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叔岩何以源遠流長

今日推送之《餘叔巖何以源遠流長》錄自《京劇藝術在天津》書中《天津十年》一文,作者許姬傳(1900-1990),字聞武,號思潛,原籍浙江,生於蘇州。1919年到天津,在直隸省銀行當文書,後長期任中國劇協和梅蘭芳劇團秘書。我們將分期連載推送此文。

餘叔巖何以源遠流長 

 有一位老友來聊天,他比我小兩歲,但生長在北京,看譚鑫培、餘叔巖的戲比我多,我說:“餘叔巖逝世已經40年了,何以至今影響還不小,幾乎成為京劇界的權威了。”


餘叔巖何以源遠流長

餘叔巖之《定軍山》

 他說:“看過譚鑫培的戲的觀眾,已寥寥可數,而看過餘叔巖戲的人比較多一點,但也是花甲老人了,居然有人說:‘餘叔巖的演技超過譚鑫培。’這種片面的看法,因為沒有比較,就不能作出正確的結論。” 

 老友說:“叔巖並不以餘派自居,他說:‘我是譚派,我能學到譚老師七成就心滿意足了,至於武工,我也比不了他,他早年能唱《連環套》的黃天霸,又能演朱光祖。”

 張宇慈對我說:“有一天到叔巖家串門,他正在聽譚鑫培《探母》‘坐宮’的慢板唱片,聽完了拿著唱片對我說:‘這是我的法帖。’” 

 我記得孟小冬曾對我說:“我是‘餘派’,先是聽戲,後拜師,天天到他家學戲,他談起譚老闆來是肅然起敬的。” 

 當時,餘叔巖的收入依靠灌唱片,孟小冬拜師後,有人遞話給她,最好不要灌唱片,以免影響老師的收入,所以孟小冬後來就沒有灌過唱片,這一點是很講義氣的。

餘叔巖何以源遠流長

餘叔巖與孟小冬、李少春之合影 

 至於叔巖身後之名,主要依靠唱片資料。據羅亮生(他是譚派票友,唱片公司請名演員灌片時,請他當顧問)說:“叔巖灌片是事先與唱片公司約好,約定日子後,如那天嗓音不佳則改期,唱片公司經常用電話聯繫,常常因嗓子不理想而改期,有時叔巖覺得嗓子痛快,立刻通知唱片公司錄音,錄過的,他認為不滿意,改天重錄,餘叔巖認為唱片不能將就,影響身後之名。” 

 我想起4年前,陳富年兄從成都來信,專談楊小樓、梅蘭芳合灌全本《霸王別姬》,他說:“在舞臺上,他們是棋逢對手,璧合珠聯。最近在友人處聽這一組唱片,感覺到梅的音色朗潤,非常自然,楊的唱唸不如舞臺上,似乎控制音量,顯得矜持。” 

 以後,我找到收藏唱片的人,重聽這一組,覺得富年的評語非常準確,因為楊小樓的嗓子帶炸音,錄音師必然告訴他這種音要注意收斂,一個名演員在錄音時如果有某種顧慮,肯定是要打折扣的。富年和我都是楊迷,他的話絕非捧梅而抑楊。

餘叔巖何以源遠流長

梅蘭芳、楊小樓之《霸王別姬》 

 叔巖的嗓子適宜錄音,因為演員與話筒的距離,可以靈活運用,同時,錄音師可以調節音量,這些都是有利條件,我認為叔巖身後之名,與他留下的唱片資料有密切關係。 

 另外,譚鑫培逝世後,觀眾認為餘最像譚,他以全付精力撲在學習上,據說:餘拜譚為師後,只教了一出《太平橋》,這是人所共知的,但他聽戲很認真,當譚演出時,叔巖在下場門包一張方桌(可坐6人),請了不少譚派票友幫他記詞、記腔以及身段、表情,聽完戲,叔巖請吃小館,大家把記得的都告訴他,他拿鉛筆記在本子裡。觀眾認為學譚的他最用功,也最像。另外,譚逝世後,錢金福、王長林、鮑吉祥以至檢場的都到了叔巖班裡,所以餘就繼承了譚的王位。

(《京劇藝術在天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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