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負如來不負卿——真正的倉央嘉措

不負如來不負卿——真正的倉央嘉措

如今,沒讀過幾首倉央嘉措的文藝青年,或許都算不上合格的文青了。

放浪形骸,傷感深情,在情愛與佛法之間難抉擇,只想不負如來不負卿。

這些外人一廂情願的關鍵詞,組合出一個離經叛道的翩翩情僧,一個被嚴重誤讀的雪域傳奇。

如果說大眾對林徽因的誤讀起碼還存有幾分真意,而今流傳的倉央嘉措的形象,就是一場換頭級別的臆想和重造。

人們以為他是拉薩街頭的風流情郎,卻忽略了他是六世達賴喇嘛。

津津樂道的豔遇八卦,款款情詩,不是張冠李戴,就是不顧史實的重構與誤讀。

讀了這麼多倉央嘉措,其實,沒幾個是真的。

事實上,在藏語中只有“倉央嘉措古魯”的說法,即為“有勸誡意義的宗教道歌”,大多蘊含著他對佛理的領悟。

雖然其中不乏關於愛情的表達,但其中的格局,也絕非一般情詩可以比擬。

現傳的倉央嘉措情歌,有的像“那一世,轉山轉水轉佛塔,不為修來生,只為途中與你相見”一樣,由現代歌曲的歌詞改編而來;

有的像篇幅冗長的“我問佛∶為何不給所有女子羞花閉月容顏? 佛曰……”一樣,完全是網友對歌詞和佛經的強行混搭。

“你見,或者不見我,愛就在那裡,不增不減”,就連這首出自扎西拉姆·多多的《班扎古魯白瑪的沉默》,原文也僅僅表達了蓮花生大師對弟子的關愛,跟愛情風月全無關聯。

至於“第一最好不相見……第十最好不相遇……”的《十誡詩》,也只有前四句出自倉央嘉措,從“第三”到“第十”,都由《步步驚心》的讀者所續。

而他真正的藏文原作,也免不了被誤讀。

“住在布達拉宮中,我是雪域最大的王,在拉薩的大街上流浪,我是世間最美的情郎”被認為是他夜會情人的寫照,其實,這也出自後人對藏文原詩的改編。

相比之下,原文其實相當收斂,“住在布達拉宮中,我是持明倉央嘉措,住到拉薩宮殿下,我是浪子宕桑旺波。”

據藏族文學研究者佟錦華統計,倉央嘉措一生留下來的詩歌不過六七十首,隨著翻譯版本的不同,意趣也大相徑庭。

“曾慮多情損梵行,入山又恐別傾城,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的七言絕句形式,出自文學家曾緘的手筆。

但對比譯者于道泉相對直白的翻譯,倉央嘉措書寫的原文,其實遠遠沒有那麼華麗——“若要隨彼女的心意,今生與佛法的緣分斷絕了,若要往空寂的山嶺間去雲遊,就把彼女的心願違背了。”

有多少種翻譯,就有多少個倉央嘉措。

我們讀到的,只是一抹磨砂玻璃後的剪影。

真正的他,早已變成了一張被時代忽略的底片,生生淹沒在後人杜撰的茫茫文海里。

在這場狂歡裡,他原來究竟是怎樣一副面孔?

無人知曉,也沒人在乎。

在正史的記載中,倉央嘉措一生存在許多盲點。有關他的種種,是難以考證的謎團。

但他絕不應只被那些真假摻半的風流韻事淹沒。

被政治漩渦裹挾一生的倉央嘉措,也許只是一位身不由己的孤獨活佛。

不負如來不負卿——真正的倉央嘉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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