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年趣事:吸菸(徐景洲)

童年趣事:吸烟(徐景洲)

吸菸成癮雖被視為惡習,但看有人嘴上叼著菸捲,倒揹著手在街頭遛達,還是像英雄一樣的暗暗羨慕不已。

那時香菸是買不起的,即使是最便宜的僅僅五分錢一包的勇士牌香菸。其實,即使買得起,也買不到,因為買菸要憑供應票。家裡倒是有供應票,可剛一發到手,就讓母親送了人,因為家中沒人吸菸。

想過吸菸癮,又沒有真煙吸,那就只好找替代品。

先是撕作業本的紙捲成煙狀,沒吸幾口,就著起火來,煙沒吸著,火倒差點燒著了眉毛。

後來就用香菸盒子的包裝紙捲菸,尤以內層紙為佳,因為那紙上的煙味濃。

最佳者,還是拾來人家吸剩的香菸頭子,用真正的菸絲捲菸吸。但那時,拾菸頭為生的人不少,而扔菸頭的人也不多,要想湊夠一支菸的菸絲,沒有三五天的東揀西拾的功夫,那是不行的。正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哪裡會想到,就在我們的眼皮底下,會有一個“龐大的”的菸絲倉庫呢!

在我家的前院,住著一位以拾破爛為生的胖老太太。有人說她是烈屬,因為她的丈夫是北撤的幹部,犧牲在解放戰爭中。有人說她是地主,丈夫犧牲後,她曾與一個老地主同居過。在我們看來,最神秘的不是她的出身,而是她那十來平方不到的堆滿了各種破爛貨的低矮的草房。有一天,好奇的我們擠扁了腦袋,從那破爛的木門望過去,竟然發現離門不遠處有一大紙盒子菸絲!興奮的我們,找來鐵絲,將紙盒子勾到門縫邊,再伸進小手,一把一把地把那一大盒菸絲偷了個精光。我又從父親的箱子裡,偷來一本嶄新的筆記本,把紙一張張撕下來,捲成了一支支比正常煙更粗更長的香菸,盛在一個大方盒子裡,藏在床底下,準備過一陣子,邀小夥伴們來美美地品嚐。

先是胖老太太跳著罵街,不久是父親找筆記本,找出了那盒自制的香菸,接著是一頓痛打,最後是把那盒香菸送回了胖老太太,讓她老人家過足了煙癮。

眼看著到嘴的“美食”跑掉了,那種心痛的感覺,勝過了鞋底痛打的屁股。終於找到了精緻逼真的替代品,是偶然燃燒乾枯的絲瓜秧子。焦乾的絲瓜秧中心是空的,剪下尺把長的一根來,一頭點燃,一點含在嘴裡猛吸,像模像樣的吸菸的味兒和絲瓜煙的味道,簡直美極了。有時,一群男孩子,人人點燃一支絲瓜煙含在嘴裡,夜晚時大搖大擺地在大馬路上列隊前行,場面十分壯觀。有些饞煙的大人,也會偷偷地吸上幾口,終歸太沒檔次,也太沒煙味,沒有成為時尚。

真正吸上香菸時,已是下放一年後。當時本地的菸廠出了一種白包的有香味的香菸,有知青說是給大隊幹部拉風箱用,讓當局長的爸爸買了幾條,卻在我們知青開會時,廣為散發。我經不住誘惑,也在嘴上銜了一支。走在田間小路上,有村裡的“小芳們”看到了,竊竊笑個不停,而我當時感到的,卻是男子漢的自豪。

終於沒有學會吸菸,但朋友們卻知道,我在酒喝多時,會美美地抽燃上一根,但那吸菸的架式,別人總是說不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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