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一零八)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一零八)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七四

張富這才注意到東興貿已經是空空如也,一片狼籍。

張富:“馮掌櫃的,一晃你也到金花高麗五六年了吧,這個東興貿自打你接手以後,生意一直火著,特別是這後幾年,不成想啊,東興貿毀在了這日本人之手,這幫惡狼他們竟然要毀掉整個北金花高麗,說攆就攆,說拆就拆,我看哪,他們真的敢放上一把火把皮貨口燒個精光!……”

高鳳鳴:“自古以來,邊境上你來我往,互通有無,這是利國利民的大好事,小日本子他肯定知道這個道理,知道了還要反其道而行之,為什麼,豺狼國家豺狼軍隊的豺狼本性決定的;馮掌櫃的也不要傷心,離開是非地,心裡也安然,就是苦了那些莊稼人啦,他們的糧食又要燒火漚糞了!”

張富:“就怕連燒火漚糞都不成了,日本人非得把它搶去當軍糧不可,他們為啥關閉口岸,他們為啥淨化邊境,就是不讓中國的糧食出口,要把全部糧食霸佔到日本人手裡,他媽的我都不待說錯的!”

宣家館子大門外,高鳳鳴用根木杆把晃子摘下來。屋子裡一支花前前後後裡裡外外看了一遍又一遍,空空落落,家徒四壁,一派頹敗凋零的景象,想到紅紅火火的宣家館子落到了如此地步,她坐到櫃檯裡失聲地哭了。

張家新居高鳳鳴、黑老白家住處,高鳳鳴身上扎著一件小圍裙,坐在一隻小板凳上摘菜,他把一個個茄子褲剝了下來,用涼水拔上,把紫藕藕的又鮮又嫩的茄子切成段,然後生火做飯,突然他笑了,小綵鳳臨別時的音容笑貌在他眼前浮現:爹,求你兩件事,不許給一支花做飯,不許幹哈腰的活……。

一支花拎著一塊豬肉回家了,她把肉放在菜板上,問高鳳鳴:“咋還偷著笑呢!擁護啥呀?”

高鳳鳴:“想起小鳳啦,我答應她上哈爾濱給她做鍋包肉!”

一支花:“我開這麼多年飯館子,點鍋包肉這道菜的人還真不多,咋的,你拿手啊?那我今兒個也要吃,你給不給我做?”

高鳳鳴伸出左手一把摟過一支花,無限憐愛地說:“給做,都給做;其實你才比小鳳大幾歲呀!都是孩子啊!”

一支花覺得十分幸福,她的眼睛溼潤了,望著高鳳鳴說:“我嫁給你是我這一輩子唯一正確的事,老話兒說,男人就怕入錯行,女人就怕嫁錯郎,我看秀芹就嫁錯了,看看咱倆,再瞅瞅他們倆,咳,人就是命呀!”

張家新居,黑老白和秀芹住處,炕上擺放著一大堆衣裳被子等雜物,秀芹坐在炕上,把它們打理成五六個大包袱,又從櫃子裡摸出了一支又大又重鼓溜溜的鹿皮錢袋,想了想,又把那座世明鍾捧了過來,仔細地擦拭著。

張家新居大門前,一支花笑吟吟地坐在馬車上,她很少坐馬車,所以有種新鮮感,秀芹在車前熟練地整理肚帶、車套、搭遊、鞍子,高鳳鳴把秀芹打理的東西一件一件地往車上搬。

高鳳鳴望著兩個女人,眼睛裡充滿了關愛:“走吧!秀芹啊,桂英其實挺驕貴的,你把車趕穩點,別碰著摑著,早去早回!”

秀芹坐到車上,心裡酸酸地說道:“咳!罵人講話了,眼珠不叫眼珠——掩人(眼仁兒)!放心吧,擱這兒到後溝來回不過二十里地,我保證,你這一大朵鮮花連一片葉子也不待掉的!”

秀芹把馬車趕上了路,她用極其羨慕的眼神望著一支花,心情複雜地說:“人哪!他娘個腿的……!我嫁了兩嫁,結果呢,應了那句話了:生離死別!你瞅瞅我這個命,咳,我認了;細尋思人活著真沒啥意思,順心的事太少,糟心的事太多;哎,一支花,俺們家張發死的時候我才二十多歲,如今我扔下三十奔四十啦,要是到了陰間人家能不能嫌乎我老啦呀啊?”

一支花:“我說秀芹,這些天你盡說這些破話,嚇人倒怪的,魔怔啦?啊!我明白了!你把這些東西送給後溝的老鄰居,是另有打算哪?”

秀芹輕輕地用鞭子抽打一支花:“瞎說,火磨不安全!這些破東爛西的不找個地方寄放一下能行嗎!”

高鳳鳴把裝滿炸藥箱子的大車停在義興火磨大院蒸汽機房門口,一箱一箱地往蒸汽機旁邊放炸藥,張富在蒸汽機鍋爐裡面探出頭來問:“老高大叔,前後門都鎖好了嗎?院子裡有沒有動靜?”

高鳳鳴把炸藥箱子遞給張富:“大侄子,眼目前整個義興火磨大院子裡頭,就咱倆人,用不多大工夫咱們就鼓求完了;我琢磨一個事兒,雷管和導火索擱上面走呢還是擱底下走?咱們這種事不能有一絲一毫地馬虎!”

張富:“我心裡有數了,不進爐堂子裡還不知道,底下返潮,上面乾爽,這種藥捻子肯定怕潮,擱上邊走。”

高鳳鳴:“不管擱哪走,咱們都把導火索包上,做到萬無一失,炮手房裡還有一捆油布,我去把它拿來。”

張富:“對,大叔你快去快來。”

高鳳鳴扛來一大捆油布,精心經意地裁成布條布塊,同張富倆人把導火索嚴嚴實實地包裹起來。

下午張富來到了張家墳塋地,先給父母哥嫂的墳磕了頭,然後坐在玉珍和孩子的墓前,手裡握著一支酒瓶子,地上攤開了兩大張倭瓜葉子,葉子上倒了兩個魚罐頭,左手邊放了一把二胡。

靠在墳上躺了一會兒,張富開始喝酒,幾口就喝掉了半瓶子,酒入愁腸,悲從中來,他撈過二胡拉了一曲又一曲,終於把自己感動得哭了。

傍晚,張家新居里,高鳳鳴在下廚,他扎煞著兩隻手,一支花在他身後為他繫上了小圍裙。

秀芹把一筐雞蛋從自己屋裡拎了出來:“高哥,我也學一支花,不叫大叔了,高哥,你們知道我最愛吃什麼嗎?不知道吧!炒雞蛋!少放一點蔥花,少放一點花椒麵,擱鍋裡遢,一大塊兒一大塊兒的那種;我都管你叫高哥了,你能不能給我好好做一盤,不,做一小盆兒!……”

高鳳鳴:“叫什麼無所謂,咱們處得都像親兄妹了;秀芹,你去找找張富,我肯定給你好好做一盆攤黃菜!”

一支花:“不對,秀芹要吃的是黃陽陽的遢雞蛋,就是炒得一塊兒一塊兒的,兩面焦黃焦黃的那種樣子。”

秀芹:“張富不用找了,下晌他走時告訴我要去商業街溜達溜達,晚上不回家吃飯!”

高鳳鳴有些遺憾:“那個呀!我今晚兒特意做兩個好菜,想跟他痛痛快快地喝幾盅,慶祝慶祝……算了!”

秀芹:“慶祝什麼?行了,我也不問了,我陪你好好喝幾盅!”

一支花:“醜話說前頭,喝醉了不興哭!……”

夜晚,張家墳塋地的幾個墳堆旁邊生了一堆篝火,張富像似睡著了,他的神志被酒精燃燒了,一副一副的畫面在他眼前浮現又消失:母親慈祥、勤勞的形象,二哥二嫂的和善面容,玉珍亭亭玉立的身影,幾個孩子調皮的神情……突然,張富把墳堆扒了一條口子,拿過二胡放進墳堆裡埋上了。

清晨,張家新居高鳳鳴住處,一鋪大炕,兩床褥子,一條薄棉被;一支花纏著高鳳鳴,聲音嗲得可愛:“……不興起來,摟著我,親這兒,親這兒,親這裡……”

高鳳鳴:“我要和你說一件事情,我今個一整天都要在火磨忙活;你就不要去了,有事沒事你都不要上火磨去,不要去找我,也不要去找張富……”

一支花:“哎,你這是怎麼啦?你說話一慣是‘嘎巴溜丟脆’的,今兒個咋這麼羅嗦?你就說不讓我進火磨大門不就得了;可真的,高哥,今兒個火磨有什麼大事啊?”

高鳳鳴把一支花緊緊地摟在自己的胸前,輕描淡寫地告訴她:“日本人要來察驗火磨,我跟張富必須在火磨應付他們,你和秀芹都不要進火磨大院了,我聽說那些日本兵對中國女人特別野蠻……”

一支花:“炕梢那兩包東西是怎麼回事?”

高鳳鳴:“看見了?!是我最珍愛的一些東西,替我經管好別弄丟了!”

一支花:“啊,那麼金貴哪,我真得給你好好看著;你剛才說的事兒秀芹知道嗎?”

高鳳鳴:“一會兒下地我去囑咐囑咐她……”

一支花把腦袋從枕頭上抬了起來,跟高鳳鳴‘禁’了‘禁’鼻子:“我這會兒就告訴她;秀芹,你聽好了,今兒個咱倆誰也不興上火磨,你聽見了嗎?”

秀芹的聲音:“擁護啥呀?我今兒個正想上火磨拿點東西呢!真是的,還不讓去了!”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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