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安局餐廳。
大隊長韓棟和孫偉在一張桌子上吃飯。
孫偉：根據目前蒐集的證據，可以斷定土地局局長張義霖是為了躲避老婆抓姦，爬到空調外機上，結果空調外機年久失修，不堪重負,發生斷裂，導致其意外墜落。
韓棟：張是官員，又是桃色事件，影響不好，我的意思是儘早結案,你看呢。
孫偉：之前的幾個案子都牽扯到張，我懷疑張背後有大案子。
韓棟：沒有證據的事不要亂說，我現在要的是怎麼給媒體交待，記者們都快把公安局的大門踩塌了。
孫偉：那就實話實話，是意外。
韓棟：那我就按結案處理了啊。
孫偉：你結你得案，我繼續查，這個案子還有些疑點,賓館監控錄像裡的女人和張義霖是什麼關係？是偷情還是賣淫嫖娼？如果是賣淫嫖娼會不會和權錢交易有關？我覺得還是調查清楚再結案比較好，目前我正在尋找該女子。
韓棟：你這人就是太認真了,認真到有點固執,能不沾官場的事就不要沾,咱們公安局就是破刑事案件的，權錢交易的事情有人家檢察院來管，不要節外生枝了。
孫偉：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我這人你也知道，案子只要還有疑點沒查清，我晚上就會睡不著覺。
韓棟：你想重蹈覆轍啊？
孫偉：什麼？
韓棟：你忘了你前妻是怎麼跟你離婚的了。
孫偉：放心，工作老婆我兩手抓，耽擱不了。
荒墳堆。
李曉軍和老皮抬著大箱子在荒墳中穿行，兩人的背上各揹著一把鐵鍁。
老皮：就這吧。
兩人放下箱子。
老皮摸了摸其中一座墳的墳土：看樣子是座新墳，翻開過也不會有人發現。
兩人開始挖墳。
一輪彎月。
貓頭鷹咕咕地叫聲。
墳坑。
一個年輕的男性屍體躺在棺木中。
老皮閉上眼睛作揖：小哥哥，對不住了，我們不是有意要打擾你，我們知道你英年早逝很寂寞，所以專門來給你送個媳婦，你們以後一定要相親相愛，比翼雙飛，倖幸福福，美美滿滿，只有你們幸福，我們倆才能安心過日子啊。
李曉軍瞅了一眼老皮，老皮的眼睛裡竟然閃爍著淚花。
李曉軍：假惺惺的，別以為說幾句好聽的就可以贖罪。
老皮作完揖向坑外爬了上去，李曉軍跟著爬出墳坑。
兩人將大箱子打開，馬豔的屍體露出來。
老皮和李曉軍抬著馬豔的屍體來到墳坑，將馬豔的屍體和年輕男性的屍體放到了一起。
兩具屍體抱在一起。
棺蓋蓋了起來。
小飯館。
老皮狼吞虎嚥地吃著一碗麵。
李曉軍一直默默無語。
老皮抬頭看李曉軍：你應該高興。
李曉軍：該高興的人是你，恭喜你成功把我變成了殺人犯。
老皮緊張地看四周，四周無人。
老皮：你小聲點。如果你執意自首，那我說什麼不是也沒用，你還不是害怕失去你的親人和自由，不是嗎？
李曉軍愣了片刻：現在我們怎麼辦？
老皮：先吃麵，吃完麵再說。
老皮埋頭吃麵。
李曉軍肚子咕地叫了一聲，無奈也拿起筷子吃麵。
荒野。
桑塔納停在一邊。
老皮將馬豔旅行箱裡的衣服等東西統統倒進一個大鐵桶裡,將馬豔錢包裡的幾十塊錢掏出來裝進自己口袋，將錢包也扔進了鐵桶。
老皮從車上搬過來一箱汽油，倒進了一個廢棄的大鐵桶裡。
老皮拿過黑色塑料袋：這些東西馬豔很在乎，很可能和她的生意有關，我們不清楚馬豔的背景，所以這些東西還不能隨便處理，免得引起不必要的麻煩。我先保存著。
李曉軍：不行。
老皮：咋了？
李曉軍：誰知道你拿這些東西會做什麼？
老皮：你不信任我？
李曉軍：你做過讓我能信任的事嗎？
老皮：那你說咋辦？
李曉軍：分開保管。
老皮：行行行，你說咋辦就咋辦。手機咱倆換一下。
李曉軍：為啥？
老皮：我兒子愛玩蘋果手機，我不想他玩出問題。
李曉軍將諾基亞交給老皮，拿走了老皮手中的ipone 手機。
塑料袋攤在地上，裡面是一張銀行卡、幾張豔照、優盤、電子相冊，各種證件和裝SIM卡的卡袋，以及一條海星手鍊。
老皮拿走了僅有的一張銀行卡。
李曉軍從塑料袋裡拿走裝SIM卡的卡袋。
老皮拿走了身份證。
李曉軍拿走了護照。
老皮拿走了電子相冊。
李曉軍拿走了一張購物卡。
老皮拿走了一張會員卡。
李曉軍拿走了那條海星手鍊。
老皮伸手要拿豔照和優盤，李曉軍卻用手擋住了。
老皮：咋了？
李曉軍：我拿別的跟你換。
老皮：為啥？
李曉軍：不為啥。
老皮：那你把電子相冊給我。
李曉軍猶豫，將電子相冊給了老皮。
老皮將豔照和優盤退給了李曉軍。
分完東西，老皮掏出一根菸放在嘴裡。
老皮：抽不？
李曉軍將頭扭到了一邊。
老皮劃火柴點燃嘴裡的煙，順手將未燃盡的火柴扔進了大鐵箱，頓時，火焰和濃煙一起翻騰了起來。
李曉軍將幾張豔照也扔進了火坑裡,照片在烈火中馬上變得扭曲。
街道。
桑塔納在路邊停下。
李曉軍從車上下來。
李曉軍:咱倆以後不要見面了。
老皮：別這樣，後面的事情肯定還得商量處理。
李曉軍：別跟著我。
老皮搖了搖頭，關上了車窗。
桑塔納開走了。
李曉軍一個人落寞地在街道上走著。
馬莉扶李奶奶下床。
李曉軍失魂落魄推開門走了進來。
李奶奶眼淚流了出來：你還知道回來？還以為你不管我了呢，馬護士給你你打了好幾次手機，都提示無法接通，這一天一夜你都去哪兒了？
李曉軍急忙去扶李奶奶：去了趟山區，山上沒信號。
李奶奶：你籤那律所到底怎麼回事?還沒日沒夜了?
李曉軍：拿了人的錢就得給人賣命。
李奶奶：借錢我們還，命是咱自己的，買命的事，給多少錢咱也不能幹。
這時候突然有人敲門。
馬莉過去開門，提著大包小包東西的老皮閃了進來。
老皮：大媽，是我。
李曉軍愣了一下，急忙將老皮拉到一邊。
李曉軍：你來幹啥？
老皮：我要不過來我還是人嗎？我要不過來不是讓人指著我脊樑骨嘛。我要不過來人家就會說我趁人之危，給你李曉軍挖了個坑，設了個套，說我拿錢買命，命是拿錢能買得嗎？不能啊。不就是五千塊錢吧，咱又不是不還給他，至於讓人家小夥沒日沒夜給你幹嗎？人家奶奶剛做了手術都不讓人陪在跟前，還有人性嗎？我今天來就是給大媽賠不是的，都怪我這臭嘴，給人把大話說下了，落得個兩頭為難，兩邊都不討好，唉，做人難啊，做好人更難。
老皮扇自己嘴巴。
李曉軍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李奶奶嘆氣：您這是幹啥啊。我經常教育曉軍，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我還沒感謝您呢，您倒是倒的什麼歉啊？
李曉軍拉老皮：奶奶，我跟皮律師有點事要說。
李曉軍硬是把老皮拉了出去。
李曉軍將老皮拉到角落。
李曉軍：你他媽想幹什麼？
老皮：我特地來幫你，你還不高興？
李曉軍：我以後不想看見你，趕緊給我走。
老皮：我給大媽打個招呼。
李曉軍：打什麼招呼，趕緊走。
老皮被李曉軍推著推出了門。
老皮敲門：我還會再來看你奶奶的。
病房。
李曉軍看著馬莉熟練地給李奶奶換藥。
李奶奶：老皮這種人，奶奶我見得多了，社會老油子，別看他有時候挺仗義，滑著呢，給這種人做事，多留個心眼，別啥事都被他牽著鼻子，被騙了都不知道。這一天一夜多虧了馬護士，人家跟咱不沾親不帶故，不為錢不為利，就因為一句承諾，這24小時就沒離開過我的病床，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她是我親孫女呢。
李曉軍：謝謝，謝謝。
馬莉：沒事。
李曉軍：我奶說過受人滴水之恩當以湧泉相報，我會報答你的。
馬莉：不用。
李曉軍：我會把這一天一夜的花費還給你的。
馬莉瞥了一眼李曉軍：不用。
馬莉走了出去。
李曉軍愣。
值班室。
馬莉打電話。
值班室外。
李曉軍拎著盒飯來到值班室門口，口袋裡的電話突然響了。李曉軍急忙閃到一邊，掏出iPhone手機，是陌生號碼來電。
李曉軍摁斷。
值班室。
馬莉一臉落寞。
電話提示音：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法接通。
李曉軍拎著盒飯走進來：我奶說你晚上沒吃東西，吃份盒飯吧。
馬莉：不用。
李曉軍：那，我給你放這兒？
馬莉：不用。
李曉軍有些不知所措。
馬莉：你真的是李奶奶的孫子？
李曉軍：當然。
馬莉：你真的只有李奶奶一個親人？
李曉軍：當然。
馬莉：如果我是你，就算有人給我金山銀山我也不會選擇撇下奶奶一天一夜不管不顧。
李曉軍愣。
馬莉：你知道什麼叫唯一嗎？唯一就是離開了她你就會死的那個人，唯一就是你甘願付出所有的代價也要挽回的那個人，唯一就是即使你揹負上了沉重的災難也要義無反顧去愛的那個人。
李曉軍愣。
馬莉打開身旁的收音機。
收音機裡先是播放著流行歌曲，馬莉調臺，收音機裡女主播用舒緩的聲音播音：主人公拉斯柯利尼科夫殺人之後，內心處於痛苦的矛盾衝突中，無法擺脫內心的恐懼，他感到自己原先的一切美好的感情都隨之泯滅了，這是比法律懲罰更嚴厲的良心懲罰……
李曉軍陷入沉思。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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