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史研究的的樂趣——讀《余慈度傳》

吳秀良:《餘慈度傳》,九州出版社,2012年。

20180126草就

歷史研究的的樂趣——讀《餘慈度傳》

餘慈度是誰?顯然不是一般意義層面上會知曉的人物,哪怕我讀完了這本書,也只能有一個初步的印象,如果再參加歷史學的名詞解釋,顯然還是可以胡謅幾句的。概而言之,她是近代中國的一位忠誠基督徒,醫生都在為上帝的事業服務,受她啟發而加入這個事業的人不少,其中著名的或者說對未來基督教事業發展有影響的也不在少數。但是,這本書對於我的意義,卻不是書的內容,而是這一種研究精神與路徑。誠如作者所言,我一個非基督徒,讀這樣的屬靈部分是非常費勁,而且也不易理解,故而很大部分我只能選擇瞭解一個大背景,而不做深入也沒有興趣多瞭解錯綜複雜的屬靈關懷。

作者研究所依據的重要史料是傳主餘慈度用英文寫就的類似於自述又不是傳統意義上自述的《上帝如何對付餘慈度》。遺憾的是,這本小冊子並不是她生平的詳盡記載,而是她與上帝交接過程的記錄。所以,冊子裡對於她個人的事,諸如人物、事件、時間和地點,這些構成自傳的最重要要素都非常缺乏。按照常理,如此的史料缺乏,不足以寫成一本人物傳記。但作者卻從屬靈層面著重討論的餘慈度的一生,並配合其他史料,將其放在大歷史的背景下梳理,為我們建構較為清晰的脈絡,也為我們的研究提供了一個典範。作者將傳主有限的個人記錄放在20世紀上半葉中國的大環境中,以期使傳主成為一個生動、形象的“歷史人物”。給我印象最為深刻和最有感觸的是對餘慈度學習的學校探索。在餘慈度個人的自述裡,只有這樣一句話“我15歲的時候,就被父親送到外地去唸醫學。”熟悉歷史研究的人總是熱衷於這些類似無頭案的歷史破案事件。因為在研究過程中你會發現,費了九牛二虎突然發現的一點點線索,對研究者都是一個很大的興奮點。我本人在考證近代“殉路英雄——鄔綱”即有這樣的切身體會,我在窮盡了目力所及的所有關於“鄔綱”的線索後,有一次無聊用最簡單也最為我們所忽略的“百度”,一頁頁檢索鄔綱,竟然在數十頁後,突然發現一個條目,是我以前從來沒有看過的,是一本關於晚清小說裡,一個極容易忽略的細節,竟然恰恰證明了我的猜想。當時那份心情就如探員找到線索一樣令人興奮不已。而且這種探索過程,往往樂此不疲,你會享受層層揭破謎底的快感。作者同樣如此,他從蛛絲馬跡出發,通過推理和文獻資料檢索,終於考證出餘慈度就讀的醫學院就是

“博習高等醫學堂”。而巧合的是,一百多年後,這所醫學院就是我現在工作的單位,從廣義上而言,傳主不僅是我們的前輩,還是我們的校友。我不僅對傳主在醫學院的學習有了一個初步的瞭解,更重要的其實是對當時博習醫院的學習教育有了一個籠統的印象。1888年,博習女子醫學堂成立,餘慈度以護士的身份接受初步的醫學訓練,接受8年的醫學教育後,在1896年畢業,同時畢業的還有一位女同學叫石馥梅。如果作者的研究無誤的話,我發現博習醫院最早的女護士學生應該就是餘慈度和石馥梅,不過她們可能不僅僅是護士,還是醫生。這個發現應該可以刷新蘇州護理教育的源頭。這樣一個意外收穫可能就是歷史學研究的樂趣所在。

另一方面,雖然作者是華人學者,但長期在美國學界,故而在一些表述和人物譯名方面與現在的傳統不相符,比如作者的同班同學史景遷(6),25頁的年份筆誤,等等。

人物研究最怕的是史料不足,但恰恰史料不足才能有所突破,而且才能有發現的樂趣,其實最怕的應該是史料過多,解讀都來不及,大而無當,把握不過來。所以,我比較傾向於研究這些小人物或者歷史隱身者,這樣才會有歷史研究發現的樂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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