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這一生,只爲遇見一個人,娶了一個人,護著一個人(一)

待我長髮及腰,少年娶我可好。待你青絲綰正,鋪十里紅妝可願。卻怕長髮及腰,少年傾心他人。待你青絲綰正,笑看君懷她笑顏。

我這一生,只為遇見一個人,娶了一個人,護著一個人(一)

五黃六月。湖裡的荷花開得正豔,荷葉底下小鯉魚也跳得歡快。晚霞在天邊延展,像是給天幕鍍一層金紗。離歌坐在毫無裝飾的古銅鏡前,正垂眸輕抿胭脂。“小姐,你今兒個真美。”丫鬟翠竹手執木梳,話語裡滿是驚豔羨慕之意。離歌放下手上的胭脂,微微抬眸,看著鏡中的自己,想笑卻笑不出來。古銅鏡前的她,身著大紅色的嫁衣,鏡子裡的人白得似乎要發光,柳眉雲鬢、杏眼桃腮,最讓人矚目的是那一張紅潤的櫻桃小嘴。

我這一生,只為遇見一個人,娶了一個人,護著一個人(一)

她是離將軍府的千金小姐,是世人眼裡的痴人。生母早逝,姨母坐上了當家主母的位置,雖不勉強她喊她一聲娘,但看離歌在這家中的地位便足以徵明當家主母的威嚴。那個原本庶出的哥哥,忽然成了嫡長子。父親原本就不愛自己的孃親,兩家結親也不過是擔當一句“門當戶對”罷了,只是苦了離歌,自孃親病逝以後,便裝做痴兒,每日不言不語,以保自身周全。可恨的是,親生父親連最後一份父女情分也不給,為了攀附皇家權貴,竟將自家女兒甩手送給臭名昭著的浪蕩王爺,不但跳過了“六禮”,甚至連成親拜堂都省了。

我這一生,只為遇見一個人,娶了一個人,護著一個人(一)

嫁給王爺,在外人看來是榮耀,卻不知對離歌是巨大的侮辱。沒有媒人,沒有聘禮,出嫁王府,怕是連個妾都算不上。離歌輕輕搖了搖頭,髮髻中的鳳頭金步搖也跟著輕輕晃動起來。“小姐像是有心事?”丫鬟翠竹自小跟在離歌身邊,她比離歌年長三歲,也算是半個親人了。離歌慘淡一笑,看向窗外的雲霞,似是包含著無限的悵惘。“嫁人王符,也不過是從一個牢籠跳入另一個牢籠罷了。”

離歌坐在花轎裡昏昏欲睡。

這花轎配有四個轎伕,沒有樂人唱奏,走在鬧市街道上也就顯得清冷非常。

離歌沒有感覺到自己正在出嫁。

拐入好幾條巷道,離歌已經打了個小盹,不知身處何處,只覺得花轎前行速度慢了,對面好像有人朝著轎子穩步走來。

花轎驟然停下,離歌一個不查,額頭重重磕在了轎壁上。

“嘶~”離歌皺眉,隔著紅蓋頭輕揉自己的額頭。

轎子外面穩重的腳步聲好像也停止了。

過了好一會兒,紅蓋頭面前散進一些光,有人拉開了簾幕,離歌聞到了一陣脂粉香,想來是傳說中日日尋花問柳的蕭王了。

離歌自嘲一笑,伸出左手探尋來人,纖纖素手很快被雙溫熱的大掌覆往。

離歌傾身,腳才剛離轎,不期然被一雙有力的手臂打橫搶起。

“尹人,傳達王府上下,婚宴開始,王妃受不得累,隨本王先入洞房了。”

“是。”

離歌聽著陌生男人的聲音,不禁一怔,這蕭王的聲線渾厚溫潤。但這不是重點,他剛剛說了一句

王妃? !

洞房?

房外王府沒了男女主人依然熱熱鬧。

離歌皺了皺眉,心裡記起父親說,這婚宴不會大辦。

自己不過是到王府來做只金絲雀罷了,怎麼蕭王爺當著全府上下的面公然喚自己為王妃?

離歌規規矩矩地坐在床沿,聽到房中男人咕嚕咕嚕地大口喝著水

“你渴不渴?”

溫潤的聲音響起。不知道是不是離歌聽錯了,她總覺得男人的聲音裡夾帶一點促狹。

離歌就著紅蓋頭,輕輕搖了搖頭

不遠處又響起咕嚕咕嚕的大口喝水聲。房裡的氣氛一時很是尷尬。

突然,門扉響起一陣有規律的敲門聲。

“王爺,您可去接待一下王府中的客人?”

是尹人的聲音不遠處的男人靜默了些許,放下了手中的杯子,“就來。”

說完,離歌就聽到袍子摩擦腿部以及凳子邊的聲音,想是蕭王站了起來。

“.... 蕭王看著坐在床邊的嬌美人頓了頓,“王妃好生等著 。”

言罷就出了門。

離歌所到房外的喧鬧比之前更盛。

在離將軍府時,離歌恍如一個隱形人般存在,每日過得恍若行屍走肉,吃不好也睡不好。

房中燃著薰香,東邊的窗吹人微風,帶來些許涼意,似有安神的功效,離歌的意識開始彌散,頭靠著床柱便熟睡了。

蕭王打發了賓客,回房後就看到了自己的美嬌娘戴著紅蓋頭歪倒著頭睡得安然。

“呵~”蕭王的酒意頓時消去了一半,音腔裡也不自覺地發出一聲低笑。

笑著笑著,眉頭卻也慢慢皺了起來。

不忍叫醒這小女人,緊張了那麼久的洞房花燭夜就這麼沒了。

輕嘆了一口氣,蕭王還是執起了金秤把,挑開了離歌的紅蓋頭。

蕭王的眼眸瞬間深邃,不知名的情緒在暗湧。

眼前女子,生有一雙彎彎的柳葉眉,長長的睫毛附在眼睛上,皮膚白皙小嘴央紅。

她睡顏靜好,好似瓷娃娃般易碎。

沒有了紅蓋頭的遮擋,似乎是感受到眼前紅火亮著的燭光,離歌不安穩地皺了皺眉,身體也微微扭動了一下,想要脫離床柱的硬邦。

蕭王眼急手快,在離歌快失去支撐倒向身後的床之前一挖撈往了她。

離歌皺了皺眉,咂了咂嘴,在蕭王懷裡蹭了蹭又繼續睡過去了。

蕭王無聲地嘆了嘆氣,簡直哭笑不得,慢慢把懷中的人兒挪到大床中央,在她眉間落下個吻。

眼前的女子與深藏記憶中的臉重合蕭王莫名覺得有種心安。

還好,你終於還是嫁給了我。

隔天醒來,離歌發現天已經大亮。

身邊的鋪位是溫涼的,要麼是那人離開的時間頗早,要麼是那人一晚上都沒宿在這。

屋內屋外都很安靜,似是故意壓低了聲不驚擾房裡的人。

離歌坐直身,看到薄被下的自己依然穿著那一身紅色的嫁衣。

再抬頭,便看到鳳冠被安安穩穩地放在了梳妝檯上。

昨晚蕭王進房,多年的謹慎和敏感讓離歌在潛意識裡第→時間感覺了出來,他靠近過來,縈繞鼻尖的脂粉香便多一些。

適時半夢半醒地歪倒, 不過是為了試探,卻不想試探出來的,是他鋪天而來的溫柔。

她總覺得,他對她一點惡意都沒有。所以也就放鬆了警惕,竟真的安安穩穩地睡了過去。

而後兩天,離歌都沒有見到蕭王。她不知道這男人的身量容貌,唯一聽過的只有他的聲音和滿身的脂粉香。

聽府裡的老嬤嬤說,王爺忽然被皇帝召入宮,於是乎,新婚兩日小兩口都沒處過一室。

明日就是回門的日子裡。在離歌自己看來,自己在王府,怕是連個側妃都不算,所以新婚第二日沒有奉茶請安,也是件正常的事情。

可是回門不一樣,就算不受寵,王爺這女婿不跟著回門,是要被說閒話的。

離歌看著窗外歸巢的鳥兒,心中悲涼感油然而出。日上三竿,也不顧及什麼吉時不吉時的了。回門的轎子在安安穩穩地朝離將軍府前行著。

離歌繃直了背,坐得正正經經地,一點不敢驚動靠在自己肩膀上閉目養神的男人。

昨夜蕭王忿然回府,被離歌當成賊人過招了一頓,結果把自己傷了,換來蕭王一個晚上的冷眼相待。

離歌一晚上沒睡好,枕邊的那尊大佛渾身散發冰冷的氣息,繞是炎夏,都覺得寒風蕭瑟。

想起昨晚,離歌不自覺地打了個寒顫。

“冷?”

蕭王從離歌的肩上抬起頭來,皺著眉頭髮問。

喑喑啞啞的聲音撓的離歌的心都要化了,偏偏這人又靠得近,說起話來像在耳朵邊上吹風。

離歌倉惶地搖了搖頭,迅速偏頭看問窗外,隱藏臉上可疑的兩朵紅色浮雲。

蕭王瞥到身邊女人耳朵根發紅,心裡一笑 ,疲憊感也舒緩 了不少。

前兩日被父皇召人官,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原因嘛,就是這婚事。

皇上早已給蕭王選定了王妃,卻不想自家兒子自作主張,娶了個沒什麼用途的女人。

並不是說離將軍府門檻不夠,只是這離歌...嫡不嫡,庶不庶,外界盛傳是個痴人。這樣的女人,如何能做王妃,如何能是將來的……

蕭王收回思緒,瞥到身邊女人扭扭捏捏不肯轉過身,只拿個後腦勺對著首己,心裡又是一頓鬱悶。

有力的手臂從後面環上了離歌的腰在離歌驚愕回頭之時,一把吻往了她的紅唇。

離歌呆在了原地,仍由男人瘋狂攫取潤津,卻不懂得回應。

她是真的不會。

好半晌,蕭王不滿足地停止了動作睜開眼睛看著毫釐間距前瞪大著眼睛的女人,委屈得跟個路邊買不到冰糖葫蘆的小娃似得。

離歌眨眨眼,脖子邊上便感到了一陣酥麻。

離將軍府門口,轎子一停,離歌就急匆匆地下了轎,看也不看身後的男人一眼。

臉還是溫熱著的,剛下了轎還沒有平復過來,就看到眼前站著兩三排人。

離歌一愣。“喲,離歌回門了?怎麼不見蕭王?”

姨母刻薄的聲音頓時響起。周邊的人也開始嘰嘰喳喳起來。

離歌臉上的潮紅還沒完全褪去,現在在外人眼裡看起來,更像是因為差恥,而無言以對。

“聽說她是倒貼進蕭王府的,沒聘禮沒媒人的。”

“這離歌不是傻子嗎,王府肯收就不錯了,還想做妃子?”

“對呀,肯收就很了不起了不是嗎?”“要我說啊,那王爺也不過是個風流主,娶回去不就圖個新鮮罷了。”

嘰嘰喳喳完,女人們就散出一陣陣笑聲。

離歌輕嘆一口氣,一開始倒是沒有在意。慢慢到後來,心情也開始受到影響。

是啊,王爺娶她的目的,是什麼?

正皺眉思量著,忽然,人群裡有一婦人手指指著離歌,驚呼道:“看,不知檢點的女人,她脖子上是什麼?”

離歌疑惑不解。

“尹人。”

轎車內渾厚的男音適時響起,帶著點難以察覺的情緒。

“屬下在。”

站在離歌身後兩丈遠的男人回到。

“去把離將軍請出來,本王親臨他府,就看離將軍給不給這個面子了。”

話落,蕭王便邁著穩妥的步子走了出來,手上還握著一條緋色的面紗。

蕭王穿著深紫色的衣袍走到了離歌旁邊,空氣中像是凝固了一般,許是感覺到無名的壓迫感,周邊女人的嘰嘰喳喳早已被凍結在了空氣中。

離歌有點動容,十幾年來,她早已習慣這將軍府中不論老少的冷嘲熱諷,卻不想現在有一人會站在自己身邊。離歌眼裡帶著點淚光,本想低下頭掩飾,卻不想身邊男人忽然抬起了自己的下巴 看著眼前女人望向自己的水靈靈的大眼睛,蕭王心裡一震,好一會兒才展開了手裡的面紗,慢條斯理地蒙在離歌臉上。

面紗比較長,剛好遮往了脖子。

“夫人再這麼看著我,為夫會心疼的。”

“嗯?”

離歌不明所以,雙眼忽然一黑,溫熱的大掌便附在了自己的眼睛上。

而後,整個人的身體就被身前的男人擁入懷中離歌坐在回王府的馬車上,錯愕的心情還久久不能平復。

身旁男人倒是自得其樂,命尹人到離將軍府裡的冰窖中抱來一大塊冰。放在大木桶裡就端上了轎,這回總有理由把溫香軟玉抱在懷中了。

剛剛,讓李公公宣讀聖旨,離歌疑惑不解,便看到眼前人都跪下了。

李公公可是皇帝眼前的紅人,連皇子們都得禮讓三分,今日居然隨蕭王回門?

眾人還沒有捋清思緒, 聽到聖旨內容後,不僅是離歌,在場所有人都直接愣在了原地,石化了。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之皇子蕭王澈軒人品貴重,行孝有嘉,文武並重,早已至弱冠。今有離將軍府之嫡女,值及笄之年,品貌端莊,秀外慧中,故朕下旨欽定為蕭王王妃,欽此!”

“在想什麼?”

蕭王不滿懷中人兒自上轎以後就忽視自己,懲罰性地輕咬了一下離歌的耳朵。

“....”

離歌羞紅了臉,收回了思緒,雙手捂往了自己耳朵,轉過了身。

臉上還蒙著面紗,但眼神已經出賣了表情,想來肯定是委委屈屈的,看得蕭王哭笑不得。

“我咬疼你了?”

離歌搖搖頭,捂著耳朵的手還是不放下。警惕地看著眼前男人。

蕭王無奈地搖搖頭。

“過來一點。”

這身子要是再往後靠就要摔下去了

離歌猶豫了一會,才坐直了身子。

蕭王右手神出,離歌立刻捂緊了耳朵,身子猛地往後退。

來不及多說什麼,蕭王左手一伸,把離歌圈在了自己面前,“你真的是....哎。”

離歌皺眉,看著咫尺間的俊臉。

“我又不會吃了你,你怕什麼?”

言罷,就伸出右手把離歌的面紗取了下來。

離歌被圈禁在他懷,躲不開,原本微紅的臉頰霎時更紅了。

蕭王看到她窘迫得快哭了表情,無奈按往她的後腦勺,把她壓在了自己胸膛上。“以後啊,你看到我羞紅臉的時候,不想讓我看見就別往後躲,撲到我懷裡我就不可能把你扯開,學聰明點知道嗎?”

這回換離歌哭笑不得了,正想掙扎,但靠在男人胸膛裡,聽著他穩健有力的心跳聲,心情忽然很快地平靜了下來,她也就默認他說的話了

乖乖窩在男人懷裡,心慢慢靜了下來,加上轎子內冰塊的涼度,離歌很快就睡過去了。醒過來的時候,已經入夜了。

離歌坐起身,發現蕭王並不在身旁。

旁邊的鋪位是溫涼的,想來那人也是剛起不久。

離歌有點餓,於是下了地,隨手抓了件薄薄的披風就出了房。

夏日的夜晚有點涼,今夜的月色極好,離歌便沒有打燈籠,而是悠哉悠哉地穿過小竹林,到處摸索著去找膳房的路。

進了這王府三日了,因為蕭王不在府,離歌也沒有閒逛的心,於是,除了在青廬周邊的林子裡走動過,離歌對王府可謂是人生地不熟的。

正慢悠悠地走著,忽然,離歌聽到林子深處有簌簌的聲音。

像是有什麼人在對練拳法。

離歌好奇地走進林子,動作輕緩。

忽然,一根略粗壯的木枝向自己迎面襲來。離歌驚慌一瞬,立馬轉身想躲堪堪躲過一根,另一根又緊跟著襲來。

離歌出身將軍府,為了自保,多多少少學過些武功防身 。

但終歸是花拳繡腿,這來勢洶洶的招式壓根沒法躲。

“七弟!快往手!離歌!”

蕭王以迅疾的速度往離歌的方向跑來,離歌穩了穩心神,自知躲不過這下,便轉過身想要減少傷害。

樹枝嵌入皮膚兩三釐擦過背,衣服刮破了,裡面的白色中衣也染了一片紅。

“嘶~”刺痛襲來,離歌忿地蹲下地。

“離歌。”

蕭王趕緊扶起離歌,讓她靠在自己身上,他不知道她傷在哪,也就不敢隨意觸碰。蕭王眉頭緊緊皺著,額頭都是汗滴。

“我沒事。”

離歌看著眼前男人完全發自內心的緊張,皺著眉鎮定地回道。

蕭王眉頭皺得更甚。

“王兄,我去,我去喊太醫。”

聽到陌生的聲音,離歌才發覺眼前還有一男人,月光下,那男人看起來小蕭王幾歲,面容清清淡淡的,和蕭王長得並不是很相似。想起剛剛蕭王喊他七弟,應該是七皇子了吧。

“傷到哪了?”

蕭王手都不知道該放哪,問話的時候聲音還帶著顫。“無礙,只是後背擦破下點皮而已。”

“能走嗎?”

離歌聽聞笑了笑,“只是傷到後背,怎麼不能走?”

離歌說完,就向前走了兩步,發覺真的沒什麼事,便回過頭看著蕭王。

“王爺,臣妾餓了。”

蕭王緊皺的眉微舒,而後又緊緊皺起。他走到了離歌面前,定定地看著她離歌被看得發怵。

“以後,不要喊我王爺,也不要自稱臣妾。我不喜歡。

“嗯?”

“喊我夫君,不然餓死你。”蕭王坐在離歌旁邊笑得春水都要化了,離歌被瞅得滿身不自在,臉紅紅的,一口一吧唧地吃著糕點,腦袋都快縮到桌子底下去了。

七皇子逸王站在角落裡,看著自家原本端莊穩重的王兄變得痴傻人兒似的,不禁扶額。

剛剛把離歌帶回房,蕭王親自幫離歌檢查了一下傷口,然後又讓太醫過來好好檢查了一遍,太醫在蕭王嚴酷的目光下哆哆嗦嗦地檢查,眼睛只敢盯傷口,哪都不敢再瞄。確認離歌沒事以後,蕭王才把人給打發走,命膳房去做糕點。

離歌痴痴看著盤中熱乎乎的糕點,一轉眼又對上蕭王充滿期待的眼神。嚥了咽口水,糾結了好一番,終是耐不往飢餓,磕磕絆絆地喚了聲“夫,夫君。”

那→刻,蕭王的面容表情,便像繁花盛放,美得形屍滅跡。

“夫人,糕點可好吃?”

蕭王的聲音都帶著笑,離歌愈發不自在起來。

“夫人?”

離歌倉促地點點頭。

“咳咳。”

七皇子逸王不淡定了,自己在這房裡,看著自己的王兄王嫂恩恩愛愛。

“王兄,你今晚還沒指教完我呢!”

言外之意便是,你別重色輕兄弟啊。

蕭王笑意一收,似是才發現自家弟弟在這房中似的,目光忽然一凜,幽幽看著眼前人。

“你今晚不是很能嗎?還需要什麼指教?”

逸王擦擦額頭的汗,自家哥哥在為自己不經意傷了王嫂的事情討公道呢。

這也太記仇了吧!相煎何太急啊!

“王兄~”

逸王形象都不要了,半跪在蕭王面前,搶緊大腿,自家王兄的功夫有多好他最清楚不過了。

好不容易磨到王兄婚後都同意教自己武功的份上,他怎麼能放棄。

雖然在訓練過程中,蕭王每三句必有兩句談及離歌...

見蕭王自顧自端起茶喝,理都不理自己。逸王伸頭瞥了瞥自家王嫂,心生一計,唰地一聲站起來,來到離歌旁邊,半蹲著身子,猛地抓往自家王嫂手腕,在離歌驚愕的眼神中黏黏糊糊喊了句“王嫂”,喊完還把腦袋貼近離歌的身子蹭了蹭。

整間房的空氣瞬間下降。於是,蕭王和逸王在青廬門口的竹林處打得火熱。

離歌有點無奈,看著蕭王招招狠辣,也看著逸王被打得狼狽不已。

傳聞說,蕭王懦弱無能,整日只懂得浪跡遊湖酒市,對朝政、功夫一竅不通。當今皇上有四個皇子,蕭王是最不得寵的一個,不然,自家父親絕對不會把自己嫁給蕭王,也不可能容忍自己成了離將軍府最大的威脅。

那麼,現在看來,是傳聞並不可信嗎?

皇上對蕭王的態度,離歌暫時不知,單看這七皇子對蕭王的態度,關於皇室四兄弟對皇位明爭暗鬥的傳聞便不攻自破了。

可是江湖有流傳,七皇子逸王在宴會上強奪了原本應贈與蕭王的夜明珠致使蕭王心生不滿,夜半縱火燒了逸王府的膳房,如此還不解恨,蕭王還強佔了逸王即將迎娶過門的側妃....

側妃?蕭王怎麼可能沒有其他女人。

“王嫂,救我,救我。”

在離歌皺著眉頭思考的時候,七皇子逸王不知何時跑了過來,藏到了離歌身後,兩手緊緊扒拉往離歌的披風,嚇得聲音都在發顫。

蕭王一臉憤怒地走到離歌面前,側著頭看著離歌身後的人。

“把你爪子放開!”

“我不,王兄,我錯了我錯了,王嫂,救我。”

看著兩個大男人像個小孩子似的,離歌覺得莫名其妙,轉身看向逸王,看到的是他滿臉的汙黑,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你們幼稚不幼稚?”

帶笑的聲音軟軟糯糯,若春風拂過,驅散了蕭王心裡的陰霾。不過只一瞬,蕭王的眉頭又緊緊皺了起來。

原本今晚七弟傷了自家護得好好的女人心氣就難消,而後又當著自己的面佔離歌便宣,讓蕭王更是氣打一處來。

現在好了,媳婦笑了,等了多少年的笑容啊,原本自己也該樂一樂的,可是呢,這笑容又偏生是對著自家七弟的。

該死的逸王。這回蕭王是真的怒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從離歌身後把七皇子逸王扒拉下出來,使著蠻力把人往門府外拖。

“王兄,王兄,啊不,王嫂!”

“不許吵,你以後不準踏人蕭王俯半步,膽敢踏入一次,或是近你王嫂一尺之內,你就好生等著,等著讓父皇去死人堆裡把稱扒拉出來。哼!”言罷,逸王就像被丟垃圾一般扔到了街上。這天晚上,離歌又沒有睡好

一是因為早晨已經睡過,精神狀態良好,二是因為枕邊男人身上的火氣揮發了一宿,冰塊都涼不透。

離歌身上有傷,蕭王自然不敢靠離歌太近,怕觸到她傷口,於是本本分分地和離歌保持著兩個拳頭的距離,可他又很想把她抱在懷裡,然後想著想著,就想了一晚。

前面只是單純的想抱著離歌,後面想的越多,就想起了都是該死的逸王讓自己的護得好好的嬌妻受了傷,他還當自己面佔離歌的便宜,然後,他就怒了,怒火綿延了一個晚上,自然也就沒睡著了。

一早上,離歌梳洗了一下,穿著件薄薄的碎花翠紗露水百合裙,回到房裡,看到早已備好的糕點還散著熱氣,蕭王的人影卻不見。

喊往收拾床褥的小丫鬟問了話,才知道蕭王一下地稍稍洗了臉就跑書房去了。

離歌皺皺眉,便踏出房門去書房尋人。

穿過竹林,站在書房門口,看到蕭王低著頭,很專注地在勾畫著什麼。

離歌好奇,壓往腳步聲緩緩走到蕭王桌邊,看到紙上做好了一幅畫,是竹林,和一個女人的背影。

“唰。”

畫卷被猛地收起的聲音。

“你怎麼進來了?”

蕭王站起,面容看起來很穩重,但離歌聽出了他聲顫抖。那幅圖....

“沒有。”離歌輕輕搖下搖頭,“想王爺和我一起去用點糕點。”

蕭王愣了一愣,過了好一會才舒然一笑。

“夫人餓了?走吧。”

言罷就把畫卷偷偷放到了地上,嘴角帶著笑,自然而然地上前拉過離歌的手。糕點吃得其樂融融,蕭王似乎很瞭解離歌的口味,把離歌的胃堵得滿滿的。

離歌便把畫卷的事情忘到了一邊。

“啊~”

蕭王忿然張大著嘴巴看著離歌。

“怎麼?”

“要喂。”

離歌的臉色瞬間像七色板那般多彩好吧,滿足你,離歌捏起一塊大的綠豆糕,塞到蕭王嘴裡。

“夫人喂的綠豆糕真好吃。”

吃完,等丫鬟上前撤了桌,離歌便靠坐在木榻上看著窗外的竹林。”

“夫人可是覺得無聊?”

蕭王嘻嘻笑笑,在離歌腳邊的木塌找了個空位坐下。

“有點兒。”“那咱們去盪鞦韆吧!”

“嗯”

屋外天朗氣清,竹林擋往了一大部分的太陽熱,離歌坐在結實藤條編制好的鞦韆上,任由蕭王輕輕推著。

“夫人可有解點悶?”

離歌輕輕點點頭,臉色卻是淡淡的。

蕭王皺皺眉,停下了晃動的鞦韆,半蹲著看著離歌。

“怎,怎麼了?”離歌不明所以,小手就被眼前男人奪去,抵在了他的嘴唇上。

“離......”

蕭王輕輕喚著離歌的名字,溫溫熱熱的氣息撲在了離歌的手心上,撓得離歌臉都紅了。

“嗯?”

“你怎麼都不對我笑?”

“哈?”離歌一頭霧水。

“你對七弟笑, 都不對我笑。”蕭王嘴嘟起,聲音裡都是委屈。

好吧,你贏了,離歌無奈,輕笑出聲,細細的笑聲從離歌的紅唇流出,震得蕭王心發顫。

離歌驚詫地看著突然站起靠近自己的男人,臉一紅,不知所措。

下一秒,鼻尖縈繞著只有男人略急躁的氣息,以及淡淡的綠豆糕的味道。離歌坐在窗邊看著屋外的煙雨朦朧,自昨夜起 ,這場雨就不間斷地下著,消散些了夏日的燥熱。

王爺已經一連幾日沒有在離歌面前晃盪,離歌心裡不禁堵得慌。

真沒想到,短短几日,沒了他的陪伴,心裡竟會那麼空蕩。

“啪嗒!”

屋外有瓢盆被摔在地的聲音,離歌皺皺眉,起身走到門口。“王,王妃,是奴婢作事不端,驚擾了王妃,王妃饒命啊。”

一個小丫鬟跪在雨中,旁邊是個裂了一條口子的木盆。

因為離歌入門時間不長,而且性格沉靜,蕭王府上下的傭人也相處不多,那小姑娘不熟眼前王妃的為人,做錯了事便滿臉驚慌。

離歌有點頭疼,自己看起來那麼疹人嗎?

“起來吧,只是瓢盆而已,沒傷著自己便好,不必驚慌。

言罷,她抬頭看去,發現王府上下在這雨天也是熱熱鬧鬧的,每個人都撐著把傘,手裡抱著一大堆的紅綢花紗,來回走得行色匆匆。

那都是婚嫁用的綢錦啊。

離歌垂眸思考了一會,皺了皺眉,看著眼前剛剛站了起來頭還低著的小丫鬟,聲音涼淡得聽不出情緒。

“你們在做什麼?”

“啊?”那小丫鬟沒有反應過來,等反應過來的時候,離歌已經搖搖頭重新走回房內了。離歌坐在雕有桂花形狀的古銅鏡前,怔怔地看著鏡中一坐一站的兩人,神思恍惚。

數日前,她也是現在這般,穿著大紅色的嫁衣,坐在古銅鏡前,看著即將出嫁的自己。

不過,這次不同,最吸引自己眼球的不再是自己那張略蒼白的臉,而是站在自己身後小心翼翼執著木梳為自己綰髮髻的男人。

這個男人啊。真的是像流水一般。

每一次都衝出到了自己的心靈,侵略得不留痕跡。

“夫人為何怔怔地看著我?”

蕭王察覺離歌看了自己很久很久,心裡頗喜,彎下了身子把下巴抵在了離歌的左肩膀上,同樣通過鏡子看向表情呆呆愣愣的小美人。

“......”

離歌語噎,不知道怎麼回答。

“夫人真好看。”

蕭王沒有打算讓離歌回答自己,誇了嬌妻一句就閉上眼睛在離歌脖子側邊吧嗒了一聲。

離歌感到脖子上有點酥麻,臉上就熱乎了起來。

蕭王並沒有和離歌纏綿多久,主要是因為接下來的流程還有很多,他不想耽誤時間。

幫離歌帶好鳳冠,裝飾好金步搖,滿意地笑了笑後,便走到屏風後去更換新郎裝。離歌看著男人雀躍外顯地遠離自己的視線,忿地嘆了口氣。

伸手輕輕摸了摸頭上的髮髻,再次看向鏡子中的自己。只覺白暫的臉色泛著淡紅的色暈,美得不似人間。

離歌淺淺笑了笑,忽然像看到了什麼奇怪的東西一般,眉頭就凝結了起來

離歌站起身,傾身貼緊古銅鏡,看到自己白皙的脖子上有塊紫紅色的斑跡,就像小時候磕碰後淤血的樣子一般。

“這.....

離歌喃喃自語,用手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紫紅色的吻痕。

於是乎,待蕭王換完衣服出來以後,便看到離歌彎著腰蹭著鏡子使勁在搓脖子。蕭王心情好得跟沾了蜜一般,每走兩步就輕笑出聲。

離歌聽著他的笑聲,又是羞又是惱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剛剛這男人換完衣服出來,著著急急地問自己怎麼了?

離歌瞥了蕭王一眼,說沒事,只是脖子正不知道怎麼了,好像有淤青,可是又不痛又不癢,她就在想能不能把東西給搓掉。蕭王聽完,扒拉開離歌的手,往她脖子瞅了一眼,發現自己剛剛留下的印記變得又紅又大,不禁捧腹大笑了起來。

離歌不明所以,皺著眉看著旁邊這個笑成傻子模樣的男人。後來才知道,這就是吻痕。

“你還笑?還笑!哼!”

離歌實在是忍無可忍了,甩開了握著自己小手的大手,小臉都氣紅了。

“好了好了,我不笑了,不笑了。”蕭王又重新拉往離歌的小手,呼了一口氣,勉強止往了笑。

把離歌往自己身邊帶了帶,用手理了理離歌的鳳冠,趁其不備的時候在離歌滾燙的臉上吧唧了一聲。

“.....”

離歌掙脫開男人的手,兩隻小手捧往自己的臉蛋,紅唇嘟起,耳根都在發燙。

蕭王看著離歌睜大的眼眸,像只受驚

的鹿,忍俊不禁。“好了,不逗你了。”

蕭王攬過離歌的纖腰,領著她往荷花池邊走,下了好幾日的雨終於停了,空氣清新很多,月亮也出來了。

荷花池邊很亮,放眼望去均是一片紅海。

離歌眼眸微閃。

“這是?”

紅綾綢緞鋪滿地,荷花池旁的樹丫上滿是大大小小的燈籠,耀眼得讓 人心發顫。

離歌的眼眶微溼。“離歌。”

蕭王走到離歌面前,攬過小女人的肩,自光認真地看著離歌。

“今夜我們以大地為證,以月亮為聘,進行一次夫妻拜堂儀式,你可願意?”

離歌怔怔地看著蕭王,一時沒反應過來。

蕭王也不急,輕笑了一聲,額頭抵在離歌額頭上蹭了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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