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精心選了一件白色小禮裙，久違地化了一次妝，我踩著高跟鞋氣勢洶洶地參加了張先生的婚禮。
張先生是我的前任，當時分手是我提出來的，原因倒無關愛情，只是吵架的時候說了些氣話，但終究是說出口了，所以也無法再反悔。收到張先生的婚禮邀請，我立馬就答應了。大概是有賭氣的成分在裡面，想知道他看到了依舊活得風生水起的我，會不會後悔跟我分手，又或者，他會發現其實他還在愛著我。
事實證明，後悔的只有我。
婚禮還沒正式開始，張先生穿著平整的正裝，與進門的賓客交談著。我窩在角落裡，覺得黃澄澄的吊燈有些晃眼，於是低下頭來，扯出口袋裡的耳機戴上，點開了遊戲。
在遊戲裡簽了到，領了金幣，開了第一局遊戲，結果降落後只在房間裡撿到了一個防彈頭盔，出來後再放眼四周，只遠遠看見一片海。玩個遊戲都這麼鬧心！耳邊張先生的聲音還在響著，我心裡一煩躁，直接就朝著海衝過去，把自己給淹死了。
遊戲結束。
“你玩遊戲的方式有些特別啊。”手機屏幕剛跳出結束界面，我就聽到身邊有人這麼說了一句。
拽下耳機，我抬頭看了一眼眼前的人。
他手裡拿著一個大大的紅色袋子，從裡面掏出一個紅色的小袋子給我。“吃糖嗎？”他說，“喜糖。”
我說：“不吃了，最近在長蛀牙。”開口說了這麼一句話，我才發現自己的聲音有些啞啞的，眼睛也感覺到一些酸澀。
大概那個人也看出了些什麼，他頓了頓，把喜糖袋子隨手放到了一邊，又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包紙巾遞給我。
“不需要，謝謝。”我說。
他把紙巾收回去，走遠了兩步，又倒回來看著我說：“那你需要人一起開黑嗎？”
在前任的婚禮現場跟前任新娘的同事一起開黑，這種事情我是第一次遇到，後來沈瑜說，他也是第一次。
02
跟沈瑜玩了兩局遊戲，婚禮終於正式開始了。
我看到了張先生的新娘，她穿著一條長裙，腰比我細，腿也比我長，笑起來牙齒都比我整齊。大概是有新娘BGM加成，她看起來光彩照人熠熠生輝，整個婚席上大概都沒有比她更耀眼的存在了。
我用胳膊肘戳了戳一旁的沈瑜：“你覺得今天她好看嗎？”
沈瑜說：“好看。”
“那你覺得平時的她好看嗎？”我又說。
“好看。”
“這樣啊。”我心服口服，端著茶杯咕嚕咕嚕喝光了一整杯水。
婚禮進行到一半，我已經吃不下東西了，旁邊一堆人圍坐著亂糟糟地說著話，我站起身，說著“去一下洗手間”，然後徑直坐電梯到了酒店樓下，在酒店側邊的牆上靠著，嘆了長長一口氣。
“你還好吧？”沈瑜的聲音突然在我背後響了起來。
“還好，就是這邊的牆太硌腦袋了。”我說。
“那你要不要靠在我身上。”沈瑜說。
玩過兩把遊戲，我跟沈瑜也算是“出生入死”的朋友了。我也沒客氣，轉身一下子就衝到了沈瑜懷裡。沈瑜一個重心不穩，往後退了兩步，幸好我穩住了他。
還沒哭出來就已經有些想笑了。我聞著沈瑜身上淡淡的潔淨的香氣，說：“對不起啊。”
沈瑜說：“不許在心裡笑，要笑就笑出來。”
03
如今最難求有兩友，好隊友和男朋友。我雖然沒有男朋友，但是，我有了沈瑜這麼一個好隊友。自從在張先生的婚禮上認識了沈瑜，互加了QQ微信之後，我時不時就會跟他約著打幾局遊戲。沈瑜玩遊戲厲害，下手快準狠，就算帶著我這麼一個豬隊友也總能穩贏，可靠到讓人只想朝他豎大拇指。
一個週六的晚上，我跟沈瑜打遊戲到了凌晨，剛下線沒一會兒，我就接到了沈瑜的電話。
“你今天生日？”沈瑜問我。
我看了看手機上的日期，還真是我生日，於是對電話那邊的沈瑜回了句“嗯”。
“生日你打算怎麼過？”沈瑜問。
“你明天有空嗎？哦，我是說睡醒之後。”我反問。
沈瑜說：“有空。”
我說：“那行，明天咱倆接著開黑吧。”
沈瑜：“……”
第二天到了中午我才醒過來，打開手機就看到沈瑜給我發的消息，他問我要不要吃長壽麵。
我說，吃。
他說，行，地址發給我。
過生日還能有這種好處，飢腸轆轆的我心裡一喜。雖然我不喜歡吃麵，但是沈瑜親自送過來，我還是能吃兩口的。
可是沈瑜敲響我家的房門後，我發現自己想得有點兒太美了。
沈瑜手裡提著一筒面，在我面前晃了晃。
“生的？”我問。
沈瑜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不然呢？”
“你煮給我吃？”我再問。
“我不會煮，你來煮。”沈瑜說。
“你是想幫我過生日還是想吃麵啊。”我接過面，轉身進了廚房。
過個破生日，長壽麵還是自己煮的。思及此，我又認命地添了兩個荷包蛋加餐。
04
最近沈瑜特別忙，好像是在趕公司的一個什麼項目，經常加班。這件事情導致的間接後果之一，就是下班後的我若有所失，玩遊戲也找不到感覺了。
這樣的日子過了幾天，我給沈瑜發了條消息，約他有空一起吃飯。
沈瑜很快回復我說今天就可以，並且告訴了我下班時間。
我下班後自己逛了會兒街，然後就去了沈瑜公司那邊，結果我看到了張先生。這時我才想起來，沈瑜和張先生的妻子是同事，估計張先生也是過來接她回家。
婚禮之後再見，我和張先生都算從容，我們互相打了個招呼，站在一起聊了會兒天氣，然後沈瑜就從公司裡出來了。
我跟張先生說了句再見，朝著沈瑜的方向走了過去。
沈瑜遠遠朝張先生笑了笑，又看著我：“等了多久？”
我說：“沒多久。”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街邊的路燈一顆一顆地亮著。我低頭跟沈瑜並肩走著，腦袋裡閃過一些與張先生戀愛的舊日子。
我和張先生分手那會兒，曾經覺得他會是我這輩子最愛的人，就算以後我會喜歡上其他人，那也不會是愛情了。但是現在，我看著路燈下沈瑜的影子，心卻一點一點晃動，細碎的、縹緲的、又酸又甜的、沒有道理卻讓人喜歡的那些情緒一點一點發酵，在身體裡像爆炸般擴散。
“你低著頭幹嗎？”沈瑜問。
“看你的影子。”我說。
“為什麼不直接看我？”沈瑜說。
“你太高了，我不想抬頭。”我說。
沈瑜站定看著我說：“上次我沒接穩你，這次要不要再試一試？”
我說：“好啊。”
於是側過身，輕輕抱住了沈瑜。
“沈瑜，你是不是該去一趟醫院？”過了一會兒，我開口打破了沉默。
“嗯？”沈瑜說。
“你這心跳速度太快了，有點兒不正常。”我說著，忍不住笑出了聲。
沈瑜沉默兩秒，拽著我的頭髮把我從懷裡拉開，“走，去吃飯。”
05
又到了一個週末，因為週五晚上沒有沈瑜陪著打遊戲，所以週六早上我醒得特別早，在床上賴了一會兒，便起床到陽臺上收衣服。
打著呵欠揉著眼，收完衣服剛準備進屋，我突然發現，樓下一個熟悉的身影正在晃來晃去。
我進屋給沈瑜打了個電話：“你在幹嗎？”
沈瑜說：“準備去吃早點。”
“特地跑到我小區下面吃早點？”我問。
沈瑜在電話那頭頓了頓，說：“這不是想跟你偶遇嗎？”
這次換我頓住了。我大腦當機兩秒，隨即對沈瑜說：“兩根油條一杯豆漿，你上來偶遇我吧。”
沈瑜掛了電話。我趕緊把手機扔床上，換下睡衣，洗臉刷牙，畫了個眉毛，抹了點素顏霜。
敲門聲響起，我理了理頭髮，走過去打開了門。
“我們交往吧。”沈瑜劈頭蓋臉就朝我來了這麼一句。
我愣了一秒，從沈瑜手裡抽出一根油條吃了一口。
“我也是這麼想的。”我說。
基於CC0協議使用
青年文摘優選
暑期大促，清爽進行中
▽
閱讀更多 青年文摘 的文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