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晚上，包子睡著說夢話了，夢裡說的，竟還是去北京比賽時候的臺詞——“我們是少年，我們拒絕父母寬大的羽翼，要做一隻驕傲的海燕。”
我當時正舉著小夜燈滿蚊帳裡找蚊子，一下子就被她逗樂了，又想起昨天晚上睡覺前，她也是這般認真地一遍遍教著弟弟。
弟弟念不好，她也不著急，而是不斷鼓勵他：“不要急啊圓圓，多練習幾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
這句話，是包子在排練時，導演組的叔叔阿姨們一直對包子說的，包子記在了心裡。
那一刻，我突然特別感動——這場比賽對包子來說，除了名次、獎盃，實在還有太多太多寶貴的收穫。
這其中的許多，也許現在用肉眼還無法看見，但我知道，它們已經悄悄住進了她的心裡。
1
包子這次參加的是平安人壽舉辦的“少年讀書說”華東賽區總決賽，共有來自全國的12名選手參加最後的角逐。
包子，是年齡最小的一個。
說實話，作為親媽，我是有點緊張的。
雖然都說名次不是最重要的，貴在參與，但既然來了，總還是希望能爭取一個好的結果。
不過，包子顯然不懂比賽到底意味著什麼，只是覺得一切很新奇。
帶隊阿姨和爸爸去辦理入住手續的時候，她站在活動宣傳架前，要我給她拍照。
調皮的小妞，明明前一秒還笑到看不到眼睛呢，但在我按下快門的瞬間，竟又故意裝出一副嚴肅認真的模樣。
只是這發自心底的快樂，想徹底藏起來，也不太容易。
尤其是到房間後，看到平安的工作人員專門給小選手們準備的好吃的，雖然小嘴使勁兒繃著，但笑意，撲騰著就從鼻子眼睛眉毛裡跑了出來。
都說比賽是緊張的，但其實緊張的都是大人。
對孩子來說，這代表著可以坐火車，看不同的風景，見不同的人，哦對了，還有那麼多好吃的。
所以，生活到底是快樂或者不快樂，有時候無關乎生活，而在我們自己。
2
到北京第二天，包子就進入到了緊張的排練中。
除了個人節目的準備，選手們這幾天還需要進行開場集體秀的彩排。
其實在來北京前，我們就拿到了的開場秀的臺詞，包子基本都能順下來，只是其中有一句比較繞口，包子讀著有點費勁。
但事情就是這麼巧，彩排的時候，包子的臺詞里正好就有那一句。
而且因為不識字，所以，她基本看不懂臺本上標註的那些註釋，更不知道什麼時候輪到自己說，又該說那一句。
就這樣，第一天彩排，包子就成為了NG王。
我在門外看著，雖然看不到她的臉，但只是看著她小小的背影，一點點弓了回去，就知道，她的情緒正一點一點低落著。
不出所料，中場休息的時候，包子打起了退堂鼓。她低著頭，拉著我的衣角，“媽媽，我不想練這個《少年》了，好難呀。”
我抱著她，試圖鼓勵她，“嗯，媽媽聽著也覺得有點難，不過我發現你剛才練了幾次後，有一個大進步。”
包子終於抬起頭看著我，問，“什麼進步？”
“一開始，‘不投降’那裡，你都不知道輪到你了，現在每次你都很乾脆地能接上了。”
聽完我的話，包子臉上開始有了一絲輕鬆的笑意，“那個7號大姐姐說完球場上那一句，就輪到我了，我得趕緊往前邁一步”。
“嗯，媽媽看到了，你練習了三四次後，慢慢就做得越來越棒了。所以，我相信開頭你不熟的那句，等晚上回房間爸爸媽媽多陪你練習幾次，你也能一定能做到。”
包子笑了，衝我點點頭，扭身跑進了排練室。
晚上吃飯後，我和包子爸陪著她開始練習。
包子是8號，我扮演7號的大姐姐，包子爸扮演餘下的1-12號選手。
包子已經彩排了一下午，我們知道她其實有點累了。
所以，為了能調動包子的興趣，包子爸使出了渾身解數，不僅語氣故意誇張搞怪，而且還配合著各種肢體動作，逗得包子哈哈大笑。
然後，就在這笑聲中，包子的詞兒接得越來越流暢。
那天晚上，我們就這樣在酒店房間的地毯上席地而坐，看著包子的笑臉和包子爸額頭上細密的汗珠，我突然覺得，能從忙碌的生活中抽離出來，參加這樣一個比賽，真好。
不是為了名次、獎盃，而是能一家人在一起，為著同一件事情努力。
第二天排練結束，導演給我看包子排練時候的視頻，忍不住對我說，“小籠包今天表現實在太棒了，記得自己的每一句臺詞，每一個動作。”
大哥哥大姐姐們也紛紛向她豎起了大拇指，都誇她，“小籠包，你今天真棒！”
小籠包聽著，只是抿起小嘴笑。
我也笑了，因為視頻裡，不識字的小籠包正在一本正經地學著大哥哥大姐姐的樣子“看稿子”。
哦，不對，她也不是不識字。
那天她排練回來，我看她的稿子，她把上面所有有“8”的地方都拿筆劃了出來。
因為，她是8號。
遇到困難，不要輕言放棄。
我想，雖然誰都沒對她說這句話，但我相信，她已經懂了這一課。
3
這次比賽，對包子來說，最開心的事情，不是最後成功晉級，而是認識了許多大哥哥大姐姐。
有一天排練回來，包子連話都沒顧上說，就忙活了起來——
她拿出做手工用的彩色卡紙，然後把自己最喜歡的粉項鍊、粉手鍊還有我送給她的小熊便利貼統統包了起來。
我好奇地問她要幹什麼。
她說，想送禮物給兩個小姐姐和一個小哥哥，“因為我喜歡他們，想讓他們開心。”
“可是，這不是你最喜歡的項鍊和手鍊嗎？你真的決定送這個？”
包子看著我，無比認真的回答：“對呀媽媽，我們送禮物，當然要送自己喜歡的呀。”
一時間，我竟無言以對，因為我自問做不到包子這樣的慷慨和暢快。
演出結束那天，坐在回酒店的大巴車上，小包子有點悶悶不樂。
我問她：“你晉級了，能去日本參加閱讀訓練營了，難道不開心嗎？”
她眼裡帶著淚：“媽媽，我不想和大哥哥大姐姐們分開，怎麼辦呢？”
我沒說話，只是把她扶到了車的最後一排——
她平日裡最喜歡的幾個小姐姐和小哥哥都在那裡，包子坐在他們中間，看著他們嬉笑打鬧，一直笑。
我看著，眼睛不禁溼潤了，這是一份多麼美好的、專屬於孩子們的情誼呵~
這些大哥哥大姐姐在平時的排練中一直對包子照顧有加，即使在比賽當晚，和包子緊挨的7號姐姐，也始終不忘照顧包子——
後臺候場時，不忘扶包子坐好；
上臺時，不忘扶包子慢慢走，幫她找位置，遞話筒……
後來，每當我看到這張照片，看到包子發言時，一旁的小姐姐那副比自己發言還緊張的表情，都覺得心底最柔軟的地方開出了一朵小花——
大人很大，但很多時候，心裡裝的只是自己；
孩子們很小，但滿滿的，都是對這個世界的愛。
4
臺上一分鐘，臺下三年功。
初到北京時，總覺得一週的排練時間很漫長，但彷彿倏忽間，就到了上臺的時候。
比賽時間是在晚上七點，但因為還要進行兩次聯排，所以早晨九點鐘，所有的孩子就都被拉到了劇場。
那天，包子倒是很興奮的早晨六點鐘就爬起來了。
不過她關心的不是比賽，而是什麼時候可以化妝。
再加上我們侯臺休息的地方就是化妝間，包子就像開啟了復讀機模式，每隔幾分鐘就問一次：“媽媽，我們什麼時候化妝？”
在焦急地等了一上午後，吃過午飯，小妞終於如願以償地坐在了化妝椅上。
因為這次比賽分為“讀好書，講好書”與“讀家生活”兩個環節，在“讀家生活”這一部分裡，爸爸媽媽也需要上臺助演，所以，我和包子爸也簡單捯飭了一下。
哈哈，畫完後，顯然我更美了，包子爸臉更大了，至於小包子嘛——
快看那美美的紅嘴唇！
真是抹口紅以後，連笑都不能好好笑了呢。
晚上七點左右，活動開始了。
開場的是孩子們練了很久的集體秀《我們的名字叫少年》。
當時所有家長都在後臺候場，所以我沒辦法直接看到包子的表演。
但當我窩在悶熱的化妝間裡，看到導演發來的這張照片——
舞臺中間那個紅紅的小點，雖然小，但卻閃著亮亮的光，好像瞬間有一股甜滋滋清涼涼的風，掠過心間。
包子是八號。
晚上九點多，終於輪到包子上場了。
其實，關於包子的狀態，我當時心裡是捏了一把汗的，從早晨六點鐘起來，到上臺時已經十多個小時沒有休息，不說別的，單是體力上我就擔心她吃不消。
可孩子總是能給我們驚喜。
上臺後，從表情，動作，到語氣……排練時導演說到的每一個小細節她都做到了。
她用自信、大方、帶著點小幽默的演講，贏得了當晚全場最多的笑聲。
接下來，是“讀家生活”——家長助演環節。
因為包子演講分享的書是《我媽媽》，所以我們設計了一個通過孩子成長照片來表現母愛的情景劇。
當表演結束，下臺的時候，包子興奮地抱著我的臉：“媽媽，我們誰都沒有忘詞兒，你、我還有爸爸，我們真棒！”
我點點頭，“是的，我們都很棒！”
5
終於到了最後的晉級環節，12個孩子，5個晉級名額。
晉級者不僅會獲得“首席閱讀少年”稱號，還將贏得去日本參加“兒童國際閱讀訓練營”的機會。
當只剩最後一個名額的時候，全場觀眾齊聲大喊著“8號”。
主持人強子笑著說，從來沒有想過一個分享書、推薦書的演講比賽的現場，會像足球場那麼熱烈。
那一刻，我在後臺聽著，怎麼也掩飾不了自己溼潤的眼睛，心裡暖暖的，都是感動。
現場的評委老師，最終把最後一個晉級名額給了小包子。
主持人強子問小籠包，“你現在有什麼想對大家說的？”
小籠包沉默了很久很久，終於吐出四個字“謝謝大家！”
我一下就笑了，這真的是我的小籠包呦~我的那隻害羞，慢熱的包子。即使站在了這麼大的舞臺上，她也還是她，從未變過。
強子哥哥也忍不住被她的“高冷範兒”逗笑了，但隨即說了一段讓我特別有感觸的話，他說：“我們的孩子，每天都在成長著，看很多的書，學很多的本領，但最寶貴的是，孩子們經過了這些訓練，還沒有失去他本來的樣子。
為什麼大家都喜歡八號，也許就是因為，從她身上，我們看到孩子，回到了孩子本來的模樣。”
聽完後，我在心裡默默告訴自己，要永遠記得啊，不要被外界紛擾，努力讓孩子成為那個本來的自己。
那晚回酒店的車上，包子爸問我：“有想過包子今天不能晉級嗎？”
我笑了，怎麼可能沒想過，但凡是比賽，就註定有輸有贏，最重要的就是怎麼去看待它——
一點兒不在乎，那是對自己不負責任；
但太在乎結果，往往又會忘記自己上場的初心。
仔細想想，比賽，到底給我們帶來了什麼？
通過不斷重複的枯燥辛苦的排練，讓孩子們懂得 practice makes perfect，只有不斷練習，才能有臺上更好的表現；
通過比賽中的焦慮、等待以及發情況，可以鍛鍊孩子們的耐心、承受能力及應變能力；
而通過失敗，更獲得了一個引導孩子正確看待輸贏的絕好時機。
就像小豬佩奇《踢足球》那本書裡，當佩奇輸了比賽，滿臉沮喪的說，“足球是一個很蠢的遊戲！”的時候，豬爸爸安慰他：“重要的是，你參與了，佩奇。”
是的，最重要的是，你參與了，你努力了——
贏了，我們開心；
輸了，只要能想明白下次我們哪裡還可以做得更好，其它的，又有什麼關係。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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