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颱風季。
一棵行道樹被風颳翻,砸死兩歲幼童。
隨著進一步探究,越來越多的人被牽連其中。
一場意外,變成謀殺。
《亂反射》
影片改編自貫井德郎的同名小說《亂反射》。
由妻夫木聰,井上真央共同出演。
電影採用插敘,先把事故結果甩出來:行道樹被風颳翻,砸到兩歲幼童翔太。
接著,以事故為中心,向之前和之後“反射”,多方面反映日本當下社會。
加山聰(妻夫木聰 飾)是一個新聞記者。
膽小,怕麻煩。
但偏偏又是他,接到了“行道樹倒塌砸傷人”事件。
來到事故現場,他發現大樹倒塌的原因是根部腐爛。
在採訪周圍目擊者時,他得知是“大約兩歲的男童,名叫翔太”。
一種不好的感覺升上心頭,打電話和妻子確認,才知道正是自己的兒子。
當時翔太和媽媽從醫院出來,在步行回家的路上被樹砸倒。
按說離醫院並不遠,但這段路他們卻花了兩個多小時。
因為送的太晚,小翔太還是離開了。
行道樹爛根,送醫緩慢,等等情形讓加山認定:兒子是他殺。
影片像剝洋蔥似的,一層層揭露社會問題,從表面到內核。
「細節疏忽」是影片想要描述的表層。
時間跳回事故發生的前幾天,負責修剪行道樹的工作人員,因樹坑裡有很多狗屎,放棄對它的修護。
在很多人眼裡,島國人民是出了名的愛乾淨。
在法國街頭,清掃菸頭狗屎的日本大媽。
俄羅斯世界盃,日本隊回國時,打掃整潔如新的更衣室。
想起日本“乾淨”絕對排在前列。
但什麼事都有例外,影片中的遛狗老人,就是完全不收拾糞便的那種。
附近的居民也投訴過,但政府人員也嫌髒臭,不願清理。
碰巧,檢查樹木是否健康的護理員,又是一個患有極度潔癖的人。
看見此景,不亞於活見鬼。
他們的迴避不作為,給事故埋下了決定性隱患。
但真正造成翔太死亡的,並不是行道樹的倒塌,第二層「責任推脫」。
醫院就在不遠處,救護車卻跑了倆小時。
很大的原因就是醫院患者太多,醫生騰不開手。
如果說工作人員嫌髒怕臭,不願清理狗屎,我還能理解。
但醫生因為自己是內科,拒絕救治翔太,我就不知道是什麼鬼邏輯了!
他給出的理由,更讓人拍案而起:怕擔責任。
外科醫生去學習了,人手不夠。
如果外科醫生來之前那孩子死了,我不就會反被起訴嗎?
你只怕被起訴,怎麼沒想起來醫生的天職是救人呢?
就因為醫院各種理由的拒絕接收,救護車在路上活活等了一個小時。
翔太本來可能只是頭部受傷,但因為救治延誤,讓他在救護車上流盡自己最後一滴血。
前幾年,我們的“醫患關係”一度異常緊張。
就在今天,我國“28部門聯合發文:暴力傷醫,醫鬧等行為將被聯合懲戒”。
受傷患病,家屬的心情誰都可以理解,但這不能成為打人撒潑的理由。
試想一下,如果醫生像影片中的一樣,害怕擔責而拒絕救治,豈不是更恐怖?
醫生也是普通人,都想救死扶傷,誰也不想治人於死地。
影片全長90分鐘,在三分之一處加山開始追查真相。
接著,看遍政府嘴臉。
搪塞逃避,拒絕承擔責任,不斷用“警察正在調查”當擋箭牌。
工作上敷衍馬虎,公款吃喝倒是挺積極上進。
在最後30分鐘處,患有潔癖的護理員,就找到加山承認的錯誤。
是他的潔癖,間接導致翔太的死亡。
但狗屎的無人清理,是導致他沒能診斷樹木的原因。
加山順著最後一環,向上追責。
質問政府:如果你們清走狗糞,孩子就不會死了。
質問醫生:如果你沒有拒絕救治,孩子就不會死了。
但很抱歉。
政府要他去追責沒有清理狗屎的狗主人。
醫生要他去追責排隊看病的其他病人。
所有人都在推脫責任,都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這就是影片的深層「人心冷漠」。
雖然這一層從來沒有提及,但卻像毒霧一樣瀰漫全片。
看熱鬧的目擊者們▼
在現場裝普通群眾的政府人員▼
電視機前,說著“日本快完蛋”的遛狗大爺▼
一開始,加山還安慰和鄰居打招呼被無視的妻子:這個時代就是這樣。
最後,加山無助的問道:我到底該殺了誰!
殺了時代吧。
影片除了三層含義之外,也提出了“想象力的射程”。
說白了就是多為別人考慮一點,站在對方的角度上考慮問題。
最後,加山夫婦決定放棄調查,畢竟力量再大也不能與眾人為敵。
妻子同事送他們鮮花,妻子沒多想回禮肉丸。
“舍華求實”的日本諺語,讓同事找來。
本以為又是一場誤會,但同事站在他們的立場上,誇讚肉丸很好吃。
又送給他們三明治,希望夫婦倆打起精神。
兩人在兒子的相片前,默默吃完三明治,全片結束。
我總覺得當文明發展到一定高度時,我們物質充裕,不再需要相互幫助。
越來越注重自己的感受,就像年輕人總會被老人斥責:太自私了。
但這並不應該成為“冷漠”的理由,歸其根本,人類大多數還是群居動物。
有社交,有聯繫,也應該有“同理心”。
“老吾老以及人之老,幼吾幼以及人之幼”是古訓。
這無關時代,任何一個時代都不應該冷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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