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嚼完碗裡的最後那根辣椒,店門外,暴雨趁著夜色,奔襲而來。
店內的大紅漆木桌上,一臺發灰的電視,正播著各地臺風強降雨報道,主持人穿著齊腿小短裙,淋在風雨裡,顯得飄搖。
緊著多扒了兩口飯,謝絕了主人家遞過來的油傘,挑著雨小時候,捲起褲角,出了門。
從七月時開始,公司運作出了問題,而後基本處於維持階段,再後來到了中旬,還是僵持,半月後經商議,算是無疾而終,頗有些諷刺的味道。
那之後,再也沒睡一個好覺,倒並非是難以入睡,像是少了某件東西,總覺的哪裡出了問題。多數時候,不太喜歡這種感覺,當事情並不在可控範圍之內。
睡了個囫圇覺。
一大早醒來,卻是收到各種短信提醒。
順眼瞥了下牆上日曆,記不清有多久沒正兒八經翻過日曆,一個月,一年,五年,又或者更長時間。
它,倒是也不計較,仍舊老老實實掛在牆上,任你日光斑駁,青澀褪消。
若非是母親一而再而三地耳邊叮囑,幾乎以為還是十八歲少年郎模樣,不識愁滋味。
小貓結束了小假期,重新回到學校裡,想要去跟她講些什麼,囑咐之類,又或者是些不大可必要諸如許多事,才寫了幾個字,顯示屏幕卡在那裡,像是酸到了,又或者真的是噁心到了。
說起一個故事,女主人翁從自己所喜歡的七個男人身上,各取一種感情,最終找到了屬於自己所愛的那個。
男人都有一種病,喜歡勸妓從良,而至於從良之後,又不過是墜入另外一場。
不是在這張床上睡,就是在另外一張。
區別無非是,身邊有沒有人,那人是不是心中所念想的模樣。
大多數時候,人們幡然醒悟時,都會懊惱睡錯了人。
只不過有的人,睡了一夜,一月,一年,就能醒悟過來,而有的人,需要睡了好多年才能明白過來。
所以喜歡,是乍見之歡的事,而愛,卻是久處不厭。
遇見之前,習慣了一個人睡。
並非是有某種潔癖之類,只是覺得大床,容易滾,想怎麼滾,就怎麼滾,想滾到哪裡,就滾到哪裡,一會滾成一個“大”字,一會滾成一個球形,哪裡需要去在意,別人怎麼想?
這一兩個月,姑娘做了兩款甜品。
想來是極適合我的口感,想著要去跟姑娘學習,卻被嗔怪,一方面體察身為老闆不易,另一方面也慨嘆生意難做。
左右是幫不上什麼,只剩下灑落一地的囉嗦。
那天剛洗漱出來,屋裡闖進一位不速之”“客”,一條約食指那麼長的壁虎,沿著窗沿位置,躲避著屋裡的光。沒忍住好奇,偷偷跟著這個渾身雪白的小傢伙,它同類見過的倒是不少,只是這個色的,它算是獨一個。
從桌子,到冰箱,再到廚房,後來它躲在了魚缸的後面,不知藏進了哪裡。
那裡,原先應該有一隻蝸牛才對的。
想起來那隻蝸牛,後來離家出走的蝸牛。
母親來電。
一如既往地詢問諸事,只是換了種更為緩和的語調,又或者是旁敲側擊。而有些事,原本就是非人力而能為,強求不得,勉強不得。
這麼多年,始終是想給她灌輸一種“世下當安”的思想,為人也好,處事也罷,她骨子裡善良,所以才以一種更為善良的方式對待周遭,殊不知凡事應有度,末了反而不討喜 ,傷了自己。
只想著,餘下幾十年,母親他們,康順泰安,如意和祥,就好。
至於其餘諸事,順其自然。
畢竟,這麼多年,都這麼大了,總該曉得,婚姻並非唯一歸宿。
凡事過於求得周全,則比兩全更難。
喜歡一個人,一棵樹,一座山,老實喜歡,盡力喜歡,就是,哪裡來的那麼多欲望索求?倘若是覺得若有所失,多半不過是因為最初心思,便是不純。
人們習慣偽裝,以至於從來不肯承認自己心底的慾望,連自己都不敢面對,哪裡談得上去滿腹心思對旁人?
之所以顫顫巍巍,是因為心有餘悸。
一種是怕失去,一種是怕得到。
春天到了,冰雪始融,綠枝生髮;春日去了,日光燻烈,滿池荷香。日子晴好,蟬鳴雀歡,風雨晚來,竹搖醒斜。
世俗不過百年倉促,並非是感情熬不過歲月,說到底,熬不過的是人心。
友人說我毒舌,緣由是遇見旁人情感損傷時,向來都是往著“寧拆一樁婚,不悔一座廟”的路上引。
愛情及至婚姻,即便日後尚且能修復完好,其實也不復當初,只是多半時候,人們習慣於自欺欺人罷了。
鏡子,碎了就是碎了,粘的再好,也有裂紋。
南音問想做的事,我想應該是:
守著一座種著花院子,帶著小貓,去溪邊抓魚。
而在這之前,處理好眼下事情之外,還是得考慮乖乖去做一份工作。
至於理想,則是生活之外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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