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立了那麼多功勞,你爲什麼還這樣對我?

下弦月還沒出來,山上很黑。

不過咱們還是照例把車開出來了。

繼續老車新開,接著《來旺的女人宋惠蓮》繼續開金瓶梅這趟車。

西門慶是個行動派,看中了來旺的老婆之後,為了行動方便,立刻把來旺派出去出差——

一日,設了條計策,教來旺兒押了五百兩銀子,往杭州替蔡太師製造慶賀生辰錦繡蟒衣,並家中穿的四季衣服,往回也有半年期程。從十一月半頭,搭在旱路車上起身去了。

動用手中的權力把來旺支開以後,西門大官人就開始行動了。

一開始西門慶像領導關心下屬一樣,關心宋惠蓮的服飾搭配。西門慶覺得紅配紫太難看——

西門慶因打簾內看見蕙蓮身上穿著紅綢對襟襖、紫絹裙子,在席上斟酒,問玉簫道:“那個是新娶的來旺兒的媳婦子蕙蓮?怎的紅襖配著紫裙子,怪模怪樣?到明日對你娘說,另與他一條別的顏色裙子配著穿。”

“那個是新娶的來旺兒的媳婦子慧蓮?”是明知故問的一句——並不是領導不知道她是誰,而是為了起個話頭,

假裝無意中聊到,避免給人一種蓄謀已久的感覺——也算是體面人最後的遮羞布。

領導開始私下關心某個人的衣服首飾,是一個很重要的信號。果不其然,沒過多久,西門慶就嘗試了一次——

約後晌時分,西門慶從外來家,已有酒了,走到儀門首,這蕙蓮正往外走,兩個撞個滿懷。西門慶便一手摟過脖子來,就親了個嘴,口中喃喃吶吶說道:“我的兒,你若依了我,頭面衣服,隨你揀著用。”

對於宋蕙蓮這種沒怎麼見過世面或者物質比較匱乏的柴火妞,西門慶就用送衣服首飾送愛瘋愛派這一招,代價是“依了我”。

這個時候,宋蕙蓮是可以去衙門告西門慶性侵的。

但肯定告不贏——西門大官人有身份有地位,清河縣上上下下默認西門大官人這種層次的人,女人投懷送抱都來不及,肯定不至於去性侵。

而且沒有攝像頭拍下證據。

而且自己的丈夫又在西門慶手下做事。

宋蕙蓮連喊一聲“非禮”的勇氣都沒有——

那婦人一聲兒沒言語,推開西門慶手,一直往前走了。

西門慶怎會甘心?在他眼裡這個女人已經是他的了,先派人把禮物送了過去——

西門慶歸到上房,叫玉簫送了一匹藍緞子到他屋裡,如此這般對他說:“爹昨日見你穿著紅襖,配著紫裙子,怪模怪樣的不好看,才拿了這匹緞子,使我送與你,教你做裙子穿。”

這是一種自信——勢在必得,不怕打水漂,也不怕什麼風言風語。簡單來說就是:看上誰就上誰。

可能這份禮物和西門慶能夠帶給她的東西確實太誘人,也可能宋惠蓮本來就是有縫的蛋。她經過一番小小的糾結和自我找藉口之後,答應了——

玉簫道:“爹到明日還對娘說,你放心。爹說來,你若依了這件事,隨你要甚麼,爹與你買。今日趕娘不在家,要和你會會兒,你心下如何?”

那婦人聽了,微笑不言,因問:“爹多咱時分來?我好在屋裡伺候。”

從此,西門慶就跟這女人勾搭上了——按理說,這也不算強姦,這是交易。

西門慶看中了哪個僕人或者夥計的媳婦,就會設法派這個僕人或者夥計去出長差,給自己留下足夠的時間和空間。

自從跟宋惠蓮勾搭上之後,西門慶時不時派來旺出長差,跟來旺說,你去京城出趟差,這趟差回來,我派你去杭州帶團做項目。

來旺聽了還很高興,卻不知領導打發他去外地,是為了方便和他媳婦廝混。

到了次日,西門慶在廳上坐著,叫過來旺兒來:“你收拾衣服行李,趕明日三月二十八日起身,往東京央蔡太師人情。回來,我還打發你杭州做買賣去。”

這來旺心中大喜,應諾下來,回房收拾行李,在外買人事。

西門慶對來旺,西門慶有天然優勢。

西門慶們和來旺們搶女人,來旺們必敗。

這讓我想起當年那部叫《蝸居》的電視劇,這部電視劇用很長的片段描寫來旺被西門慶打敗的故事——

我立了那么多功劳,你为什么还这样对我?

事情發展到最後,來旺們避免自己的女人被西門慶們霸佔的最好方式,就是不要讓西門慶們見到自己的女人。

西門慶的結拜兄弟應伯爵早就看透了西門慶——這個人,不管是什麼女人他都想沾一沾。

所以,每次西門慶邀應伯爵的家屬們來家裡玩,應伯爵總是能恰到好處地推脫掉,或者讓自己的家屬趁西門慶不在場時出現。

在西門慶勾搭、玩弄宋惠蓮的過程中,潘金蓮的表現很有意思——她沒有像很多元配知道小三存在時那樣撒潑打滾,而是選擇了原諒,並主動幫助西門慶和宋惠蓮搭建臨時愛巢。

為的是討好西門慶,拴住西門慶,求一個全家圓滿,雲開月明,今後還能一起過中秋。

這是怎樣一種境界?

來旺作為西門慶的心腹,自己的老婆卻被西門慶霸佔了,他知道後心裡很不平衡——我立了那麼多功勞,你為什麼還這樣對我?

事實上,來旺一開始是想開了的——畢竟跟著西門大官人是一件前程似錦,別人羨慕都羨慕不來的事兒。

他拼命說服自己這事兒是假的,甚至他覺得只要生活過得去,哪怕頭上有點綠。

但這種想開了和這種自我說服,只是臨時安慰——事情到底是什麼樣子,他自己心裡有數。

於是,他時不時心口會堵一下,一個人沒事兒干時會更堵,喝多了酒愈發地堵。

有一次來旺喝大了,再加上週圍人一邊對他說著意有所指的話,一邊對他投來邪魅的笑,來旺徹底放飛了自我,說了不少狠話,還把某些人不願提及的歷史舊賬都翻出來了,句句都帶敏感詞——

……我教他白刀子進去,紅刀子出來。好不好,把潘家那淫婦也殺了,也只是個死。你看我說出來做的出來。

潘家那淫婦,想著他在家擺死了他漢子武大,他小叔武松來告狀,多虧了誰替他上東京打點,把武松墊發充軍去了?今日兩腳踏住平川路,落得他受用,還挑撥我的老婆養漢。

我的仇恨,與他結的有天來大。常言道,一不做,二不休,到跟前再說話。破著一命剮,便把皇帝打!

俗話說,咬人的狗不叫,叫狗不咬人。

來旺就是那種只會叫不會咬人的。

但他這些叫喚,戳中了很多人的肺管子。

從此,在這些人的操弄下,來旺的命運開始急轉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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