宰相爭傍富婆案(民間故事)

宋真宗鹹平年間的一天,開封府大堂前,突然響起鳴冤鼓。原來,前左領軍衛將軍薛惟吉的兩個兒子,狀告後母柴氏要帶著祖上兩代遺產,改嫁給當朝宰相張賢齊。開封府尹一聽此案涉及到了宰相,不敢擅作主張,連夜彙報給了真宗帝。

真宗也是吃驚非常,令開封府尹不可聲張,壓住此案。就這樣幾天後,真宗把張賢齊叫到御書房內說道:“最近聽聞,張愛卿想娶薛惟吉遺孀柴氏為妻,可有此事啊?”

張賢齊臉有些紅了,說:“回萬歲。臣髮妻去世已久,臣深感孤單,恰臣同薛將軍相交甚厚,故,故……”

“愛卿不必驚慌。”真宗笑了,“愛卿想必也聽說了,薛家兄弟狀告柴氏欲帶家產改嫁於你。朕只是確認一下,你與柴氏是否男情女願。”說完,真宗同張賢齊又閒聊了幾句後,張賢齊告退了。真宗想了想,突然令人去把另一位宰相向敏中叫來。

不一刻,向敏中趕來了,真宗說道:“向愛卿,可曾聽聞薛惟吉遺孀柴氏想改嫁張賢齊之事嗎?”

向敏中連忙回道:“臣知道。”

真宗接著問:“不知向愛卿對此事有何高見?”

向敏中微微一笑說:“萬歲,此乃張大人私事,臣不便議論。”

真宗點了點頭,說:“愛卿也是喪妻多年,若是你,你會娶柴氏為妻嗎?”

向敏中愣住了,沉吟片刻說:“臣不會。畢竟臣曾和薛將軍同殿為臣,若說照顧一二,那是義不容辭,可若娶嘛……這,這這……”

真宗哈哈大笑了起來,說:“向愛卿真君子也。那依愛卿看,此案該如何審斷呢?”

向敏中沉思良久後說:“自古清官難斷家務案,依臣看不如釜底抽薪。”

真宗聽後一皺眉,問:“何為釜底抽薪?”

向敏中說:“此案所有矛盾,皆在‘兩代家產’上,若‘兩代家產’落入旁人之手呢?那時張大人、柴氏也好,薛氏兄弟也罷,是怎麼回事,就都清楚了。”

真宗頓時龍顏大悅。命向敏中全權處理此事。就這樣一晃一個多月過去了。這天開封府尹急慌慌地來見真宗,稟告道:“萬歲,柴氏改嫁案又生枝節,今天柴氏突然前來,狀告向敏中大人。”

真宗心說,早知道柴氏會告狀的。但臉上卻很平靜,說:“她狀告向敏中何事啊?”

開封府尹說:“狀告向大人低價騙購薛家房產。”

真宗“哦”了一聲,剛要指示兩句,就見一位太監走了進來,說:“稟萬歲,張賢齊大人說有要事,求見萬歲。”

真宗眉頭一挑,命開封府尹先退下,然後宣張賢齊覲見。沒一會兒,張賢齊走了進來,跪倒叫道:“求萬歲主持公道啊!”

真宗問怎麼回事。張賢齊又氣又急地說:“萬歲,向敏中以權謀私,威壓薛家兄弟,在柴氏不知情的情況下,將薛家所有房產、良田全部低價買入。臣得知後,前去質問向大人,哪料向大人非但不認錯,反而中傷微臣娶妻是假,謀財是真。故,臣特來求萬歲主持公道。”

真宗斜著腦袋聽著,突然笑了,說:“張愛卿不必多慮,朕非常信任愛卿。此案雖應由開封府尹審辦,但愛卿今天求朕主持公道,那朕也就不能不管了。這樣吧,三天後朕命開封府開堂審辦,朕也去旁聽,以示公正。”

就這樣,三天後開封府尹升堂,“內部審理”此案,真宗也坐在一邊旁聽。大堂上頓時熱鬧了起來。

張賢齊和柴氏是一個腔調,兩人情投意和,薛氏兄弟早已分家單過,所謂兩代財產,柴氏理應是合法繼承人,並狀告向敏中以權謀私,強行低價霸佔柴氏合法財產。向敏中自恃有真宗撐腰,一口咬定自己購買的是薛家財產,手續齊全,與柴氏無關。薛家兄弟卻很反常,都面如死灰地不敢吭聲,一個勁地偷看真宗。

最可樂的就是開封府尹,看看張賢齊,望望向敏中,又瞅瞅真宗,一個勁地擦汗,突然站起身離開座位,“撲通”跪倒在真宗面前,叫道:“萬歲,此案案情過於複雜,臣無能,愧對萬歲,請萬歲明示。”

真宗笑了笑,沒責怪開封府尹,轉頭看著眾人,緩緩說道:“有件事,你們恐怕都還不知道吧。當年,薛惟吉是有名的放蕩子,其父薛居正去逝後,太宗帝曾親訓薛惟吉:不肖子可能改過?薛惟吉自此洗心革面,終成大器。”說到這,真宗的臉就變了,指著薛家兄弟喝道:“可惜啊可惜,薛惟吉卻又生出你倆頑劣子。朕也曾親口訓斥,並告訴你倆不可變賣家產。沒想到,你倆真敢賣!”

薛家兄弟嚇得渾身直抖,連連叩頭不止。真宗餘怒未消地接著說:“此案朕幾天前就已調查清楚了。”

“張賢齊!”真宗面色鐵青地喝道,“朕再問你一次,你是和柴氏情投意和,還是圖謀人家的私財啊?”

張賢齊驚恐萬分,張了張嘴想解釋,終是把腦袋一低,什麼話也不敢說。真宗瞪了會張賢齊,又轉過頭看著向敏中,一陣冷笑說:“向敏中,若非你提議‘釜底抽薪’,恐怕朕就要忽略此案,被你矇蔽了。如今朕也問你一件事,柴氏可曾求助於你?你又是如何答覆的?”

向敏中激靈一下,臉上的肉突突跳了幾下,同樣是把腦袋一低,不敢回聲……

原來,這個案件真宗起初沒太當回事。但畢竟涉及到了宰相,於是交給了向敏中去處理。可第二天,真宗就覺得不對了。皇家從太宗開始,就比較關照薛家,自己也曾親訓薛家兄弟,不得變賣家產。可向敏中的提議卻是奪走薛家財產。於是真宗便派一名精明心腹,去秘密打探情況。也活該此事敗露,這位心腹,居然把所有情況都摸了個一清二楚。

當年柴氏作為續房,嫁給已年老的薛惟吉後,便私藏了無數金銀珠寶做私房錢。自薛惟吉死後,薛家兄弟花天酒地胡折騰,沒幾年就沒錢了。可房產等不動產被真宗那句“不可變賣”凍結住了,所以就打起了柴氏私房錢的主意。

柴氏哪裡肯鬆手,但可以想象得出,柴氏的日子過得絕對是提心吊膽。柴氏便求助於薛惟吉生前的好友向敏中。這下可好,向敏中就知道柴氏是位超級富婆了,非但不給解決,反而給柴氏寫信,說自己髮妻已亡,不如他們倆結婚什麼的。柴氏又氣又無可奈何,又向薛惟吉生前的另一位好友張賢齊求助。張賢齊跟向敏中一樣,也起了歪心,但他比向敏中要狡猾得多。

轉過天,張賢齊就過來了,把薛家兄弟訓斥一番後,好言安撫柴氏。從此後隔長不短地就過來“看看情況”。一來二往的,柴氏就喜歡上了張賢齊,準備改嫁。

薛家兄弟聽聞後,哪裡肯答應,讓柴氏把私房錢交出來再改嫁。柴氏也好,張賢齊也罷,都一口否決。薛家兄弟正無可奈何呢,向敏中出現了,挑唆薛家兄弟去狀告柴氏——其實向敏中就是想借薛家兄弟之手,膩歪膩歪張賢齊,出出自己沒搶到富婆的惡氣。

可哪料天上掉餡餅,真宗把這案件交給他去處理。把向敏中給高興壞了,一面加緊搞臭張賢齊,讓他竹籃子打水,一面假公濟私,開始鯨吞薛家財產。

真宗聽完回稟後,氣得好幾晚上沒睡好覺,就專等著今天,好好說說呢。

大堂上,真宗一通大罵張賢齊和向敏中,最後罷了兩人的相位。跟著又痛罵混賬的薛家兄弟。傳旨拉下去狠狠揍三十大板。柴氏則不予追究,最後也沒嫁給張賢齊。

就這樣,隨著真宗的最後處理,這樁發生在北宋時期,兩位宰相爭傍富婆的荒唐案件,雖蓋棺定論了,但同時也被記錄在《宋史》中,供後人感慨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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