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創」莫拿擠韻嚇唬人|贏得青樓薄倖名,爲何沒人敢拍這句?

「原創」莫拿擠韻嚇唬人|贏得青樓薄倖名,為何沒人敢拍這句?

莫拿擠韻嚇唬人

關於擠韻,包括撞韻和連韻,一些人好拿這說事,動輒大棒一揮,你擠韻啦!嚇得一些人都不知咋寫格律詩好了。我曾發過一篇《別拿平仄嚇唬人》,為古代佔大半江山而現在也是大多數人喜愛的古風出了一口惡氣。這裡,我又要給許多寫格律詩的人鳴不平了,說一句:莫拿擠韻嚇唬人!

其實,好拿擠韻(包括撞韻)說事的,沒準他自己也一知半解,再加上沒有統一的標準,就更生誤解,本來從讀音和重心上化解了的,也說三道四。竊以為,如果意境好,這些便都極其次要了,古人擠韻、撞韻的詩非常多,而他們總找理由說“擠韻之傷消於無形”,又說不出詳細的讓人信服的原理,還想表示自己知道,讓不懂的人跟上亂附和。

「原創」莫拿擠韻嚇唬人|贏得青樓薄倖名,為何沒人敢拍這句?

現在我們詳細理論一番,首先,要說明何謂擠韻、撞韻和連韻。

先從連韻說起,在一首詩中,接連押同音字韻,就是連韻。由於格律詩對押韻有非常具體的要求,因此對於連韻也就沒有爭議,故而對於近體詩,連韻的提法似乎多此一舉,我們只要按古人規定的進行押韻便是了。

那麼什麼叫撞韻?就是在不用韻的那句(白腳,比如七絕的第三句子),尾字也用了與韻腳同韻母的仄聲字。

而擠韻,就是詩句中過多的使用了同韻母的字,造成句讀拗口。這裡請注意“過多”二字,有些人就把擠韻過渡解讀了,這才是引起本文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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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在來說說到底能不能擠韻或撞韻。我單刀直入,先擺明觀點,有時候,為了詩意的完美,必須擠就擠吧,必須撞時未嘗可以不撞吧。

其實許多古詞(格律詞)就是“有意”撞韻的,這樣會感覺更有“韻”。比如《青玉案》前後闋各五仄韻,那讀起來才真叫韻味十足,還有換韻的詞也並沒有撞韻一說,比如《清平樂》中有些詞換韻時在同一部,只是平仄不同照樣可以,當然詞的寫法自有格式,這裡僅借鑑一下罷了。

下面看看這個例子:

《七絕·泊船瓜洲》王安石

京口瓜洲一水間

鍾(山)只隔數重山

春風又綠江(南)(岸)

明月何時照我還

白腳處的“岸”與韻腳“間、山、還”都為安(an)韻,撞了韻。但網上有人解釋:第四句用“照我還”把詩句做成“活韻”了,把“撞韻”之傷消於無形。那麼我就納悶了,按你們的說法共三處撞韻擠韻,強行解釋為“活韻”又有什麼意義,是不是也太為古人著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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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不妨說說活韻和死韻。如果整句詩的句讀重心,落在了最後一個字上,稱為“死韻”。如果整句詩的句讀重心落在韻字之前的別的字上,這樣的韻稱之為“活韻”。其實說白了就是,活韻是做到轉移注意力,把重心落在其他字上。

那麼還有一種觀點卻是這樣的(這裡不得不整段引用,可惜始終沒有找到原作者,先致謝!):“撞韻”和“擠韻”這一概念的提出,應該屬於那些缺少音韻感的“詩論家”想去破解音韻難題,而臆造出來一種純“半瓶醋”觀點。比如“晚煙殘”讀起來確實拗口,我們可以說是“擠韻”造成的傷害。但是“晚煙寒”卻很爽口,同樣的韻字,為什麼會有不同的音韻表現呢?這是那些缺少音韻感的“詩論家”永遠無法破解的。

這裡的關鍵點是:‘殘’是個過程,但它自身又是個收口音字,這樣句意在腦海中還沒充分展開時,音就結束了。這樣“擠韻”對句讀的傷害就凸現出來了。而‘寒’只是一種感覺,又是開口音字,腦海中的意和音得以同步發展,那麼“擠韻”的傷害也就不存在了。也正因為這樣的關係,‘殘’收韻的詩句很容易成為“死韻”,而“寒”收韻的詩句又很容易成為“活韻”。這為全詩的後續發展帶來了截然不同的音韻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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擠韻也有例外,比如雙聲疊韻,就是一個雙音節詞中兩個字的漢語拼音的聲母相同,就是雙聲。也就是同聲母的字,可以構成雙聲。關於“疊韻”用現代語言解釋,漢語拼音的韻母與用此韻母拼音所得的字,就是疊韻。也就是同韻母的字可以構成疊韻,這樣“擠韻”和“雙聲疊韻”正好互相沖突,互相矛盾。因此大家想用“雙聲”“疊韻”這種方式做詩詞,這個“擠韻”就更需不論了。

“擠韻”一說來自於所謂的“押韻八戒”,即一戒落韻、二戒湊韻、三戒重韻、四戒倒韻、五戒啞韻、六戒僻韻、七戒擠韻、八戒複韻。而這八戒,其實只是注意事項,有人還嫌不夠,硬湊了個“十戒”出來。這一點,詩詞作家朱雲峰先生如是說:“明確提出‘押韻八戒’的應該是今人,實際應當不止八戒。其最初的源頭應是南朝齊沈約的‘四聲八病說’,後來的唐人是不太注意這一點的,但宋以後,歷代詩人卻逐漸重視起來,到清代沈德潛時,已形成了成型成熟的聲韻理論。但現在流行的什麼‘八戒’‘十戒’之說,似乎是今人的提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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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此說來,“押韻八戒”也不能說是金科玉律,只是今人的提法,《南史·陸厥傳》雲:

“時盛為文章,吳興沈約,陳郡謝朓,琅琊王融,以氣類相推彀。汝南周顒善識聲韻,約等文皆用宮商,將平上去入為四聲。以此制韻,有平頭、上尾、蜂腰、鶴膝。五字之中音韻悉異,兩句之內,角徵不同,不可增減。世呼為永明體。”這才是最早提法,而把今人的八戒說直接要求別人就範,也過於急躁,還需要時間的檢驗和歷史的取捨。

而在所謂“押韻八戒”中,擠韻恰恰是出現概率最廣泛的,因此影響也最廣,拿被格律詩的規則中還沒有定論的東西要求大家就範,估計古人也不會答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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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實,我的最終目的只是想說明不要在擠韻和撞韻上耗費過多功夫,而是把精力放在詩意上。當然如果一些人硬認死理,那也沒辦法。另外,擠韻也還有重心化解,開口音和閉口音化解的學問,如果細分,還應有前舌音和翹舌音的區別,這都可以研究,不能生搬硬套,過於古板教條。也可以研究,平聲字和仄聲字是否真的存在擠韻問題,這在音調上是否已經自然化解,因為平和仄在音調上本身就是相反的,這些都值得推敲。還有,既然有一三五不論這一說,那麼在一三五出現的同韻母的字還有必要吹毛求疵嗎?

當然,我並沒有反對誰嚴格遵照“押韻八戒”中的擠韻說,我甚至認為,如果聲母和韻母都相同,比如,氣(五未仄)其(四支平)祺(四支平),這幾個字聲母和韻母都相同(qi),我們刻意避免撞韻和連韻也許是有些道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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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說到撞韻,為什麼撞韻本來就聲調不同,卻要避免呢?是因為韻在詩的格律中地位是最高的,在音韻上的影響是顯而易見的,因此能避免最好,避免不了那就順其自然。

不過詩詞作家朱雲峰先生是這樣認為的,撞韻擠韻都是古人的觀點,那麼古人為什麼會提出這樣的觀點呢?這與古人的書寫習慣有著莫大的關係。也許是古人為了節省紙張,寫詩從上到下從右到左,即無分行,也無分段,更沒有標點,直到一首詩寫完了才算完成,中間沒有空隙。因此你如果在不押韻的位置出現了與韻腳字同韻的字,就會干擾句讀的判斷,在不該停頓的地方停下來。若從這一點而言,古詩裡的撞韻擠韻的確應該避免的。那麼我接著說,但今天這種情況已經不存在了,它不會影響我們的判斷了,況且,古人似乎也不買這個賬,不信看看我下面舉的一些例子,我在不到一個小時的時間裡就找出這麼多所謂冒犯了擠韻甚至撞韻的格律詩,是不是令一些人大跌眼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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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明,用圓括號括起來的字是擠韻或撞韻的字,非韻句中出現的同韻字我都未標,如果列上,又會有多少名詩被槍斃。)

所謂擠韻或撞韻詩舉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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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軾的七律:

人生到處知何(似),應(似)(非)鴻踏雪泥。

泥上偶然留指爪,(飛)鴻那復(計)東西。

老僧已死成新塔,壞(壁)無由見舊題。

往日崎嶇還記否,路長人困蹇驢嘶。

(這首詩如果把白腳句中所謂擠韻的字也算上,那就還得再加七個,真遇上某個編輯說你擠韻了,稿子槍斃,我估計蘇老先生會立馬吐血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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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冉的七律尾聯:

為問元戎竇車騎,何時(返)旆勒(燕)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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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逢的七律首聯:

十二樓中盡曉妝,(望)仙樓上(望)君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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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白的絕句:

百戰沙場(碎)鐵衣,城南(已)合數重圍。

突營射殺呼延將,獨領殘兵千(騎)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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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絕句下聯:

江邊老病雖無(力),強(擬)晴天(理)釣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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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甫的絕句:

何(日)雨晴雲出溪,(白)沙青(石)先無泥。

只須伐竹開荒徑,(倚)杖穿花聽馬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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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愈的絕句:

天街小(雨)潤(如)酥,草色遙看近卻無。

最是一年春好(處),絕勝煙柳滿皇都。

(這首詩又有人為古人辯解了:這一句的句讀重心落在了第五個字‘近’字上,這樣這句詩就成了“活韻”,全詩就成功的避免了撞韻所造成的傷害。韓愈哪裡需要你來辯解啊,不是還有兩個擠韻嗎?他老人家難道不懂格律嗎?就算人家擠了撞了,照樣千古流傳,若放某些人手裡,只怕是見報都很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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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庭筠的七律首聯:

澹然空(水)(對)斜暉,曲島蒼茫接(翠)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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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元傑的絕句下聯:

風和日麗人意好,(夕)陽瀟鼓(幾)船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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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的絕句:

青山隱隱水迢迢,秋盡江南(草)未凋。

二十四橋明月夜,玉人何處(教)吹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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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牧的絕句下聯:

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幸)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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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澤東的七律首聯:

紅軍不怕(遠)徵難,(萬)水(千)(山)只等閒。

(偉人的氣度,爾等不服都由不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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汪精衛的七律首聯:

煤(山)雲樹總悽然,荊棘銅駝幾(變)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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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一個字擠韻的就太多了,簡直多如牛毛,這裡只列舉了一點著名詩人出現兩個以上擠韻撞韻的詩。而我舉這些例子,無非是想說明,擠韻是可以的,撞韻也不是絕對不行的,古人也沒有太難為自己,而今人卻刻意在作繭自縛。我只能再次說服那些鑽牛角尖的人,我們可以儘量減少擠韻,儘量不撞韻就行了,何必因此而束縛了手腳,若因此而破壞了詩意,就真是本末倒置,抓了芝麻丟了西瓜,若因此忽視了意境,就更叫迂腐了。

不過有人又會找理由了,以前讀音不同,現在讀音變了,那麼試問,能變那麼多嗎?退一步說,毛澤東的詩讀音總是現代的吧?另外再比如,中華新韻把an、uan、ian都放在一個韻部,那麼建議你再去反對新韻吧,不然不把閣下“擠”死,也會“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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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刻薄一點,找這些毛病的人往往不從詩意上下功夫,卻想方設法找別人的所謂毛病,倒也沒見他們寫出幾首好詩來,但我感覺,他們或許更刻薄,如果讓他們當編輯,會扼殺多少當今李杜啊。

其實,格律詩的規定已經達到頂峰,才有了宋朝詞的興盛,之後再多的掙扎都是徒然,因為事物總有巔峰,格律詩到唐代已經是鼎盛時期,如果再突破,也只能是被詞取代,而詞最終也到宋朝發展到頂峰,後來又出現散曲,因此完全可以說,近體詩已經被研究透徹了,理論已經非常成熟了,如果再增加一些條條框框,真會把近體詩逼進死衚衕,這隻能是倒退,會把更多的作者和愛好者拒之門外。所以,還是靜下心來好好研究古人的詩,一千多年的智慧加起來足夠我們好好傳承的了,如果想有新的發明創造,建議你另闢途徑。

「原創」莫拿擠韻嚇唬人|贏得青樓薄倖名,為何沒人敢拍這句?

南郭居士,本名郭軍,男,漢族,籍貫甘肅徽縣。中國詩歌學會、中國金融作家協會、詩刊·子曰詩社會員,「中國詩歌報」詩詞創研中心副主編,隴南市詩詞學會副秘書長,狗尾草詩人原創藝術團隊主創人員。有數百篇文學作品在各類報刊及網絡平臺發表。著有「南郭詞文」,並獲第三屆“中國金融文學獎”詩歌提名獎。獲“首屆國際詩酒文化大會”現代詩入圍獎。作品入編第四屆中國百詩百聯大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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