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回說到
獲得搶婚能手光榮稱號的
並不是宙斯
也不是北風神
而是天空中閃亮的雙子座兄弟
波呂丟刻斯(Polydeuces)和卡斯托耳(Castor)
雙子座兄弟英姿
圖1－2 雅各布•德•蓋恩二世：《-雙子星座》，收藏不詳
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的名字很難記，但他們後來變成了雙子星座(Gemini)，所以變得赫赫有名。荷蘭版畫家家族中的雅各布·德·蓋恩二世(Jacob de Gheyn II ，1565-1629)曾經創作過一幅反映這對孿生兄弟的圖書插頁版畫作品《雙子星》(圖1-2Gemini)，讓我們能夠近距離欣賞到這兩位兄弟的英姿。
雅各布二世是17世紀西方很重要的一位藝術家。他早年跟隨父親學習版畫技術，後師從荷蘭版畫家亨德里克·霍爾齊厄斯(Hendrick Goltzius 1558-1617)學習，中年之後轉向創作油畫作品。他的作品體現了一種風格主義向荷蘭現實主義藝術風格的轉變。他的作品以素描和版畫聞名，曾為眾多的書籍作插畫，尤其是對火槍手的描繪最為出色。其作品主要特點就是利用版畫中的影線技術，使近景中的暗影和遠處的明亮呈現出鮮明的對比。
圖1－3 西德尼•豪爾：雙子座
西德尼·豪爾(Sidney Hall，1788-1831)是一位英國的版畫家，他曾為一本名叫《烏拉尼亞之鏡》(Urania's Mirror)的天文書創作了一整套精美的星座圖，其中就有這張《雙子座》(圖 1-3 Gemini )，是星座圖裡的精品。
從天鵝蛋裡孵出來的
雙子星兄弟身世顯赫，來頭都不小。波呂丟刻斯的身體裡流著眾神之王宙斯的血，神拳無敵，力大無比，是有名的拳擊手。卡斯托耳則是斯巴達國王的親兒子，雖是凡人，卻是優秀的馴馬師。他們倆還是同母異父的孿生兄弟，共同的老媽就是堪稱古希臘第一美女的麗達(Leda)。還有兩位孿生姐妹大大有名。其中一位就是惹得希臘和特洛伊無數英雄大打出手的海倫小姐，還有一位是希臘聯軍統帥阿伽門農的老婆克呂泰涅斯特拉。阿伽門農的媳婦雖然沒有海倫有名，但卻是一位號稱希臘第一毒婦的狠角色。希臘上空多年來陰魂不散地飄蕩著八個大字：戀姦情熱、謀殺親夫，女主角就是她。
波呂丟刻斯這四位不省油的兄妹都是從天鵝蛋裡孵出來的。這起匪夷所思的生產，追根溯源是眾神之王宙斯搗的鬼。當年麗達小姐雖然嫁給了斯巴達國王，但卻因為美麗絕倫老被宙斯惦記。有一天趁著麗達在河邊洗澡的功夫，專門壞人貞潔的宙斯化作一隻天鵝來接近麗達。純潔無辜的麗達被這隻天鵝萌得外焦裡嫩愛心爆棚毫無防備，結果與天鵝生出了四顆鵝蛋。不過，最奇特的還不是鵝生蛋，蛋不生鵝的問題，最詭異的是，其中兩顆蛋是宙斯與麗達的品種，破殼而出的是有著神的血緣的波呂丟刻斯和海倫，另兩顆蛋竟然是麗達和斯巴達國王生的，就是生為凡人的卡斯托耳和克呂泰涅斯特拉。
圖1－4 巴契亞卡 ：麗達與天鵝，油畫，16世紀，41.9 × 31.8 cm，紐約大都會博物館
紐約大都會博物館收藏了一幅意大利文藝復興畫家巴契亞卡(Bacchiacca 1494–1557)的油畫作品《麗達和天鵝》(圖1-4，Leda and the Swan)。
巴契亞卡出生於佛羅倫薩，後來遊歷羅馬，受到米開朗基羅的影響，但他的作品最主要的特點還是風格主義，畫面極為細膩，卻帶有扭曲的形象和怪誕的意象。正如這幅《麗達與天鵝》中所表現的那樣，麗達的形象在比例上是失調的，但卻不影響這幅畫動人心魄的意象。她坐在天鵝的背上，兒女們已經破殼而出，正頂著蛋殼正在遊戲。但是，我們發現畫面中竟然有五個孩子，這不知道是畫家有意為之還是對神話故事的細節不太在意。右邊那騎在蛋殼上的那兩小子應該就是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這對孿生兄弟。
雖說自己的老媽和孿生姐妹都很奇葩，但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是兄弟情深的代名詞。他們從小穿一條褲子長大，吃飯睡覺難捨難分，打架鬥毆並肩上陣，連搶別人媳婦也要你一個我一個，一起搶。
兩塊牛肉引發的搶婚案
要說兩兄弟同時搶兩個女人而不出現三缺一的情況也實屬難得。而恰恰當時有一對雙胞胎兄弟正好和呂西普斯的兩個女兒訂了婚，這對雙胞胎兄弟又不幸是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的堂兄弟，平常四個人都在一起打家劫舍過從甚密，自然彼此知根知底。呂西普斯的兩個女兒也都是他們自小的玩伴。這就為熟人作案提供了極佳的條件。更何況，有負責任小道消息指出，波呂丟刻斯和呂西普斯家的其中一個女兒早就青梅竹馬眉來眼去。這也是有可能的，呂西普斯是邁錫尼王，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的老爸是斯巴達王，他們又是親戚關係，所以王子公主有過密切交往是很正常的。只不過呂西普斯沒有慧眼，又亂點鴛鴦譜，埋下了搶婚的隱患。
不過，這兩兄弟搶走呂西普斯女兒們的理由卻不是為了愛情，而是為了兩塊沒有到嘴的牛肉。因為沒吃上兩塊牛肉憤而搶人，搶的還是合夥人的未來媳婦，和他們倆一起打劫的兩位雙胞胎堂兄弟算是倒了血黴。當時這四位搶劫犯跑到阿卡迪亞(Arcadia)，也就是現在希臘半島西南部的某個不知名的犄角旮旯裡，把正在放牧的鄉村農夫們揍個半死，然後搶走了一大群公牛，準備拿回家去平分。
壞就壞在這平分二字，一般分贓不均都是因為這個。那兩位雙胞胎堂兄弟欺負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這兩位鄉巴佬，出了一個鬼點子說，我們搶了這麼多牛，數不過來，乾脆這樣，把一頭牛切成四塊，一人一大塊，誰第一個吃完自己的牛肉，就分誰一半牛群，剩下的一半分給第二個吃完牛肉的人。缺心眼的波呂丟刻斯和卡斯托耳不疑有他，剛點頭同意，只見那兩位一心要發家致富的堂兄弟們如風捲殘雲般把面前的牛肉一掃而光，直看得旁邊正在鋪餐具的兩兄弟目瞪口呆。
費了千辛萬苦不僅沒吃上牛肉，連一根牛毛都沒撈著的波呂丟刻斯兩兄弟自然咽不下這口氣。兩兄弟也毫不客氣，趁著兩堂兄弟不在家的時候，騎著高頭大馬，把他們家所有的牛都趕走了，這樣還覺得不過癮，一不做，二不休，還把他們的兩個未婚妻也擄走了。
圖1－5 魯本斯：《劫奪呂西普的女兒》,約1618年，油彩，224x210.5釐米，德國慕尼黑名畫陳列館
這件因為爭奪兩塊牛肉引發的搶婚事件，由於17世紀巴洛克藝術大師魯本斯的一幅名畫而名聞遐邇。 《劫奪呂西普斯的女兒》(圖1-5 rape the daughters of leukippos)是魯本斯早期作品中最有名的傑作之一。這幅收藏於德國慕尼黑名畫陳列館的名畫，充分表現了巴洛克藝術描繪動感和戲劇性場面的繪畫特點。
在這幅畫中，“線的運動與裸體的質感造成一種狂熱的色彩交響。”(《世界美術名作鑑賞辭典》)整個畫面具有方形的穩定結構，但兩位孿生兄弟把呂西普斯的女兒們抱上馬的畫面形成了交叉的對角線構圖，給人以貼合繪畫主題的強烈運動感，又為畫面營造出動中有靜的效果。畫中的人物和馬匹佔據了整個畫面空間，人物形象健壯有力，色彩飽滿豐富，紅色的斗篷、男性強健的肌肉、深色的膚色和女性白皙豐滿的身體、柔軟的體態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我們看到畫面左邊還有一個小丘比特露出小腦袋在那裡伸頭伸腦。在這種暴力劫持的場合出現愛神丘比特顯得非同尋常，似乎在暗示著這次搶婚背後有著你情我願的意思。（未完待續）
“閒話美術史”專欄第一輯《博物館裡的神秘花園》
已由中國青年出版社2017年7月出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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