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些“健康貓”實體店已經被查封。（新快）
誰能想到，搞體育健身還能玩出個O2O騙局！8月27日，廣州市公安局新聞辦公室在微博發佈通報：“根據群眾舉報和公安機關調查，廣州市公安局天河區分局依法對廣州大象健康科技有限公司（“健康貓”平臺）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進行立案偵查，抓獲該公司法定代表人楊某力（男，40歲，安徽人）等9名犯罪嫌疑人。”消息一出，受害者紛紛表示，該公司以支持退役運動員創業和美國上市等理由坑騙體育生，讓不少學生沒步入社會就欠一屁股債，性質十分惡劣。最新的消息顯示，“健康貓”平臺高管楊某力等7名嫌疑人因涉嫌集資詐騙罪，已於9月30日被廣州天河區人民檢察院批准逮捕。警方將適時向社會公眾通報案件進展。
▲廣州警方的查封公告。（新快）
受害者講述：私教約課服務終成騙局
“我也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唐亮（化名）在接受晶報記者採訪時表示，自己投入到“健康貓”App上的70萬元中，有至少50萬，是用十幾張信用卡套現出來的，而如今，隨著“健康貓”出事，擺在他面前的，除了辛苦錢的損失，還有幾乎不可能還清的債務問題。
據瞭解，“健康貓”於2015年3月上線，官方宣傳以“科技共享的商業模式”支持退役運動員和高校體育畢業生創新創業。在成立初期，主要以健身行業私教O2O教學服務起家，在平臺上開課的私教，多是體育系的大學生。而其中，私教約課服務成為了騙局焦點。
私教約課是一個將專業體育人士和健身小白對接的板塊，體育專業人士憑藉相關的體育證書就可以註冊私教，在“健康貓”上開課；而註冊學員則能夠自行選擇課程付費學習。因為需要具備相關等級證書，體院學生、教師是該平臺最主要的私教來源，但是這一原本應該用於篩選專業人員的門檻，卻暗地裡對外開放了，並吸引了不少人參與進來。
為了獲取用戶，“健康貓”曾前往全國各大體育院校進行宣講。據媒體報道，2015年，大象科技CEO楊樺力和其他負責人跑到華中師範大學、武漢體育學院、北京體育大學等各地體育、師範院校進行宣講。“健康貓”會根據每位學員的課時費用，為每一位在“健康貓”註冊做私教的成員提供一定比例的補貼，幅度從1.5%、5%到10%不等，並會根據不同時段進行調整。也就是說，私教們除了可以拿到學員上交的課時費之外，還能額外獲得平臺的授課補貼。正是這份補貼的誘惑，讓他們趨之若鶩，毫不顧忌；未料最終成為一個大坑，讓他們深陷其中。
“健康貓”上線後，公佈了提供教練預約和課程預訂這一增值服務即私交用戶可以通過授課賺取課時費以及課時補貼。操作流程與叫車軟件等類似，私教用戶設立課程（包括私教課及團課）後，普通用戶就在APP上選課，私教用戶接單後對普通用戶進行授課，普通用戶付費評價後，金額和相關補貼就會進入私教用戶的“錢包”，根據正常流程，私教用戶可以按照週期在“健康貓”錢包中，將授課金及補貼分別轉入銀行卡。
私教每邀請一個新人成為私教，都可以獲得津貼。
“主要就是投錢，在平臺上我的身份是一個私教，給人家提供課程，然後我自己再註冊一些小號碼，購買我自己的課程，實際上是沒有上課的。如果你有足夠多學員的話，平臺會給一定補貼。”唐亮解釋，這個補貼是動態的，每個月都不一樣，”今年6月份的補貼是10%。也就是說如果一節課100塊錢的話，你這個可以拿到110塊。”有私教表示，排課最多的時候是從早上七點到傍晚六點，一節課甚至達到200個學員。為了獲取更高的回報，有些人開始將自己的積蓄，甚至從各種渠道借款投入到“健康貓”裡。
來自某體育學院的學生小劉表示，自己是今年5月初加入“健康貓”的，在5月8日獲得過一次10萬元的回款，隨後他選擇繼續投錢，前後一共投了140萬元。然而從今年5月底開始，私教已無法從平臺上提取補貼，投入的課時費也無法提現。
（徐慶東/製圖）
高額補貼成泡影 投入或血本無歸
據公開資料顯示，2015年6月1日之後，“健康貓”給私教用戶的補貼從15%降低至5%，2017年一度降低至1.5%，而提現週期亦從3日最終延長至10日，但從今年2月開始，“健康貓”對私教用戶的補貼一度回升至15%，之後又相繼回落到10%和8%左右。
多名報料人承認，只要在用戶端註冊好一系列的“小號”，就可以向私教號進行訂課刷單，“100%私教都是在刷單”。羅華（化名）的“健康貓”私教後臺顯示，不到兩年時間，通過投入本金循環刷單，她累計獲得的補貼高達近40萬元。另據報道，一名在北京一所知名體育高校的在讀本科生，今年5月加入“健康貓”刷單投入了近10萬元，據其稱，其有同學通過“健康貓”掙到不少錢，“有的甚至都已經買車買房了”。
在龍崗某企業從事設計工作的唐亮，受友人推廣，加入了私教平臺。按照平臺的說法，學生們上傳身份證及二級運動員證書，或者學生證，就可以在平臺上註冊私教，在網上對學員授課。唐亮說，在實際運用中，平臺監管並不嚴。“有驗證過程，我在網上花了500塊錢買了一個私教的號，我懷疑賣號的也是他們內部的人，但我沒有這方面的證據。我們自己去弄個證書的話，平臺是通不過的，但是我通過比如淘寶一些渠道，去買號的話是能通過的。”看中高額的回報，唐亮給自己的課時充值數額越來越多。
截至5月份，他的App裡個人賬戶課時費充值金額達到了70萬元。可從5月份起，這些錢全部提現不了，唐亮聯繫過平臺負責人，也沒有得到任何說法。“我並不覺得存在欺騙，他們（“健康貓”App工作人員）在QQ群裡面，鼓勵我們這樣做的。”唐亮說道。
多位註冊“健康貓”App私教的用戶介紹，自從註冊以來，基本上都沒有上過課，很多私教都是自己給自己的課刷單，然後平臺返還課時費和補貼。由於補貼的回報很高，因此，私教們充值的數額也越來越多。根據官方數據，平臺如今共有約25萬名私教入駐。“但其實，根本沒有這個數，問題暴露以後，站出來的人只有一萬人左右。”深圳受害者楊女士表示，自己借用在讀體校弟弟的身份，拉攏全家人投入共計118萬，其中30萬更是借款，而這一切，都隨著“健康貓”的倒下，可能血本無歸了。
楊女士和唐亮均表示，“健康貓”的私教們，除了退役運動員和體院老師，大部分都是體育系的在校大學生，尤其北上廣為甚。原本只是想找份兼職減輕家裡的負擔，卻被忽悠加槓桿刷單，借貸透支信用卡借親戚等，負債累累。金額普遍達數十萬元之巨。
據晶報記者瞭解到，今年5月開始，“健康貓”不斷出現無法提現的緊張氣氛；6月大象科技宣佈完成C輪5億元的融資，試圖穩住私教提現擠兌的節奏，終究未能如願。緊接著，“健康貓”發出封盤公告，以“提現系統出現問題”為由，禁止教練提現補貼和課時費，這一停，三個月都沒回復。換而言之，刷單買的課時以及相關錢財，全部都被凍結在平臺裡，成為“待兌現”的課時。
“做業績”的健康貓“賊喊抓賊”？
據瞭解，8月起，部分“健康貓”私教相繼向廣州警方報案，認為大象公司存在詐騙行為。據多名私教表示，自己花錢為自己充課時的刷單行為是被大象公司默認的。“是公司人員讓我們刷單。”楊女士直言，公司人員對私教說需要業績與大量的營業額讓企業衝擊上市，還會在群裡下指標任務。
“到6月底時，錢已經不能及時到賬一個多月了，還叫我們加倉，加倉就是再把業績做起來。”來自廣州的申小姐有同樣的反映。她保存了大量的微信、QQ群相關聊天記錄和公司公告，質疑刷單行為就是公司的授意
。據報料者反映，“健康貓”6月份的公告顯示，私教們的課時費會“轉為自動代約”，即私教們無法提現的錢自動投入到課程約單中，繼續完成業務。8月10日，大象公司發表公告稱，已以“健康貓”部分私教用戶“利用刷單軟件、夥同他人等方式，在公司推廣期間，利用公司補貼政策，惡意套現”為由，向廣州市天河公安分局報案。“健康貓”還表示，此次公司被套現10多億元，而前期大量套現走人的私教卻在網上攻擊公司。不惜舉債刷單做大平臺交易量的私教們，最終卻被平臺用“刷單是非法”的法律武器威脅。私教們紛紛出來投訴，“健康貓”出來否認曾經鼓勵刷單，還要求他們簽訂和解協議。所謂“和解協議”，就是讓私教承認刷單行為，扣除全部補貼和70%本金。
“健康貓”表示，如私教不籤“和解協議”，就將把數據提供給警方。而半個月不到，8月27日，“健康貓”終於被警方定性為“涉嫌非法吸收公眾存款”。“我知道報道出來後會有不少人認為我們是因為貪心，或者明知道有著各種各樣的問題還往下跳，但其實一開始，我們的本願就是投資，投資有錯嗎？” 楊女士表示，該公司外表光鮮，並且與國內多個平臺組織、奧運冠軍保持著良好的關係，而且還開展線上線下業務，“他們還有一個跑步機的項目。‘領養’跑步機之後，跑步還能有收益，誰不心動？但是我們還沒來得及去體驗，平臺就出問題了。”
▲“健康貓”此前號稱獲得C輪融資。（新華）
□警方通報
“健康貓”多人涉嫌集資詐騙罪
國慶期間，廣州市公安局通過官方微博通報稱，天河警方根據群眾報警，近段時期先後對“健康貓”等互聯網平臺涉嫌犯罪情況進行了立案偵查。目前，警方正加大辦案力度，全力做好追贓挽損工作，保護群眾合法權益。
備受關注的“健康貓”平臺高管楊某力等7名嫌疑人因涉嫌集資詐騙罪，已於9月30日被天河區人民檢察院批准逮捕。警方現已凍結涉案賬號23個，凍結涉案資金220餘萬元，查封汽車1輛，扣押汽車1輛。
目前，天河警方正全力開展平臺涉案數據分析、資金流向等偵辦工作，將適時向社會公眾通報案件進展。警方同時提醒受害市民群眾通過合理合法途徑反映情況和訴求，不得組織參與各類妨害社會管理秩序、危害公共安全的違法犯罪活動。
作者|記者 王子鍵 實習生 徐亞特
來源|晶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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