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如今,“雷鋒精神”這個在很多人眼中屬於20世紀的詞語,成了出租車司機和網約車平臺長期爭奪的對象。

文 ✎ 張弘

劉長青決定給自己16年的出租車生涯劃上句號時,12年的學雷鋒活動也同時終止。

2016年初,他瞞著同行,貸款買了一輛私家車,決定試水網約車,因為聽說“有人一週掙了4000塊。”

圈子裡流傳的網約車致富傳說,劉長青聽著心癢。他一天掙七八十塊錢,去趟超市買菜出來,連包煙都抽不起。最背的時候,出車跑二十公里,一個乘客都到拉不到。“生活沒法過了。”這個青島出租車司機告訴《博客天下》,除了不幹出租,當時還退出了參與創建的青島的士雷鋒車隊。“錢少了,心情不好,家庭也不幸福,哪有心情去做公益呢?”

青島的士雷鋒車隊隊長陳廷民告訴《博客天下》,車隊鼎盛時有36人,如今真正幹事的只有26人,近年來幾乎沒有新人加入,一是符合標準的人越來越少,二是出租不好乾了。

同樣的情況也正在成都發生。成都雷鋒車隊隊長李永全告訴《博客天下》,車隊建立之初有21人,現在只有10人還在開出租車,其他人不是改行,就是改開網約車了,包括李永全。

車隊成員經常在工作之餘做點公益,比如免費接送老人去透析,送學生高考,送盲人孩子上學,幫助尋找走失老人小孩,深入地震災區運送物資,有些時候還充當“朝陽群眾”,協助偵查和破案。

兩支車隊都加入了中國雷鋒車隊大聯盟。聯盟在全國22省市有144支雷鋒車隊,覆蓋5萬多人。

很難說誰是第一支雷鋒車隊。公開資料顯示,最早叫“雷鋒車”的車隊出現在雷鋒參軍的東北地區,1992年由一位個體車司機在吉林省掛牌成立。隨後幾年,各地陸續有的士司機自發“學雷鋒”,但均不成氣候。

直到2007年12月底,北京銀山公司出租車司機王鳳進找到經理,提議用自己的5000元獎金,建立一支“雷鋒車隊”,提升的士司機形象,發揚雷鋒精神。

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2007年底,首都的士雷鋒車隊成立

雷鋒車的副駕駛前方放著一塊銅牌,寫著“雷鋒車隊”幾個大字,還有“全國工人先鋒號”幾個小字。雷鋒車隊的後備箱都備著一條特製的拖車杆、電瓶搭線。上車後,司機會給乘客講雷鋒,講雷鋒車隊,講好人好事。更重要的當然是微笑和到位的服務。

如今,“雷鋒精神”這個在很多人眼中屬於20世紀的詞語,成了出租車司機和網約車平臺長期爭奪的對象。

分裂

2015年6月底,中國雷鋒車隊大聯盟召集全國各地的雷鋒車隊隊長來京種雷鋒林。這樣的大聚會在大聯盟是頭一次。那幾天,他們白天開會種樹,規劃車隊藍圖,晚上吃飯喝酒,溝通情感。

一天下午,陳廷民匆匆趕往會場,被一位車隊副隊長拉住。對方急急忙忙說,走,去滴滴,去看滴滴到底有多大本事,把出租車行業搞成這樣。陳廷民沒多想,以為是集體活動,跟著上了一輛客車,一行20餘人駛向滴滴北京總部。

滴滴總部的會議室拉著一條橫幅,寫著:滴滴之家歡迎雷鋒車隊回家。看到橫幅,陳廷民覺得不對勁,“我就沒把滴滴當個家。”專車、快車出現前,他每月掙400多塊,之後300塊都掙不到。他發言時,說了這個情況。

與會的滴滴出行總裁柳青向司機們解釋:“出租車業務一直是滴滴的立身之本。”她保證以後通過各種方式提高出租車司機的收入。

北京的6.6萬輛出租車中,首都雷鋒車隊隊員有570多人,佔比不足1%。但滴滴知道,雷鋒車隊是出租車行業裡最優質的一支隊伍,拉攏了他們,贏得行業的人心會更加容易。

正在昌平陪著幾十個雷鋒車隊隊員接受交通培訓的首都雷鋒車隊外聯負責人李淑娟,看到會場空著二十幾個座位,無心聽課。

她納悶地和隊長王鳳進到處找人,最後在朋友圈和微博裡找到了。

他們去了滴滴。

“首都雷鋒車隊隊員對此毫不知情。”李淑娟對《博客天下》回憶,消息當時把王鳳進嚇壞了。籌備活動時,她拒絕了滴滴的贊助,並聲明:誰要和滴滴合作,誰就退出車隊。

王鳳進說,出租車司機和滴滴是“有宿怨的”。

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2012年滴滴公司剛成立時,滴滴創始人程維找到王鳳進所在的銀山公司,送給他們每人一款智能手機,勸說他們安裝軟件。王鳳進的雷鋒車隊是第一批安裝滴滴軟件的出租車。第一年,大眾還沒有形成用軟件打車的習慣,效果極差,基本沒有活。王鳳進至今還對當時每月要交68元的手機套餐耿耿於懷,連說“上當了”。

滴滴開始推出花樣百出的券時,李淑娟開始用軟件。有段時間,跑一單獎勵10元,不管路程長短。李淑娟就專門搶短程的,起步價內。最多的一天,她搶了35單,光獎勵就350塊,是平時日收入的1/3。

價格戰的硝煙逐漸散去,補貼越來越少,加之專車、快車的競爭,出租車不好乾了。李淑娟等一批出租車司機覺得“被滴滴騙了”。

雷鋒車隊20餘名隊長曾去找滴滴說理的事,被描繪成“雷鋒車隊獻媚滴滴”,“雷鋒車隊成了滴滴的狗腿子”,“雷鋒車隊是大漢奸”。甚至有雷鋒車隊隊員的車被砸,留下字條:行業敗類。這個事件使雷鋒車隊在出租車行業內口碑嚴重受損。儘管後來發過聲明,也無法平息出租車司機的怒意。

時隔2年,陳廷民仍然介懷:“感覺我們當時被涮了,被人利用了。”

“靠攏滴滴”事件的幕後主導,是中國雷鋒車隊指導員李峰威。事發之後,隊內有人覺得他是騙子,有人覺得他是一匹惡狼,有人覺得他狗屁不是,也有人覺得他做得沒錯。

無論哪種聲音,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網約車浪潮來襲之後,雷鋒車隊內部出現了理念上的分歧。

李峰威國字臉,東北口音,在北京開著一家建築裝飾公司,名片上印著5個和裝潢不相關的頭銜,秘書長、會長、書記、顧問,都與弘揚雷鋒精神有關。名片左上角的雷鋒頭像,比他的名字還要醒目。他說,這些身份給他經商帶來了巨大便利——客戶本能地覺得他是好人,會更加信任他。

他曾經是雷鋒班戰士,當過幾天副班長,很多人叫他“李班長”,他也習慣被人這麼叫。

退役後,他進入銀行工作,不久開始創業,2005年就在北京站住了腳。4年的雷鋒班特殊教育和十幾年經商經歷讓他明白,對潮流,不僅要順應,還要積極擁抱。

“鬧事肯定是不行的,雷鋒精神也要講究互聯網+啊。”李峰威這樣解釋帶20餘名隊長去滴滴的原因。

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李峰威(左二)在滴滴雷鋒車隊啟動儀式上

在他看來,雷鋒的故事“是個弱者變強者的故事”——這個1米54的小個子能幹,“是縣裡第一個拖拉機手”,食指扣不動扳機,就用中指扣。所以,李峰威眼中的學雷鋒是當好人、做能人、講奉獻、比貢獻。“貢獻就是你要創造出更多財富。”

王鳳進看中他是雷鋒班戰士,請他到首都雷鋒車隊當指導員。但雷鋒車隊都是出租車司機自發建立,掛靠在出租車公司,並沒有很明確的歸屬,這讓李峰威覺得“無組織、無紀律”。他在謀劃一次整頓,首先得上面批下文件,有個正式的、符合社團法規的名號。

如果說偷偷帶人去滴滴公司給車隊的分裂撕開一個小口子,那麼宣佈成立中國雷鋒車隊聯誼會,徹底宣告了車隊內的決裂。講到聯誼會,李峰威掏出手機,找出一張圖片——聯誼會獲批的文件。

在接受採訪的幾位雷鋒車隊隊員眼中,成立聯誼會是類似奪權的大事。他們推測,李峰威想把雷鋒車隊收入囊中,想靠這個掙錢。

李峰威聽過這些話,急著辯解:“我跟交通部門沒有任何利益瓜葛”,“我沒有靠雷鋒這件事掙一分錢”,“我所有的掛職都只是輔導類的,不是主持大局的。”

符號

事情的結果是,李峰威和王鳳進不再往來。李峰威牽頭成立的聯誼會現在有80幾支隊伍,王鳳進領頭的雷鋒車隊有140多支。涉及其中的雷鋒車隊有的立場明確,有的隨風倒。

滴滴出行企業社會責任總監牛曉波告訴《博客天下》,雷鋒這個符號雖然有點偉光正,但在互聯網中還是有其價值,不管企業形象,還是司機服務都會提升,更重要的是可以獲得政府和輿論的肯定。“這也是去年程維提出的‘打造和諧司機生態’中重要的一部分。”

最初,滴滴的設想是收編原有的雷鋒車隊,因司機不配合無果而終。同時,滴滴搭建了一支更具互聯網特質的車隊,敢扶公益車隊。一年時間,全國建了30幾支,覆蓋4000人左右。

牛曉波坦陳,雷鋒車隊和敢扶車隊,具體工作內容重合度很高。他們原打算雷鋒車隊放在出租車事業線內,敢扶車隊放到專車、快車事業線裡。由於出租車司機對滴滴的宿怨,沒能如願。2015年底,李峰威聯合滴滴公司和各地租賃公司,開始組建滴滴雷鋒車隊,並擔任顧問。現在,全國有8支滴滴雷鋒車隊,250人左右,均是滴滴直營車。

牛曉波介紹,他的同事正在搭建一個公益平臺,讓司機不會因為做公益而產生經濟損失。對很多出租車司機來說,收入仍然是決定是否把腳邁入公益的門檻。

劉長青決定開網約車時,在雷鋒車隊隊員群裡說:“吃不上飯了,沒辦法,先退出了。”陳廷民力勸,但劉長青從偷偷買車那一刻起,就下定了決心,直接退了群,024編號的雷鋒車隊銅牌也還給了隊裡。

李淑娟認為,那塊牌子意味著自豪和責任,“沒有這塊牌子,你去幫人,沒有底氣,別人會想你誰啊,你要幹嘛?”。劉長青說,有了牌子,就相當於有了一張好人卡,別人的反應會溫和許多,就會覺得“今天我碰到好人了”。

董毛毛就是被好人帶入雷鋒車隊的。

1991年出生的董毛毛闖進以男性為主的出租車行業,是因為需要錢。她有一次失敗的婚姻和1歲多的孩子。

剛開出租車時,她只想著掙錢,身邊的老司機教給她很多伎倆:繞路、溢價、彈弦子,甚至開克隆車。要不是公司經理正直,多次提醒、疏導她,她可能就走向了不歸路。

從掙錢機器到逢人就宣傳雷鋒精神,轉變發生在2014年春節。

午夜在亦莊,董毛毛的右前輪爆胎,又黑又冷中搗鼓了半小時,胎都沒卸下來。一個雷鋒車隊隊員經過,停車幫她換胎,還講了雷鋒車隊的歷史以及隊長王鳳進的事蹟。對方不肯告訴她名字,跟她說:“你以後也可以做好事不留名。”

董毛毛沒再見過這司機,猜測他已經不幹出租了,要不然同在一個車隊怎麼會見不著呢?

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左四王鳳進,右四董毛毛

後來,她找到王鳳進,要加入雷鋒車隊,經過3個月無拒載、無違章、無投訴的考核,以及1年時長做公益的預備期,她於2015年3月5日成為雷鋒車隊隊員,接手一塊銅牌。銅牌上印有“工人先鋒號”,相當於車輛的黨員證,有的司機出於虛榮心想要這塊牌子。但不是每個人都這麼想,有換班的司機接車後第一件事就是把銅牌扔到後備箱,“這牌子放這兒,有攔車的,我不停,心裡過意不去”。

董毛毛沒加入雷鋒車隊前,覺得雷鋒“就是個故事,傳說,誰信啊?”現在,她視雷鋒為信仰。2016年,她被評選為首都十大的士英雄,“董毛毛”三個字在出租車司機口中流傳。她被人拉進微信群“京城忽悠群”後,被一位老司機認出了,在群裡呼籲要向她學習,還把群名改成“京城互幫互助群”。被人認出和影響別人,讓她很欣慰。

一天晚高峰,董毛毛看到一輛出租車停在路邊。她停車詢問,對方很冷淡。車拋錨了,她執意幫對方把車拉到汽修站。對方塞給她200塊錢。

“你天天這麼幹,你家人同意嗎?幹兩天還不把自己搭進去嗎?”司機問。

“我把精神傳下去了。”她回答。

“什麼精神?”

“雷鋒精神。”

司機嘆口氣,說:“雷鋒早死了。”

董毛毛最終沒要他那200塊。

加入網約車隊伍後,劉長青只做過一次公益。那次他載著乘客,路遇一個抱小孩的家長。孩子感冒發燒,急需送醫院。跟乘客協商後,他將母子倆送到醫院。

握著私家車的方向盤,劉長青偶爾會想起曾經做公益的日子,但手機裡冒出的一個個派單會將他的思路打斷。他不再輕易下車走動,以防漏過派單。開網約車佔去了他大量的時間。為了趕在溢價高的時段多掙錢,他6點起床,7點出車,一直忙到晚上九十點鐘,到家後“除了疲倦就沒有別的生理反應了”。為了買車,他有11萬的貸款壓身,“就這樣,還怎麼做公益啊?。”

他弟弟也曾是雷鋒車隊隊員,網約車來後,出租不好乾了,去了一家日企幫老闆開車。

在雷鋒車隊期間,劉長青有個固定乘客,一位患尿毒症的老人。劉長青總在約定時間出現在老人家樓下,接他去醫院檢查,持續了1年。幹網約車後,他沒再去接送老人,雙方斷了聯繫。再有老人的消息,對方已經去世好幾個月。

事業

王鳳進不承認聯誼會的合理性,也不相信滴滴雷鋒車隊能真正做多少公益。她身材不高,精力充沛,語速飛快,做事雷厲風行。

退休1年後,她依然穿著黃襯衫主持首都雷鋒車隊大局。最開始,是王鳳進憑藉積累多年的先進個人威望,拉攏了19名司機,這是首都雷鋒車隊第一批隊員。

頭幾年,隊員都是互相介紹來的。篩選標準相當嚴格,黨員和的士之星、公司先進個人,必須要滿足一項。車隊維持了3年還沒有起色,隊員抱怨:學雷鋒怎麼這麼難?

王鳳進拿著報道雷鋒戰友喬安山的報紙,去了瀋陽202醫院。

“你堅持了三十年,我堅持不到三年就走不下去了,怎麼往下走啊?” 她問喬安山。

“遇到困難什麼都別想,就只想雷鋒。”對方回答。

臨走前,王鳳進得到一張喬安山作報告的照片,上面寫著:做雷鋒的傳人。回北京後,她把照片做成名片的背景,到處發放。

網約車時代的“雷鋒”爭奪戰

得到激勵後,王鳳進幹了件在很多人看來“很傻很瘋”的事。她從報紙上得知,一名坐輪椅的人打到第22輛才坐上車,當即聯繫報紙記者,把自己電話登上報。電話很快被打爆了,殘疾人、做透析的、老人都有。她忙到沒功夫回家睡覺,就蜷著身子睡車後座。“到家睡不著了,床太大了。”

王鳳進開了24年出租車,跑壞了6輛車,從面的開始,到伊蘭特結束。最初是迫於生計。90年代初,夫婦倆從國企下崗,她急需一份工作養家餬口。靠拼命工作,她供兩個孩子上了大學。

孩子畢業後,家裡錢夠用了,她突然感到人生特茫然,不明白起早貪黑在北京城跑車的意義,失去了人生的方向。諸多榮譽加身,她還是覺得自己沒有進步,尤其是還得面對在家族中被忽視的事實。

王鳳進的父母都是教師,姐姐畢業於清華大學,弟弟畢業於北京大學,妹妹也是知名高校畢業,她只上了中專。“他們覺得我是最次的。”王鳳進告訴《博客天下》。

逢年過節回家,兄弟姐妹各有工作內容彙報,她都插不上話,只好一個人躲在廚房洗碗,拿著掃帚到院子裡打掃衛生,這些事她不幹也沒人幹。

雷鋒車隊的事業開啟後,她拼盡全力地抓住了它。對她來說,這是一項偉大的事業,她要向“新時期裡活的、女版的雷鋒”方向奮鬥。

滴滴開始盛行時,她就已經不為了掙錢開出租了——份子錢有子女幫忙交。她在一個個活動、一件件事務中周旋,樂此不疲。父親嚥氣那一刻,她還在幫助殘聯接送孩子。

王鳳進回憶,滴滴找過她不下二十次,找到家裡,找到公司,找到活動現場,甚至追到包頭去了。還給她提出許多誘人的條件,贊助資金禮品辦活動,一個月可以領工資,出差可以報銷。她就是不答應。

有一次,她答應給滴滴拍攝一個視頻,宣傳雷鋒精神。對方找來央視的攝製組,拍了幾天後,滴滴方面要她去公司擔任顧問。她一怒之下,終止了拍攝,把攝製組趕出了家,自己也躲起來了。“全國一片反對聲音,我要不為出租車利益考慮,我有可能像他們一樣在滴滴拿錢。我這支車隊就沒法帶了,全國怎麼看我?沒法當領頭人了。” 她說。

她的目標是全國地級以上的市都要有雷鋒車隊,330多支。到那個時候,她就會到父親的墳前彙報,“我不虧您給我取的名字。”

儘管背靠大平臺會有助於公益事業的迭代,王鳳進等人仍無意加入——她們不再信任網約車。但雙方的立場又在做好事上達到微妙的統一:只要是做公益,多些人、分個派也不是不可以的事。畢竟在飛速發展的互聯網時代,雷鋒車隊對王鳳進們來說,“是偉大的事業,是信仰”,也是社交手段,有人退休了還堅持參加活動。

2017年4月,離開雷鋒車隊1年後,胖了15斤的劉長青回到出租車行業,再次進入此前的雷鋒車隊群。他的網約車不符合規定,他不想幹著一份偷偷摸摸、提心吊膽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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