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海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阿海说|人生若只如初见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

这几句纳兰词,在这当口读起来颇为应景。

应景的不仅仅是萧瑟的秋风,也是周遭朋友在怀旧中的感慨。

他们一个个地都在怀旧中迷惘惆怅。

镇江小友的迷惘来自他的前女友,在不通音讯N久之后,突然在微信上呼唤,用的借口暧昧,但明明白白是一副有话要说的样子。EX么,无论何时出现总是让人心多跳三两下的。

小友问我“她这是什么意思?”

“大约是有了一点不如意吧。”

“那我应该怎么回答呢?”

“先陪她聊聊,看看她想说什么。无论什么情况,总得给女孩子一点面子。”

于是,曾经两小无猜的大好青年就虚虚实实地开始回忆了,把淡忘的细节都拉出来过了一遍后,镇江小友开始觉得索然无味了。

另一边,华文媒体资深写手的女友,开始整理旧物,翻出若干发黄的照片纸张,有毕业留言本,有香港中学会考的准考证,到底是美人,即使是一寸报名照也看得出剑眉星目,青春洋溢,“哇!原来你年轻时候这么好看!”被我这种损友这么夸,再坚强的老心大约也会痛上一痛吧?十八岁仿佛就在眼前,时间去哪里了?

作为资深写手,她当然写过那些青葱岁月的伙伴,我们一边看照片,一边读出留言姓名,印证起她笔下人物的故事,这几个典型的广东人姓名就立刻活了起来。也不知道她们如今老成怎么个模样了?

看过了女友的旧照,感染到了惆怅的情绪,我也跟上怀旧的步伐。

正值台风过境,我家木造的二层楼房在风雨里晃得像波涛中一叶扁舟。风雨如晦的深夜,既然睡不着,就戴上耳机,再听一遍《如歌的行板》,各种版本的大提琴小提琴听了不下几百遍。独爱这一首,是因为这曲子就是初恋。青葱岁月,无望的爱,说不明道不清的甜蜜和悲切交错着,张汉娜的大提琴,尤为感性,曲始,低回婉转,如少女在闺中自怜,涩滞的弓弦,让一点点的悲凉漫上来,到低处几不可闻,像闷在被子里的呜咽,情绪渐渐上扬,弓弦步步走高,一次次反复,一层层铺垫后,终于破堤而出,在乐曲的高潮中,我再一次泪流满面。

曲终,旋即灵台清明,安心地睡下,一夜无梦。台风也过去了。

在十七八岁的时候,我曾经跟某同学通了好几年信,因为自持也因为懦弱,朦胧的情愫只敢在讨论艺术时宣泄,几年积累下来,足有半尺高的信笺里满满的忧国忧民,也夹杂着些许风花雪月。

可惜,我是不留东西的人,出国,搬家,一次又一次迁居,已经扔得干干净净。

我晒不出发黄的纸张,但清楚地记得曾经讨论过这一首《如歌的行板》,特特地说,柴可夫斯基写作的背景,是纪念他的初恋情人。

自以为是的擦边球和自以为是的青春是绝配。

肆虐的台风让晚来风急的初秋,更难将息,而那一腔情愫也已经像化石一样封存在了《如歌的行板》中,可以当作青春的遗迹以供随时凭吊。

虽说怀旧实在是个无聊的游戏,但我们还是可以在旧事里找出一点点新意。

镇江小友在几番拉锯后明白了,女人心未必就是那海底针,左一撩,右一拒的花样,也不过是在保卫自己生活的同时,感慨一下青春岁月而已,并不是在眼下的宝马和往年的情诗之间犹豫抉择的意思,放软了身段,唤你过来,是为了让这感慨更完美。说穿了,不过如此。

小友不到而立之年,就能如此大彻大悟,真是后生可畏。

另一位在朋友圈晒完一张张发黄的照片的女友,收到了一堆堆来自身边的赞扬,人美心善的她,更加体会到闺蜜在中年妇女生活中之重要性,想着“不如怜取眼前人”,转身拿了一堆巧克力和月饼喂投,偶尔一起泡泡咖啡馆的我,实在承情,如此就普天同庆,众友共肥吧。

正所谓

天若有情天亦老,人无旧友太无聊。

愿我们都有可以随时八卦的旧友。

也愿我们在失去了满脸的胶原蛋白后,还持续拥有一颗容易感动的心,继续“临风洒泪,对月伤怀”,用文青的凌波微步走过遍地烽火的乱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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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阿海

京 夜 聊 (jingyelia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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