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下的長安,靜謐,孤寂,花弄影將任務完成之後,獨坐在醉花樓上,不禁感慨。
“到底是富貴鄉,溫柔夢,死了也不覺得虧。”
“老七,你這話可不對,死了多虧,可再也享受不到這些了。”
回話的是一旁拿著鏡子不斷擺弄自己髮絲的花弄月,花弄影回頭看了他一眼,默默地閉上了嘴,跟這人說啥都爭不贏的,畢竟是半個女人。
“哎,你怎麼不說話了。”
花弄影假裝有些冷的裹了裹身上的衣物,“天好像涼了些,我回去了。”
花弄月本來還有好多事想跟他說,結果人跑了,就他自己一人也沒有意思,轉身下了樓。
花弄影回到了王府,輕車熟路的翻牆而過,一旁的侍衛也沒有驚慌,只是閒碎的時候還是會懟上幾句,“這些暗衛真有病,有門不走,偏要翻牆。”
他早已不是當年的那個小屁孩,對這些閒言碎語習慣性的無視。
剛進門就感覺到屋裡有人,撲通一聲巨響,他緊忙向前,不出所料,王爺又喝多了。
“王爺,醒醒,你又走錯門了。”
“嗯?本,本王怎麼會,錯,本王從不犯錯的。”
花弄影無奈,只好哄著,“好好好,王爺沒錯,是卑職錯了,卑職這就告退。”
他將扶到床上,剛要離開便被喊住,“誰準你退下的,跪下。”
花弄影跪下,從來王爺的命令沒有人可以違背,即使他喝醉了。
“承安,我不想繼續了。”
“王爺?”
花弄影不甚理解,他第一次見到王爺這樣認真的跟他說話,之前喝醉了都是跑來跟他玩骰子,不然就是練劍,或者直接躺下呼呼大睡,隔天就又一本正經的上朝去了。
“承安,你走近些。”
“王爺,卑職就在這跪著就好。”
躺床上的陸夜白坐了起來,半靠在床邊,“你現在學會不聽話了?”
“卑職不敢。”
是不敢還是不願?陸夜白抿了抿唇,“本王想喝水,給我到一杯來。”
“好。”
花弄影從來都很順從,但是不知為何,今日的王爺給他一種很危險的感覺。
接過花弄影端來的水,順手就抓住了他,“承安,你想不想過安穩的日子?”
安穩?花弄影略微一笑,這個詞在暗衛的世界裡並不現實,從前也許有過,但是自從兄弟們一個接一個的不見,他就知道這個詞更加的遙不可及。
“王爺可是倦了?”
倦了?好一個倦了?陸夜白將他的手捏的更緊了,花弄影繼續哂笑,並未抽出。
半晌,他才漸漸鬆開他的手,“本王困了,你陪本王睡一覺。”
花弄影又是一笑,他一直覺得,偶爾讓王爺要求陪睡,其實極好。
日上三竿,花弄影醒來時王爺早已不見了。
“老七,聽說你昨夜又和王爺同床共枕?”花弄柳擠眉弄眼的偷笑著。
花弄影一臉正經,“不僅同床共枕,還同被而席。”
花弄柳覺得無趣,調侃了兩句便接任務去了。
花弄影回想著昨晚的事,兩人睡下之後,他本來早該進入夢鄉,卻恍然聽見王爺說了一句。
“罷了,這天該變了。”
起初他還怕王爺不是開玩笑,真的要收手,何況這網已經布的差不多了。
花弄影依然記得第一次王爺喝醉的時候,獨自一人坐在院中,那時他在唱問君能有幾多愁,他正好接了一句恰似一江春水向東流。
他似乎記得他,朝他招招手,還未等花弄影靠近,人就倒了下去。
後來,乾脆直接進了他的房門,但是從未在清晨時在見過王爺。
“承安,你說這世上究竟是否有鬼怪,可是這人心怎麼比鬼怪還毒。”這是王爺第一次哭著向花弄影問話,那天太妃娘娘死了。
後來那個會哭的王爺似乎再也不見了,他越來越冷厲,對誰都一樣,只有花弄影知道他只是想要掩藏起那顆脆弱的心,像他一樣小心翼翼的呵護著。
“承安,我不做王爺了是不是可以好過一點?”
這是王爺第二次哭著向花弄影尋求答案,那天他生辰卻被打斷了雙手,太后說他偷了她的金步搖。
花弄影煮了碗麵,一口一口的餵給他吃,即使他吐了也要將那碗麵完整的讓他吃下。
“王爺,都會過去的,我們一定會過的比現在好。”
花弄影很心疼,卻也無可奈何,第二天太后的手就起了疹子,紅紅的一點一點的。
太后嫌是陸夜白不乾淨,就讓人從宮中趕了出來,這才得以讓花弄影和他同時鬆了口氣。
逼宮那天,陸夜白並沒有直接殺了皇上,他只是冷冷的瞥了坐在上面的那人一眼,他便嚇得不敢動彈。
“皇弟,你不能殺我啊?”
“不能?”陸夜白冷笑。
“這一切都是母后做的,與我無關啊。”
“哦?”
“真,真的。”
陸夜白冷笑,輕輕的揮了揮手,人就被架下去了。他轉悠了一圈沒有看見花弄影,後來才知,他去挑了太后的手筋腳筋將人扔到了豬圈裡。
陸夜白聞言暗暗的笑了,看了看雙手,其實他早已不介意,沒想到他竟然反而比他還記仇。
陸夜白其實不恨皇上,也不恨太后,他時常恨得是自己,如果不是自己那麼懦弱,就不會害死母妃。
花弄影回來的時候,陸夜白舉著杯酒朝他招了招手。
“你這麼小肚雞腸,竟然還能讓她活著?”
“死了就便宜她了。”
陸夜白將酒遞給了他,“承安,皇位我傳給了三弟。”
花弄影面上不驚,手中卻差點將酒打翻,“為何?”
做了這麼多,難道都不是為了皇位嗎?
“承安,我想去看看大漠荒煙的樣子,想看滿山遍野的秋菊,你願意跟我一起嗎?”
花弄影盯著他看了半天,將酒喝下,“王爺在哪,承安就在哪。”
陸夜白眯著眼笑了,“本王困了,承安何在?”
“咳,這就來。”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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