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糧液的故鄉——宜賓黑社會橫行的那些歲月 11

五糧液的故鄉——宜賓黑社會橫行的那些歲月 11

火暴春節的背後

轉天12月 8日,幾個人白天過去,守侯一天,又沒蹲到。

劉兵想,這樣守株待兔等李斌不行,又不能打草驚蛇,想來想去,還得依靠曾印。

他給曾印打電話,要曾印把李斌約出來,在廠門口見面。

劉兵向曾印透露過這件事的背景,曾印說:“別的我可都不管,我只管做我自己的事。”

劉兵說:“就是這個意思。”

晚上七點鐘,曾印用手機給李斌打了傳呼。不一會李斌從家裡打電話過來。曾印說:“你出來一下,我給你說件事。”李斌問:“你在哪?”曾印說:“我在廠大門口的菜市場上,說完事我還要出去,二群他們在等我,晚上去OK廳。”李斌懷疑誰也懷疑不到曾印頭上,他說:“我馬上過來。”

幾分鐘後,李斌出來。曾印果然在廠大門口等著他。兩人見面,曾印隨便編了個詞兒,隨手塞給李斌幾百塊錢。當時街上人很多,附近就是菜市場,人來人往十分熱鬧。兩人背對著街面,站在距大門的水泥柱子僅一米遠的地方說話,沒有五分鐘他就和李斌分了手。曾印朝前邊的三叉路口走過去,二群支著摩托車在路邊等他,二人上車,真的去了OK廳。二群並不知道這邊李斌要出事。

這短短的幾分鐘裡,寧仃和娃娃已經做好了準備。寧仃戴著墨鏡,穿一件米色長風衣,敞著懷,獵槍提在風衣裡,徑直朝李斌的身後走來。娃娃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也提著槍做接應。

寧仃走到李斌身後——這時李斌毫無覺察,他望著曾印遠去的背影,大約還為那幾百塊錢感動呢。身後的寧仃已經舉起槍,槍口距李斌的後腦不足半尺遠,他“砰”地扣動了扳機。

霰彈把李斌的腦袋打爆了——這場面極其血腥。李斌的腦室全部炸開,腦漿四濺,飛射到旁邊的水泥柱上。李斌的頭,自腦門到耳後再到脖頸,前半部還存在,後邊整個腦骨全不見了,只剩下一張完整的臉皮——這是宜賓所有的兇殺案中最刺激的一幕。

寧仃開槍之後,並沒去看倒在地上血肉橫飛的屍體,他轉身就走,風衣一掀一掀,和娃娃一起朝不遠處接應他們的長安車走去。

當驚慌失措的人們平靜下來的時候,他們已消失得無蹤無影。

12月 8日這天晚上,南岸的航天路中段,在李斌被殺之前不到半小時,也發生了一起殺人案。楊光帶領刑警大隊的偵察員正在南岸現場進行勘查。

殺人現場在忘憂谷歌舞廳,死者是歌舞廳的老闆。

案件線索很快捋清楚,那起案件是坐檯小姐與老闆不合,鬧經濟糾紛,小姐請了社會上的殺手,買兇殺人。

楊光大隊長接到江北派出所的報案,立刻趕到七七九廠生活區大門口。現場的慘狀實在是令人慘不忍睹,就連楊光這樣的老刑警都感到震驚。

通過走訪,案子顯得十分離奇。

李斌父母及鄰居反映,李斌相當一段時間不敢出門,只在家屬區內活動,好像懼怕什麼人,從來不去廠外邊。

李斌這一段正在耍女朋友。據他女友介紹,李斌近來心情不好,總說有人要收拾他。平常只呆在家裡,跟誰都不聯絡。

通過調查,警方發現李斌的傳呼機上有個電話號碼,從時間上推斷,很可能他接到這個傳呼之後,從家裡出來,走到廠門口與什麼人見面,在這個過程中被人打死。

警方很快查清,李斌傳呼機上的手機號碼是曾印的。當天夜裡,警方對曾印進行拘留審查。

曾印說:“我和李斌的關係非常好,他提出要點錢,我拿給了他。約他一起出去,去OK廳唱唱歌,李斌不去,他讓我們先走……就這麼回事,我們走了,李斌就出了事情。”

警方調查,李斌身上的確有六百塊錢,與曾印所說數字相符。

曾印確實與二群去了OK廳,在李斌被殺害之前就約定好的。二群反映,路上兩人還說李斌,活得太拘謹,男人這副樣子活著真沒勁這樣的話。

他們騎摩托車離開七九九廠時,沒發生什麼事,他們也沒聽到槍聲。

到歌舞廳調查,證實他們的確到過那裡,時間,人員都對得上。

從調查情況看,曾印並沒講假話。李斌家,李斌的女友,曾印的朋友及周圍鄰居都能證實,曾印的確是李斌的密友,兩人關係非常不錯。

可懷疑的只是那個傳呼號碼。

傳呼號碼可能與暗殺有關,也可能毫無關係。

在沒有任何證據的情況下,曾印被釋放。

然而,在偵察過程中,警方發現,李斌與林傳金的關係密切。李斌親屬證明,李斌在七月底八月初曾外出,他流露過他去自貢、內江一帶的某些細節。

李斌自八月下旬開始,閉門不出。

儘管警方當時並不知道七鼓眼兩次被摩托手追殺案件——七鼓眼沒有報案,但通過“自貢截擊”,“九月行動”,警方已掌握林傳金數次襲擊黃毛毛的情況。翠屏分局程忠實局長、楊光大隊長、任春風副大隊長的認識一致,分局刑警大隊和市局刑警支隊的認識一致——警方推斷,12。8案件應是黃毛毛團夥所為,這一案件是黃毛毛、林傳金兩大團夥火併案的延續。

這一認識,把宜賓社會團伙紛爭的輪廓勾勒得愈加清楚;反過來案件本身也充分展示了這種糾紛的殘酷性。

從案件的條件和作案的過程分析,應有內部人員做接應。曾印再度列入嫌疑對象,但曾印已經外逃,離開了宜賓。

橫行鄉里,濫殺無辜

黃毛毛團夥不僅與林傳金團伙結怨深重,平時在宜賓市內也是橫行鄉里,濫砍濫殺,比隋文昌團伙更有過之,甚至——連巡警也不放在眼裡。

1999年10月5日,安阜(上江北開發區)的惡勢力頭目胡某,與張某等人賭錢。胡某輸了,說牌中有假,在座幾人都沒開腔,胡某一定要大家退賭金,鬧得不歡而散。

這件事,張某告訴了黃毛毛手下的穆三毛。穆自持有面子,打電話擺平此事,他對胡某說:“我看這事情就算了吧,張某是我的乾親家,不看僧面還看佛面呢,是吧?”誰知胡某強橫,張口就說:“你乾親家算老幾?我可是帶小弟的人,都這樣算了,我的小弟還怎麼吃飯?”胡某不買帳,穆三毛心裡冒火,就說:“你在哪個地方,我叫人把錢給你送過去。”胡某沒聽出背後的意思,他也是在當地霸道慣了,隨口說:“我在安阜戎州大廈門口吃火鍋,你過來吧。”

當時,穆三毛、紀曉華,吉慶正在“三毛酒吧”裡喝酒。穆三毛一聲招呼,兩人立刻帶了十幾個弟兄趕過去。

到了戎州大廈,一陣亂刀,把胡某砍得血肉模糊。

胡某在宜賓紙廠醫院縫合後,仍不服氣,叫人帶信過來說:“我認識那個鴨婆(穆三毛手下的小弟),你們等著,我把傷養好,一定要事情扳轉來。”

10月 9日,胡某在他開的澎湖灣按摩院養傷。紀曉華、吉慶、何琦等人坐出租車來到按摩院,明刀明槍地闖進來,又是一頓亂剁亂砍,把胡某剁成重傷,手被砍殘。這一次,胡某心服口服,一下子就在江湖上沉寂了下去。

1999年11月中旬,宜賓輪船公司一名女職工肖某,因打牌,欠另一女職工黃某賭帳。黃某要錢時,肖某不但不還,反把黃某的臉部抓傷。黃某一氣之下,找社會上黑道幫忙,通過朋友找到黃毛毛手下的小弟郭兵。郭兵大包大攬地應承下來。

11月30日下午兩點,郭兵邀來盧韋、曹傑等人,一群人帶著長刀到宜賓輪船公司招待所四樓肖某家討債。因肖某當時不在,郭兵等人責令肖的丈夫還錢。雙方發生了口角。郭兵當即抽了肖的丈夫一記耳光。盧韋抽出隨身攜帶的長刀向肖的丈夫上肢和背部連砍了數刀。肖的丈夫逃向門外,擋在門口的曹傑用匕首刺中其腹部。肖的丈夫跑到413室躲避,曹傑等人又追進413室,連續刺殺對方數刀。直到肖的丈夫倒在血泊中昏死過去,郭兵等人才逃離現場。肖的丈夫經送進醫院搶救,脫險。法醫鑑定,其左上肢、腹部等損傷屬重傷。

案發後,因當事人黃某拒不交代案情,致使兇手長期逃匿,直至2000年春節後,郭兵才被抓捕歸案。

1999年12月 5日(紀曉華接受暗殺李斌任務的當天)深夜,紀曉華、曹傑、寧仃、娃娃等人自下江北迴來,在大觀樓焦點酒廊喝酒吃夜宵。大觀樓晚間非常熱鬧,是消夜的人們最集中的地方。

幾人喝得酩酊大醉,身上又都帶著兇器。酒後,打兩輛出租車返回。車行至青年街,有人伸手攔車——攔車人也喝了酒,沒看清車上有人。結果雙方發生了口角。娃娃跳下來,他是劉兵的手下,剛被介紹與紀曉華認識,本來也想顯弄下自己,加上剛喝了酒,上來就一頓拳腳,喝他們說:“瞎了你孃的狗眼,沒看見老子車上都坐的是什麼人嗎?”

坐什麼人也不能上來就打架啊,這道理無法講通。

對方也喝了酒,捱打當然不幹,兩邊撕扯起來。

巡警支隊一大隊巡警王德軍上前制止,喝斥他們說:“你們要幹什麼?我是警察。”

紀曉華、曹傑乘著酒力,居然拔出刀來,說:“你是警察算老幾?老子專打警察。”

曹傑上去一刀,扎到王德軍的腹部。幾人一陣亂殺,把對方三人全部砍傷。王德軍身上被剁二十幾刀,皮衣被剁爛。腹部的刀傷深達腹膜,法醫鑑定,王德軍左下胸壁3Cm裂口,內有氣體衝出;腹部4Cm橫裂口,

案件發生後,紀曉華等人迅速逃匿。

市局3。23聯席會議上,楊光大隊長提出的觀點,打開了思路,使我們對整個案件的認識,進入了新的思考。

宜賓社會五大團夥:隋文昌、黃耀華、王辛垣、呼七君、林傳金各有各的勢力範圍,各有各的活動方式。但宜賓是個全局,宜賓五大團夥的相互關係,也是個全局。他們間的關係錯綜複雜。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的事件,不應該僅從單一視角去分析。

回顧2000年春節,正是宜賓社會上幾大黑道團伙活動頻繁,公開搞團拜,鬧得烏煙瘴氣,所謂甚囂塵上的時候。隋文昌、黃毛毛、王辛垣三大團夥,各走各的上層路線,競相舉辦聯誼會、團拜會,連番在各大酒樓公開擺宴。請客吃飯場面之大,範圍之廣,相邀人員之多,均令人乍舌。這是一個新現象。那麼,造成這個新現象的原因是什麼?也就是說,他們爭相這樣做是出自一種怎樣的想法,掩藏著什麼動機?

這說明他們在經濟上有了相當的基礎。

這說明他們需要強化與執法部門、政府機構的個別人員的關係。

這說明他們的實力和野心同時膨脹起來。

這還說明,各涉黑團伙間的關係更為微妙,諸家老大各懷鬼胎,暗藏殺機——各集團已有了重新劃分勢力範圍的要求,正在把它付諸實施。

由此而來,幾大團伙的互相傾軋、血腥火併的大幕正在徐徐拉開……

隋文昌已猖獗到不可一世的地步。春節期間他幾乎連天擺酒,每次不下一二十桌。袁寶昆經楊光批准參加過一次,他感到不得了。出席人員不下 200人,許多面孔令他驚訝。楊光經程忠實副局長批准,也參加過一次。他當時的心情非常不好。直觀的感覺,隋文昌已儼然成為社會名流,參加宴會者有政界、司法界、工商稅務、經濟界人士,也有像黃毛毛這樣的其他團伙的社會大哥。倘若把這看做宜賓的縮影,簡直讓人不寒而慄。

黃毛毛、王辛垣等人也並不示弱,自然是各顯各的神通,各請各的朋友。看似不溫不火,其實狂躁之氣在杯盞交映之中早已浮現出來。

春節前後,翠屏分局刑警大隊肖海峰中隊長把黃毛毛叫到辦公室,對他進行教育。當時警方已掌握他與林傳金的矛盾,並懷疑宜賓幾起重大案件與他有關,只是沒掌握到直接證據。黃毛毛態度驕橫,居然在刑警大隊就宣稱:他要繼續與林傳金血戰到底。

翠屏區中區只有 1。8平方公里面積,警察與這些社會老大,大家低頭不見抬頭見,彼此的關係心照不宣地明擺在那裡。日常生活中,交往交道都會有,這些人物的公開身份是公司老闆、飯莊經理,場合上遇到,難免有些面子上的話要說。他們本人或手下小弟,不少被警方處理過,打交道不是一年兩年,彼此都有一本帳在心裡揣著——關係就是這樣的關係,你不犯罪,我不抓你;一旦你觸犯刑律,證據確鑿,警方就決不客氣。

春節期間的超常規的活動,說明幾大團伙都在找“靠山”。找靠山不是目的,利用所謂靠山當然是要發展他們的“事業”。他們的事業又是什麼?種種跡象已經表明,宜賓幾大團伙的頭面人物,都在擴充實力,擴大勢力範圍,企圖稱霸宜賓。

這在某種意義上說,潛藏著深刻的危機。

近年間宜賓幾大團伙幾乎是平行發展。隋文昌主要經營博彩業;王辛垣壟斷著宜賓的蔬菜水果批發業;黃毛毛獨霸宜賓海鮮批發和成都至宜賓的零擔運輸業務,他也參與博彩業,但不在宜賓境內;呼氏兄弟的活動範圍主要在市郊的象鼻鎮。

這幾大團伙經濟實力的增長速度是驚人的。隋文昌集團每年的有形收入應在兩千萬元之上,黃毛毛的經濟實力應該優於隋文昌。

隨著他們經濟力量的增長,幾大團伙間長期維繫的平衡關係很可能會被打破,新的格局很可能就要產生。由於這幾大團伙都未擺脫犯罪“辛迪加”原始積累的初級階段,又是訴諸武力的暴力集團,這種嬗變,很可能是一個相互傾軋相互吞併的血腥的過程。

近期,幾大團伙都在購置武器就是一個有力的證明。他們已經不滿足於片刀和火藥槍,甚至不滿足於軍用手槍,而是要購買殺傷力更大的微型自動步槍。

團伙間更深刻的矛盾已經顯露出來,彼此間的剿殺已經到了直指團伙大哥的程度,這不能說不是一個嚴峻的信號。

隋文昌集團和王辛垣集團多次動過刀槍。西郊市場之爭,少娥湖賭場之爭,都帶有明顯的“佔碼頭”的意味。

王辛垣集團與黃毛毛集團也存在矛盾,原因與隋文昌相仿,幾次衝突都因黃毛毛手下觸犯了王辛垣在西郊市場上的利益而引發。

黃毛毛與林傳金的衝突演變為兩大團夥間你死我活的追殺,這已是不爭的事實。

即使從表面上看,黃毛毛與隋文昌也並非不存在矛盾。隋文昌隨著其經濟實力、社會聲望的提高,在宜賓很有點不可一世的味道。他的組織成了宜賓黑道上的“憲兵”,無論哪個地方打架,哪裡就會有隋文昌的人馬出現。黃毛毛由於有邵文的賭業做依託,經濟實力比隋文昌雄厚,武器裝備也比隋文昌精良,而他在宜賓的聲望卻遠不及隋文昌——這種不平衡心理,很容易造成兩人乃至兩大團夥間的致命衝突。

黃毛毛對隋文昌心存不滿,這從他在隋文昌的賭場裡“攪場子”的放肆行為中可略見一斑;而隋文昌對黃毛毛也不滿意,黃毛毛攪他的生意,對他的不尊敬,都令他極不舒服。倘若二人間的矛盾略加升級,演變成宜賓老大之爭,那麼,宜賓很可能要經歷一場血戰。

林傳金團伙始終是一個危險因素。當他被黃毛毛的勢力壓得抬不起頭來之後,他及他的團伙主要成員不得不轉入地下,錘鍊成一支以復仇為目標的詭秘的恐怖暗殺隊伍。

林傳金團伙又是個不確定因素。把林傳金團伙放在宜賓幾大集團相互關係的全局中看,不難發現,它是一顆重要的棋子。黃毛毛一定要消滅林傳金,剪除他的後患。反過來,林傳金又是誰都可以利用的力量,無論哪個團伙與林結盟,都能夠置黃毛毛於死地。

有消息說林傳金已經秘密回到宜賓。

有消息說,對於林黃之爭,隋文昌表過態,他並不贊同黃毛毛,認為毛毛做得“過”了。

還有消息說,林傳金與隋文昌正在秘密接觸中……

從以上種種要素來分析,無論哪個方面,都存在著黃毛毛對隋文昌下手的理由——雖然警方目前還沒掌握任何證據。

宜賓市公安局 8月23日工作會議上,之所以能夠提出王辛垣團伙暗殺隋文昌不能成立的種種疑點,之所以能夠提出黃毛毛團夥應列入工作範圍意見,之所以能夠提出林傳金可能成為其中不確定的因素這一看法,均來源於一年來警方對宜賓黑道團伙所做的大量的基礎性工作,來源於他們對幾大黑道團伙行為方式的瞭解,也來源於宜賓一年來發生的多起案件提供的佐證。

宜賓警方始終奉行的工作方針是:堅持長期秘密工作,捋清黑道團伙的輪廓和內部結構,尋找戰機,條件成熟一個打掉一個,成熟一批打掉一批。九月打擊,敲掉林傳金一個武裝據點,震懾了整個宜賓黑道團伙。這一次當然不同,他們已經預感到,與宜賓黑道的總決戰,就要開始了。

風雨飄搖隋文昌

隋文昌躲在南岸鳳凰小區的房間裡,他的頭腦在一刻不行地在高速轉動著。事關他的性命,他不能掉以輕心。連天來隋文昌捫心苦想,就是要弄清危險來自哪裡,誰要向他動手。然而,他的敏銳程度卻遠不如宜賓警方。

他也曾把懷疑的範圍擴得很大,把可能的和不可能的與他有私人矛盾的人員統統想到,他仍然跳不出王辛垣這個圈子,他確實一點都沒懷疑黃毛毛。

隋文昌在宜賓是個家喻戶曉的公眾人物,隋文昌被打傷的消息不脛而走。不斷有人攜帶著禮品前來看望。手下成群的小弟,宜賓“老社會”的舊友,自貢、內江、重慶、成都的黑道大哥聞訊也派人前來慰問……隋文昌忽然就意識到,這其中包含著極大的危險。

他並不認為殺手會善罷甘休,也從未認為他躲過第一槍就已經變得安全。他能想象到,對方每時每刻都在注視著他,在研究他,尋找可乘之機。而現在,前來探視的人員越來越多,他的住所已毫無秘密可言,倘若殺手喬裝打扮,混進來再次向他開槍,他將防不勝防……

在隋文昌清醒地意識到這一點之後,他一分鐘也不想在鳳凰小區再住下去,他馬上就想搬家。

二弟不在跟前。現在二弟是他的眼睛和腿,但二弟不在,他每天晚上回家,現在還沒回來。

隋文昌要張一兵打電話,把張鎮江請過來。同時關門謝客,不再允許任何人進入他的房間。

張鎮江是老社會,在宜賓有威望,他又是隋文昌的老朋友,是他的合作者,為隋文昌經營著多家店鋪。

張鎮江過來,隋文昌對他說:“四哥,有人要害我,這一次動靜不小,跑到我的館子裡打黑槍,要取我的性命。我沒有死,我想他們不會善罷甘休,還會再來。我這個地方,人來人往,已經鬧得跟沁源茶樓差不多了,殺手要來,容易得很。所以我想換個地方,這裡是一天也不能住下去了。”

鎮江說:“我也這樣考慮過。”

隋文昌說:“這次轉移,不要去顯眼的地方,保密是頭一位的。要讓那些殺手和他們背後的老闆,想都想不到才好。”

張鎮江琢磨一陣說:“我有個朋友,在城監局工作,他們是執法單位,宿舍樓外邊有門衛。安全,保密這些方面都不錯,就是居住條件差一些。”

隋文昌問:“人可靠嗎?”

張鎮江說:“絕對可靠。”

隋文昌立刻做出決定,說:“就這地方了。”

張鎮江馬上聯繫,先沒講什麼事情,只說他有急用,讓對方馬上騰房。

文昌又說:“這個住所除了房主人、二弟、郝四娃、你我之外,不要讓任何人知道。我已經放出人去摸底了,等老子把傷養起來,我不會客氣,老子那時候再殺他的回馬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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