盧慧君散文:懷念一起看電視的日子

囿於城市高樓的夏季,除了讓人煩躁,沒有丁點樂趣。一個人面對49英寸的高清彩電,精彩紛呈的電影、電視劇、各種娛樂節目,依然讓人感到索然無味,心裡總是懷念童年時全村老少圍在一起看電視的情形,那才叫一個熱鬧。

八十年代初,電視機是絕對的奢侈品。鄰村有一家買了一臺11英寸的黑白電視機,便轟動了街坊四鄰,傳得很遠很遠。周圍很多人每天早早吃了晚飯,前去觀看,遠比現在的電影院熱鬧。記得當時正在熱播日本的《排球女將》,每天都會有人講頭天的內容和相關花絮,我也是在那時知道了小鹿純子、尤佳子。心裡癢癢,懇求大姐姐帶我去,她說人太多,院壩站滿了,我去壓根兒就看不到,後面的人基本是聽電視。院壩邊的菜園裡種的菜,也踩倒一大片,最令主人生氣的是,黑燈瞎火中,有人把廚房當廁所,在裡面大小便,主人十分生氣,不再把電視機放到外面,而是放到堂屋裡,只允許本村人觀看。

我們村最先購買電視機的是和我家連著牆的隔壁鄰居,從此,她家就熱鬧起來。尤其是電視連續劇《血疑》的播出,純情漂亮的山口百惠和英俊瀟灑的三浦友和迷倒了大批的少男少女,女主角大島幸子的命運也牽動了所有追劇者的心,每天都期待著播出時刻。那時只能收看中省兩個臺,電視臺播啥就看啥,根本沒有選擇的餘地。由於信號不穩,經常看著看著,圖像就模糊起來,有時還會出現這個臺的畫面,另一個臺的聲音,然後轉動天線,搜索信號。有次直接變成雪花閃動,只聞其聲,不見其影,乾脆聽了兩集電視劇。

那年隔壁家種了2畝地的大蒜,正值大蒜抽蒜薹,需要人手,表嬸說:“明天來幫忙幹活的晚上可以看電視,沒幹活的晚上不能看。”第二天,免費義工到了不少,男男女女、老老少少,甚至有的全家出動。手腳麻利的婦女下地收蒜薹,年輕力壯的把蒜薹往回搬運,小孩和年齡大的在家裡分離蒜薹和蒜葉,本來瑣碎細緻的活因為人多分工明確而輕鬆搞定。

經常往別人家裡跑,難免要看人家臉色,聽一些不太舒服的話。大人去了還好,若小孩去了,主人直接冷冷地告訴:“今晚我們不看電視。”小孩便訕訕地走了。平時閒聊,鄰居經常會說,這個月她家電費是多少多少,她傢什麼東西又壞了,搞得我們很尷尬。父親便不讓我們去,就讓哥哥上街買了一臺14英寸的黃河牌黑白電視機。心裡的幸福感和自豪感瞬間爆棚,以後想什麼時間看就什麼時間看,不用再看別人眼色陪小心了。

當天晚上,呼啦一下,人都撤到我家來了。我們一家對人熱情,不但給前來看電視的鄉親讓座,還倒水遞煙。夏天的晚上,電視機放在院子裡,大家一邊看電視,一邊討論劇情,習習涼風吹來,攜著淡淡的花香和青草香,愜意極了。時間晚了,忙了一天的人們開始犯困,陸續離去,但總有三兩個人看興仍濃,連廣告都不錯過,屏幕上不出現“再見”不罷休。我們只好邊打盹兒邊等候,等電視臺停止播放,都起身走了,才把滿院的凳子一個個往屋裡端。看似小事,天天如此,真的不容易。

若遇雨天,往往一腳泥濘,乾乾淨淨的堂屋很快滿是泥塊,抽菸的人還隨地吐痰,搞得地地上一片狼藉。等看電視的人都走完了,母親才打掃收拾。我對此很有意見,但父親把我批評了一頓,我只好把不滿藏在心底。

那時的電視劇沒有現在的多,但都是了經典,像《濟公傳》《渴望》《西遊記》《紅樓夢》讓人記憶猶新,就連一些廣告,時隔多年,依然清晰如昨。有個洗衣機的廣告就是這樣拍的,男:“秀蘭,我把洗衣機給你買回來了。”女:“啥牌子的?”男:“海鷗的。”

隨著人民生活水平的不斷提高,家家都有了大彩電,什麼液晶、等離子、負離子、高清、有線電視、數字電視、網絡電視······名目繁多、五花八門,電視內容也是令人眼花繚亂,熱播的、經典的、綜藝的、體育的······想看什麼,打開菜單,隨時點播。不管是畫質還是特技,都比當年好了很多,但總是缺了點什麼,還是時常懷念全村老少一起看電視的情景。坐在院子裡,一邊搖著蒲扇,一邊看電視的夏,才是記憶中最浪漫的夏。

盧慧君散文:懷念一起看電視的日子

盧慧君,筆名錦時素年,安康漢濱區人。中國散文學會會員,陝西省散文學會會員,安康市作家協會會員,《漢江文藝》簽約作家,王庭德書友會副會長,有作品發表在報刊雜誌和各大網站,《一季荷風醉心香》編入中考語文閱讀模擬試題,散文集《青春如花》即將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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