一位家政人員正在給某兒童遊戲中心打掃衛生。
在僱主們糾結於“怎麼請到一個好阿姨”的同時，來深務工的家政服務人員也有話想說。李翠玲覺得，
社會上有部分人仍戴著有色眼鏡看待家政從業人員，她希望自己的工作能更有尊嚴。作為住家保姆，38歲的李翠玲已為福田區某住戶家服務了3年多的時間，和僱主一家老小相處融洽。李翠玲性格溫和，做事幹淨利落。僱主將她的優點看在眼裡，每年主動給她漲一次工資。雖然不是太多，但李翠玲也十分滿足。目前，在僱主的允許下，李翠玲還利用自己休息的時間，接下了同一小區其他5家住戶的鐘點工作，多賺一些。
來深圳從事家政服務之前，李翠玲是一名普通的家庭主婦。因為沒有賺錢的能力，在家沒有什麼話語權。後來，她從事家政工作後，一個月能拿到六七千塊的工資。自此，李翠玲在家裡的地位也發生了改變，過年回家給孩子交學費、買衣服，說話、做事時腰板都挺得很直。前兩年，她還在江西老家蓋起了新房。未來，李翠玲準備再工作幾年，供孩子讀書、找到工作後，就回家養老。
“幹活沒問題，就怕受氣。”李翠玲告訴記者，有些僱主稍微有點不滿意，就隨意對保姆發脾氣，可保姆也有自尊心和脾氣。在和老鄉聊天時，李翠玲就發現，有的老鄉因受不了僱主的態度，選擇找個藉口走人。而如果遇到相同的情況，李翠玲會選擇主動增進與僱主的溝通了解，以免產生誤會。
另外，李翠玲認為，在工作中除了幹好份內事，更重要的是調整好心態。“有些人互相攀比工資，心裡一不平衡，就要加工資。還有人挺自卑的，總覺得城裡人冷漠，沒有人情味，瞧不起我們。”一開始，李翠玲也有類似的感覺。但在行業呆久了以後，她覺得會有這種想法其實是心態的問題。“我到深圳工作，沒什麼可自卑的。就算有人對我們有偏見，也不用太在意。認真做事，才能消除偏見。”李翠玲說。
家政從業者缺乏專業技能，卻想要“高薪”
“我結婚以來沒有遇到家庭矛盾問題，所有的焦慮都來自保姆。最極端的時候，半年就換了3個阿姨。不知道現在阿姨怎麼了，總是這山望著那山高。想要高工資不是不合理，但得有匹配得上的能力呀！”在記者採訪的過程中，市民陳女士這樣告訴記者。
對此，市民孫先生頗有同感。讓他無奈的是，家中的住家阿姨原本每月4800元，隨孫先生一家搬到一個新小區後，和小區裡的其他阿姨一溝通，馬上“獅子大開口”要求工資加到每月5500元。眼看阿姨做得熟手了，說換就換也有點捨不得。可一下增加薪酬支付，家裡一時也有點為難，畢竟房子面積沒怎麼變，乾的還是那些活。
而市民何女士則疑心，自家僱的幫助照顧孩子的阿姨，提出加薪跟有關中介公司“搗鬼”有關係。中介公司為了賺取更多中介費，在從業人員緊缺的情況下，就頻頻發短信，慫恿已受僱的家政人員“另覓高枝”，導致住家阿姨頻頻跳槽，家政服務市場“水漲船高”，但苦於沒有明確的證據，且這方面也沒有明確的法規，也頗為無奈。三天兩頭換阿姨，最受影響的恐怕是家裡的孩子。她覺得，而坐享其成的就是已經收取了高額服務費用的中介公司。
據中國家政網數據顯示，2015年我國家政人員主要為初中文化，佔整個從業人群的62%，高中文化佔31%，大學及以上文化僅佔4%。如今，家政市場依然是低門檻，從業者素質良莠不齊，缺乏專業技能支撐。與之相矛盾的是，多數家政服務人員期望能得到更高的報酬。
對此，深圳萬家家政公司工作人員表示，隨著網絡的發展，信息獲取途徑越來越多，家政服務工作者對行業市場價格的動向信息也掌握得越來越多。因而，目前保姆和僱主的僱傭關係不太穩定，以不漲工資或所漲工資不夠為由離職的保姆越來越多，做了兩三個月就要求漲工資的保姆是常有的事。
那麼，家政公司又如何看待和解決家政人員頻頻提薪呢？愛媽媽（深圳）家政服務有限公司的張女士告訴記者，在公司，僱主聘用家政人員的合同需經過公司簽訂，為了保障僱主的權益、穩定僱主與家政人員的關係，家政人員要求漲工資，也需經過家政公司與僱主的協商。在簽訂的合同時間之內，僱主若對所聘用的工作者不滿意，可以免費換人。在服務方面，家政公司會對客戶和工作人員做相關的回訪工作。“從家政公司請人就是有這個好處，有什麼事情，我們都會去協調。”張女士說。
深圳娘子軍家政公司工作人員則告訴記者，通過該公司簽約的阿姨合同期為一年，一年內如果對阿姨不滿意可以免費更換。僱主在發放工資時會在公司提供的工資卡上簽字確認，以免產生不必要的糾紛。“僱主對阿姨滿意，想給她一點獎勵是可以的，但我們公司的阿姨在合同期內不會無故要求加工資。”與此同時，對於有僱主質疑阿姨提薪與中介公司“搗鬼”有關，該工作人員認為，正規的家政公司，家政服務人員的來源有保障，一般不會有這樣的情況發生。
【業內人士說法】
家政服務人員供不應求 政府應修訂條例加強引導
深圳家政服務行業協會秘書長陳任傑表示，目前在家政行業市場上，家政行業人員的工資是呈持續上漲的態勢的。陳任傑認為，由於深圳的日常生活開支、房租等生活綜合成本不斷增加，家政行業的部分工作人員在生活環境的推動下，只能提出漲工資的要求。陳任傑還表示，家政行業市場受到產業轉移等社會大環境的影響，原本在深圳工作的家政服務人員被吸引回鄉就業，家政服務人員供應就更不充分了。
為了緩解家政行業市場供不應求問題，陳任傑說：“一方面，從行業來講，通過政府的積極引導，我們希望能夠吸引更多的優秀從業者，以緩解市場的供需不平衡問題。第二方面，我們多次提出健全完善關於提供社會基本服務人員的保障，降低家政服務人員生活成本，利於廣大僱主接受。”
面對家政工作人員以不漲工資或所漲工資不夠為理由離職的問題，陳任傑表示，行業協會在深圳市六屆二次人大會議中提出，要修訂加強服務行業的條例，強化工作人員和企業，特別是家政公司，以及僱主之間的三方關係。從目前來看，以深圳市家庭服務業條例為例，它界定了從業群體和家政公司是員工制的關係，而事實上，99%的家政公司都是以中介服務為主，對於家政服務人員的流動，在法律上並沒有很好的懲處辦法。
對此，陳任傑呼籲，希望政府重視起來，能夠理清家政公司、僱主、服務工作者三方之間的關係。對人員的流動問題，應當使家政服務工作者與僱主綁定，僱主應當按照勞動法保護家政服務工作者的勞動權益。“從目前來說，這些在行業裡是普遍缺失的。”陳任傑說。
作者|記者 姚慧蘋 劉寧寧／圖 實習生 方海珠/文
來源|晶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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