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快要撐不下去時,他卻說「南梔,餘生,我許你一世無傷」

這字跡陸離很熟悉。

對,是南梔的。

南梔寫的日記嗎?

陸離一下子來了興致,順勢坐直了身子,翻開了筆記本。

筆記本還散著淡淡的梔子花味道,南梔喜歡用梔子花的香水。

陸離認認真真,一頁頁的翻著,他的眉頭一點一點緊繃,每看一頁,臉上的表情就要沉上一分。

“2003年4月18號 晴天,今天學校來了一個轉校生,很高很帥,笑起來很好看,我只看了他一眼,但我好像喜歡上他了,他的名字叫陸離……

“2006年5月3號晴天,好開心啊,今天我撿到了陸離學長的校牌,交給他的時候,他說要請我喝果汁。”

“2006年5月4號晴天,嗯,終於和陸離學長一起喝果汁了,他喜歡西柚,而我喜歡草莓……”

“2006年5月5號晴天, 我想,也許陸離學長弄錯了我和姐姐,他來我們班找人,我以為找的是我,可他卻喊了姐姐的名字……”

“2006年6月5號晴天,陸離學長約了姐姐去河濱公園,姐姐說她身體不舒服,硬要我代替她去,我去了,陸離學長吻了我,他說,那是他的初吻,我也想告訴他,那是我的初吻,可陸離學長喊的卻是姐姐的名字,我知道,他愛的是姐姐不是我,他想吻的是姐姐,不是我,我其實很難過,但我不想他難過,所以我笑著……”

陸離的心一下子揪住了。

他將這幾頁反反覆覆看了好幾遍,忽然,他爆發出了一聲笑聲,自嘲式的笑……

2006年六月的那個夏天,他十八歲,他把第一封情書給了南青,而他愛上南青最初的理由就是當時南青給他校牌時露出的那個笑容……

那天天氣特別好,他要去圖書室,身後有個小女生忽然就叫了他的名字,她的聲音很甜,她喊,“陸離……陸離學長……”

像一顆糖果一樣砸中了他,他回頭看,林蔭下站著一個身材纖瘦的女孩子,女孩子很白淨,一雙眼睛純的很,彷彿能將世間所有罪惡都看透一樣,她彎著眼睛衝著他笑著,臉色有些緋紅,“陸……陸學長,你的校牌。”

她像是小兔子一樣跑到他面前,低著頭將校牌塞進他手裡,手指接觸的瞬間,他看到她耳根都紅了。

她緊張的說著,“以後……以後要小心,我……我先走了……”

他原本想問她叫什麼的,但她跑的太快,恰好路邊有個低年級的女孩子,他就問了那女孩子,剛才給他換校牌的女孩子叫什麼名字,那女孩子告訴她,說她叫南青。

原來,從那時候開始,他就已經錯了。

那一天給他校牌的根本不是南青,而是南梔,那一雙明亮了他整個青春的眼睛,並不是南青,而是南梔……

陸離再次狂笑一聲,笑的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老天爺可真是會捉弄人,為什麼從一開始就要製造這樣的誤會?

再看看南梔筆記本上寫的那次去河濱公園的事情,他以為他把初吻給了南青……

現在看來,最蠢最傻的人就是他。

是他自己一開始就弄錯了對象,是他自己固執的以為,他愛的就是南青……

可南梔為什麼要這麼傻?

為什麼從一開始就隱忍著?

陸離心像是撕開了一個口子,很疼,疼的他幾乎喘不過來氣。

他顫抖著手往下翻,每一頁都是關於他,他的一切她都記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他,卻從未真真去了解過她……

“2012年3月20號陰天,怎麼辦,我發現姐姐喜歡上了一個叫林北辰的男生,我是該告訴陸離,還是不該告訴他?如果他知道了會不會難過?可如果不告訴他,我又該如何面對他?我很糾結,我需要一個解脫的方法,但我我似乎找不到兩全的辦法……”

“2015年6月10號 晴天, 我想,今天是我人生中最絕望的一天,陸離回來了,他捧著一大束玫瑰花,拿著鑽戒向姐姐求婚了,他笑的好開心,我想,這也許是他最幸福的一天吧,只是,你的幸福,卻成了我最深的傷口……”

筆記上還有斑斑淚痕。

陸離的心愈加疼痛。

“2015年9月18號多雲,怎麼辦,姐姐留下書信逃跑了,全家都要急瘋了,我想把這件事情告訴陸離,但爸爸卻要我先代替姐姐嫁給陸離,我知道,爸爸不想我們家的生意落敗,他需要陸家的支持,可我,怎麼能夠騙陸離?我怎麼能夠騙陸離?我知道,我代替不了姐姐的,我也不可能成為姐姐,陸離愛的只是姐姐啊……”

“2015年9月19號晴天, 陸離,對不起,在你和姐姐婚禮前的最後一刻,我還是很艱難的穿上了你為姐姐挑選的婚紗,你知道嗎?我穿上婚紗冒充姐姐嫁給你,並非只為了爸爸的生意,我更多的是為了你,為了不讓你難過,我不想看到你找不到姐姐而失落的樣子,我不想看你發狂,我想,姐姐一定會找回來的,等她回來,我一定會親手把她還給你,陸離,我只希望你能幸福,得到你想要的愛情,娶你想娶的女子,等到姐姐成為你的妻,我想我會馬上離開這個城市,不管去那裡,我都不會忘記你,我會在佛前為你祈福,盼你和姐姐百年好合,盼你此生無憂……”

陸離眼淚終於沒忍住滴落下來,他合上了日記本,再也看不下去任何一個字了。

每看一個字,他就會覺得自己無比的愚蠢。

南梔有多愛他,他竟然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而南青有多不愛他,他也一點都沒有看出來……

他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他更蠢的人了吧。

他想,世界上再也找不到第二個比南梔更愛他的人了……

南梔……

南梔……

為什麼他會那麼愚蠢?

為什麼?

想想自己在過去的一年多里是如何折磨南梔的,想想那些殘忍的手段……

現在,那些殘忍一點一點的凌遲著他,也讓他嚐了一次生不如死。

陸離自己罵自己,“你這個混蛋,可真是活該,你不是自詡聰明嗎?為什麼這麼多年沒有發現自己認錯了人?”

現在,說什麼都晚了。

南梔被傷的那麼深,一顆心,要怎麼才能恢復如初?

陸離想給南梔打電話,但電話拿在手裡,他卻怎麼都提不起勇氣按下那個號碼。

除了沒勇氣,更多的是沒臉給南梔打電話。

一開始就是他的錯,如果他沒有將南梔錯認成南青,也許,現在不是這樣的局面。

陸離頹廢的躺在雙人床上,床上處處瀰漫著南梔的香味,他輾轉反側,想了很多很多。

想起南梔對他的好,想起南梔的笑,想起南梔受過的苦,心就像是撕裂一樣的煎熬。

南梔並不知道陸離已經看過了她的筆記本,她以為,她愛著他所有的心情,他都不會知道,一輩子都不會知道。

南梔到底是病了一場。

她沒有告訴陸離她病了,她一個人去醫院,一個人輸液,一個人吃飯……

李一帆帶著各種好吃的來看她,他總是那麼體貼,他給陶陶買了很漂亮的小玩具,抱在懷裡,他逗弄著小陶陶。

“南梔,你為什麼總是這麼委屈你自己?就算你當年沒告訴陸離林北辰的事情,他陸離也不該這樣對你,要怪只能怪他自己……”

李一帆總出現在南梔最煎熬的時候。

南梔還有些發燒,她抬起半個身子苦苦笑了一聲,“現在說什麼都晚了,誰對誰錯連我自己都快分不清楚了……”

李一帆眉心跳動,“別這麼說,你沒做錯什麼,如果非要說誰錯了,我想,錯的是命運吧。”

南梔又是苦澀一笑,順勢從床頭端過一杯水,大口大口喝了兩口。

李一帆問她,“陸離沒來看過你嗎?”

南梔已經一個人住了有一個月了,這一個月裡陸離每天都會打電話,但卻從沒問過她在什麼地方,要不要回去。

南梔想,或許陸離這一次是真的失望了吧……

她搖頭,“沒有,他……或許是不想見我。”

“不來就不來吧,放心,不管什麼時候,我都會站在你這一邊。”

“一帆啊,可是,我真的不能給你什麼,你該去找一個適合你的女孩子。”

李一帆嘿嘿笑了一聲,只說了三個字,“我願意。”

南梔笑一笑,“你總說我傻,那你呢?你不傻嗎?”

“額……”李一帆聳肩,“那不一樣,我愛你,我快樂,你愛陸離,可你受傷,看你受傷,我就會心痛,南梔啊,我總是在想,也許,前世我欠你太多太多了吧,或許我欠了你一條命,今生我才跑來償還你。”

“一帆……”

“好了好了,別說那些矯情話了,你我都是成年人,你對自己負責,我同樣對我自己負責,我所做的一切,只要我不後悔就行。”

懷裡的陶陶似乎睡著了。

李一帆起身,輕輕將她放到嬰兒床上。

他看著車內的小傢伙粉嫩嫩的小臉蛋,他說,“南梔,不管到了什麼時候,你都不孤單的,別忘了,你還有她,你還有我,一輩子的好朋友……”

南梔含著眼淚笑了,她重重點頭,“對,我還有你,我還有陶陶。”

李一帆重新坐回原來的位置,他從桌上拿過一個蘋果細心的削皮,削好了遞給南梔,“這一個月周璐都沒有出過房門半步,記者們圍堵了很久都沒圍堵到她,她和林北辰也沒再見過面,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

在她快要撐不下去時,他卻說“南梔,餘生,我許你一世無傷”

南梔咬了一口蘋果,“那她這個月吃什麼?”

“記者們也不可能二十四小時盯著她啊,她總會想辦法弄到吃的。”

“我始終覺得,林北辰和周璐肚子裡的孩子有關係。”南梔望著李一帆,“警察局那邊有沒有什麼消息?”

“還沒有,不過我已經把林北辰和你姐姐的關係向崔警官彙報了,他們也在密切監視林北辰的動向。”李一帆抿一抿嘴唇,“我今早給崔警官打過一個電話,崔警官說,你們大學畢業的那一年,他根本就沒查到林北辰的出入境記錄。”

南梔瞳孔一縮,“你是說,林北辰壓根沒出國?”

“這個並不好說,萬一他是偷渡出國的呢?”

“這怎麼可能?”

“南梔,警察是需要證據的,沒有證據,他們也不敢妄下結論。”

“我知道,我知道。”南梔自覺自己情緒有些過於激動了,微微平復了一下情緒說,“那崔警官說了沒說,收集證據大約需要多久?”

“這不好說,林北辰其實是個心思很縝密的人,他雖然沒留下出入境記錄,可他在國內也沒留下什麼記錄,消費記錄,行車記錄,這些都沒留下。”

“那他還真是狡猾。”

南梔不由哆嗦了一下,覺得林北辰這個人挺可怕的,當年南青真是眼瞎,會看上這麼可怕的人。

…………

陸離這一個月沒去見南梔,其實他很煎熬。

但他沒臉見南梔,至少在沒找到殺死南青的兇手之前,他是沒臉見南梔的。

每天一個電話,電話他儘量控制在十五分鐘左右,但每次都會超出十五分鐘。

他會一遍一遍叮囑南梔,“別太累,記得找保姆找鐘點工,夜裡一定好關好門窗,要認真吃飯,不然會瘦的,照顧好咱們的女兒,告訴她,我很想她……”

南梔只是輕聲回答他一個字,“好。”

他說什麼,她都只回答一個“好”字。

他不厭其煩的重複一句話,她也耐著性子回答他一個字。

陸離覺得,或許,南梔是真的對他絕望了,對他死心了。

如果是從前,他會用強硬的態度讓南梔回來,可現在,他再也無法做出那種事情了。

他想等她,像她耐心等這他一樣。

有些愛情,註定要百折千回。

她懂愛的時候,他在愛別人,他愛她的時候,她卻怕了,躲了……

陸離找了人去查南青和林北辰的關係,去查林北辰的下落,去查周璐的孩子究竟是誰的。

這些東西,是他必須要弄清楚的。

這些天總是愛下雨,才下過一場,夜裡頭,又開始風雨大作,藍色的閃電照亮著整個天際,雷鳴聲震的人耳朵轟轟作響。

陸離站在窗下看著滿世界的大雨,他忽然想起來南梔是最怕打雷的。

去年的這個時候也下了一場大暴雨,南梔大著肚子跑到他臥室裡,瑟瑟發抖著一把摟住了他的脖子,她說,“陸離,我害怕雷聲,好可怕……”

他卻很嫌棄的推開了她。

後來她就在自己房間裡蜷縮了一整夜……

陸離眉頭皺了一下,忽然大步朝著樓下走去。

幾個傭人阿姨趕緊追出來喊他,先生,先生,外面正在下大雨,您要去那裡?

陸離連傘都沒拿,就那麼衝進了大雨裡……

電閃雷鳴,大雨傾盆。

南梔緊緊摟著陶陶躲在床上。

她從小就害怕打雷,小時候只要是打雷天,她都會鑽進她媽媽的被窩裡不肯出來。

上學的時候,因為怕打雷,還被同學們笑話過。

可她就是怕雷聲,天生的怕。

陶陶似乎也怕這雷聲,小人兒躲在南梔的懷裡不敢探出頭,她雖然還不會說話,但南梔知道,她一定是害怕打雷的。

“陶陶不怕,媽媽在,媽媽摟著你。”

“乖……”

南梔緊緊摟著陶陶,自己怕的要命,還要堅強的安慰女兒。

“叮咚,咚咚……”

門鈴聲格外急促。

這樣的大雨天誰會來?

南梔去開門,站在門口的人是李一帆,李一帆渾身都溼透了,頭髮上的水滴還在往脖頸裡頭滴,但他臉上滿是笑容,像是討糖吃的小孩子一樣,揚一揚手裡的雨傘,“知道你怕打雷,我來陪陪你,怎麼樣,夠朋友吧?“

南梔心裡五味雜陳,不知道該說什麼好,只能一個勁的點頭,“嗯,真是夠哥們,一帆,謝謝你。”

“又來,我不是說過嗎,不要跟我客氣。”

李一帆進門,把雨傘放在門口的雨傘籃子裡。

南梔趕緊找了乾毛巾給他,“快,彆著涼,先擦擦頭上的水。”

“哎呀,怎麼辦,我這裡沒有男人的衣服給你換,要不,我的衣服你湊合一下吧。”

南梔跑去給李一帆找衣服。

她前兩天剛買的t恤,寬鬆型的,李一帆應該能穿。

她把t恤丟給了李一帆,“快去洗澡間換上吧。”

李一帆笑一笑,去洗澡間換了乾淨衣服出來,不過穿女人衣服到底有些彆扭,李一帆束手束腳,彆彆扭扭的站在南梔面前。

白體恤上畫著一個大大的小狗,李一帆身材高大,t恤剛遮住肚臍眼,看上去很搞笑。

南梔忍不住笑了起來,“嗯,還是不錯的。”

“你就別笑我了,我容易嗎。”

“好,我不笑了。”

說是不笑了,可南梔還是忍不住笑。

李一帆乾脆捏了個蘭花指逗南梔,“看,是不是夠女人?”

“噗……”

南梔沒忍住,狂笑了起來。

李一帆見南梔笑的開心,嘴角也跟著揚了起來,順勢將南梔懷裡的孩子抱過去,“這樣是不是不覺得害怕了?我告訴你,下次如果遇到打雷,你就看一看搞笑節目,或許就能不覺得那麼害怕了。”

南梔知道李一帆是故意逗她笑,她心裡暖暖的,很感激他。

“好,我知道了。”

“阿嚏……”

李一帆打了一個噴嚏,冒雨而來,肯定著涼了。

南梔趕緊起身,“我先給你泡杯熱薑茶吧,去去寒。”

李一帆沒有拒絕。

南梔去廚房泡茶了。

門鈴又響了。

南梔在泡茶,李一帆過去開門,他看了貓眼,是陸離……

李一帆稍微猶豫了一下,還是開了門。

陸離很急切,也許他以為開門的人是南梔吧,李一帆開門的瞬間,他一下子撲過來,正要抱住面前的人,卻發現站在門口的人不是南梔,而是李一帆。

陸離的動作一滯,眼神很複雜。陸離萬萬沒想到給他開門的人會是李一帆。

他其實早就知道南梔的住處了,只是一直沒有勇氣來而已,沒想到鼓起勇氣來了,見到的卻是李一帆……

“看清楚了再抱,別抱錯了人。”李一帆揚著下巴,定定看著陸離。

陸離臉瞬間就黑了。

“你怎麼在這裡?”

“我怎麼不能在這裡?”

“南梔呢?”

“怕我著涼,給我煮薑茶去了。”

李一帆的回答明顯是在挑釁陸離,對,他就是在挑釁陸離,他就是覺得陸離不是個男人,如果他是男人,就不該讓南梔一而再再而三的難過。

煮薑茶?

陸離心裡一股火騰一下就燃燒上來了,再看看李一帆,他懷裡還抱著小陶陶。

那可是他陸離的女兒,要抱也是他抱,李一帆算個什麼東西。

男人吃起醋來也是了不得的。

陸離一把就將小陶陶搶了過來,冷冷道,“你可以走了,南梔是我老婆,我會照顧她。”

“你老婆?算了吧,結婚證呢?”

李一帆衝著小陶陶招手,“來,過來叔叔這裡。”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陸離身上衣服溼的緣故,小陶陶居然真的把小手伸向了李一帆。

李一帆順勢把小陶陶抱住,眼風從陸離身上掃過,說,“你衣服上的水都弄到小陶陶身上了。”

陸離這個時候才發現李一帆竟然穿了件女人的t恤……

女人的t恤,除了南梔的還能是誰的?

陸離一雙眼睛頓時要噴火。

“誰讓你穿南梔的衣服?”

李一帆不以為然,“我衣服溼了。”

“脫掉……”

“憑什麼?”

“就憑我的拳頭……”

“來啊,倒是好久沒練了。”

兩個男人宛如鬥雞一樣,豎了翎毛要決鬥。

南梔在廚房聽到動靜趕緊跑了出來,正好聽見他們要打架。

她沒想到陸離也會來她這裡,現在的局面實在有些尷尬。

“你們兩個幹什麼?”

南梔把薑茶放在茶几上,走到了門口。

陸離一雙眼睛立刻落在南梔身上,她瘦了,有些憔悴。

陸離心疼。

南梔也看著陸離。

陸離身上的衣服都溼了,溼漉漉的頭髮貼在面頰上顯得五官更加立體,他瘦了,還有了黑眼圈……

這些天吃的不好嗎?睡的不好嗎?

南梔眉心動了一下,她說,“陸離,你怎麼來了?”

“下雨了,打雷了,我來看看你。”

“哦,我沒事。”

南梔聲音很平靜,沒說讓陸離進來坐一坐,也沒趕他走。

“我能進去坐一坐嗎?”

陸離主動提出來要進來坐一坐。

南梔沒有拒絕,這麼大的雨,開車回去會很危險的,她點頭,“進來吧,我給你找件衣服換上。”

陸離進了屋子。

這是陸離第一次來南梔的屋裡,這裡裝修的很簡單,就想南梔一樣……

“一帆,你先去喝薑茶,涼了就不好喝了。”南梔指一指茶几。

李一帆衝著陸離哼了一下,抱著陶陶去喝茶了。

南梔順勢去衣櫃給陸離找了一件t恤,和李一帆穿的那件款式差不多,只不過是粉色的。

“我這裡只有這件衣服,你湊合一下吧。”

南梔把衣服丟給了陸離。

陸離的眉頭皺了一下,如果放在一起他是死活都不會穿這件衣服的,但現在不同,李一帆都穿了,他有什麼不能穿的?

在她快要撐不下去時,他卻說“南梔,餘生,我許你一世無傷”

陸離沒說話,拿著衣服進了洗澡間,很快換了衣服出來。

那麼漢子的一個人,穿了一件女人的粉色t恤,那畫面實在太美好,就連李一帆都忍不住笑了出來,“這衣服還真是適合你。”

陸離的眼睛像是要殺人,瞪了李一帆一眼,“閉嘴。”他說,“這麼晚了,你是不是該回家了?”

“那這麼晚了,你怎麼不回家?”

李一帆沒打算讓陸離。

南梔怕他們吵起來,趕緊又端了一杯薑茶過來遞給陸離,她站在兩個男人中間說,“好了好了,你們都別說了,等下雨小一點,你們都回去,我這裡可沒地方給你們住。”

陸離雙眼從屋裡掃過,“你這不是兩居室嗎?我今晚不走”

南梔,“……”

李一帆也不知道在抽什麼風,不甘示弱道,“我今晚也不走。”

“那好啊,我和南梔住,你自己愛怎麼住就怎麼住。”陸離得意的望著李一帆。

李一帆哼了一聲,“你和南梔住?也不問問南梔願意不願意?”

南梔板著臉,“這個家是我的吧?你們兩個都不許住我這裡,喝完這杯薑茶你們就回去。”

她走過來,從李一帆懷裡把女兒抱過來,轉頭進了臥室。

說到底,她還是沒發麵對陸離。

陸離的心思,她好像怎麼也猜不透。

兩個男人在客廳裡爭鋒相對了很久,都怕對方會趁機住在這裡,加上大暴雨始終不停,一直折騰到十二點,兩個人乾脆睡在了沙發上。

南梔一直沒聽到門響,後來倒是聽到了呼嚕聲,她悄悄出來,就瞧見兩個男人一人一邊在沙發上睡著了。

南梔哭笑不得。

拿了兩條毯子過來,輕手輕腳替他們蓋好。

不過正當他給陸離蓋毯子的時候,陸離忽然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黑暗裡,她聽到陸離和她說,“南梔,我想告訴你,其實從一開始我就弄錯了,我喜歡的人,我愛的人……從一開始就是你……”

南梔愣住了,身體像是裹上了一層水泥,動彈不得。

他說他從一開始愛的就是她?

這怎麼可能?

他明明愛的是她姐姐南青啊。

南梔沒說話。

陸離背對著她,大約是怕她看到他臉上的表情吧,他說,“南梔,很抱歉,沒經過你的允許我就私自看了你的日記,我終於想起來了,你記日記的那個本子,是我送你的對嗎?當時我是要送給南青的,可卻錯送給了你,我想,只是一個本子,要回來尷尬……”

南梔如遭雷擊一樣。

陸離竟然看了她的日記本。

那他……什麼都知道了吧?

當年她冒充南青和他約會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吧?還有他把初吻錯給了她的事情,他也知道了吧?

南梔覺得無比尷尬和羞愧。

她真想逃開。

陸離死死握著她的手腕。

他說,“南梔,其實是我蠢,還記得你撿到我校牌送給我的事情嗎?其實那時候我就覺得你很可愛,想問你的名字,可你走開了,所以我問了別人你的名字,那人告訴我,你叫南青……”“……南梔,其實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弄錯了,我以為你就是南青,我約你喝果汁,我以為你是南青,我約你去公園,我以為你是南青,我把初吻給了你,我還以為你叫南青……”

南梔聽著這些話幾乎站立不穩。

原來一開始是陸離弄錯了她們姐妹的名字,陸離想約的是她,而不是南青……

老天爺,為什麼要這樣?

南梔死死咬著嘴唇,忍著眼淚。

陸離聲音有些沙啞,他說,“南梔,當時哪怕有那麼一次,你告訴我你是南梔而不是南青,我和你,都不會是這個樣子,當然,如果南青哪怕有一次告訴我我弄錯了你們姐妹,我也不會那麼苦苦的追著她。”

“我知道,現在說什麼都晚了,這麼多年,我一直在傷害你,而我卻一點都不知道你就是我喜歡的女孩子,我只能說我眼瞎,我不能怪任何人。”

南梔眼淚終於掉了下來。

陸離愛的是她,而不是她姐姐南青……

陸離愛的是她,是她……

南梔覺得自己胸腔都要撕裂了。

她該高興的,可為什麼會這麼難過?

陸離說,“南梔,我再也不會強迫你做任何事情,你現在還愛我也好,不愛我也罷,這些我都不會再去計較,因為我想好了,餘生,我將一直等你,等你重新愛上我,重新信任我……”

“陸離,我……”

“你現在不用回答我,我給你時間。”

陸離終於翻過身,他輕輕在南梔的手背上吻了一口,“我只求你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糊塗了這麼多年,我想清醒的活著,好好對你和孩子。”

南梔流著眼淚點了點頭。

“好……”

“那你等我,等我把南青的死查清楚。”

“好。”

“不許和李一帆……”陸離喉結微動,終於說出了那句吃醋的話,“不許和李一帆好,我會吃醋的,真的。”

南梔聽著這話竟想笑,當然,是開心的笑。

她點頭,“好,一帆是我的好朋友。”

“那我就放心了。”陸離一副如釋重負的樣子,暗夜中,他能清晰的看到南梔的眉眼,那麼的好看,像是星星一樣閃耀在他心裡。

這麼多年他愛的人明明一直默默陪著他,愛著他,他卻一點都不知道,真是傻。

還好,他還有時間,還好,她還沒放棄……

這一晚南梔睡的很踏實,她是多麼容易滿足的一個女人,只因陸離的一句話,她就覺得自己彷彿擁有了全世界。

陸離起的很早,他親自下廚給南梔和孩子做了早飯。

李一帆像是沒睡醒一樣,賴在沙發上不起,一直到陸離吃了早飯去上班,他才去洗漱。

洗漱完後,李一帆走出來,他一臉的嚴肅,對南梔邀約,“今天我能請你看電影嗎?看完電影,咱們一起吃一頓飯。”

李一帆從來沒有這麼一本正經過。

南梔愣了一下,“你今天是怎麼了?正經的嚇人。”

“我沒事,就是想偷懶和你吃個飯說說話。”

“那陶陶怎麼辦?”

“讓你媽媽幫忙帶一下。”

南梔想了想,答應了下來。

李一帆很少一本正經邀她吃飯,或許,他有什麼事情吧。

李一帆選了《愛樂之城》。

南梔見到他的時候他是盛裝出席,雪白的襯衫,裁剪完美的西服,連頭髮都是精心打理過的。

南梔開了個玩笑,“你這樣子倒是去參加婚禮的。”

李一帆笑一笑,“我買來爆米花,記得你喜歡爆米花。”

南梔抱著大大一桶爆米花和李一帆進了電影院。

不過直到電影結束,影院裡都只有她和李一帆兩個人。

“你不會是包場了吧?”

南梔後知後覺。

李一帆仍舊只是笑一笑,他說,“包場當土豪的感覺,其實還蠻爽。”

南梔覺得李一帆實在反常,卻又說不出他為何反常,只哼哧了一聲說,“浪費錢……”

李一帆揚著嘴角哈哈笑了一聲,“偶爾浪費一次也沒什麼。”

他說,“走,我定了餐廳。”

南梔上了李一帆的車,一路到了一家情調很好的法餐廳。

裡頭又一個人也沒有,很顯然,李一帆包場了。

南梔皺眉,“怎麼又包場?看樣子你是打了一場律師費很高的官司嗎?”

“嗯,你猜對了。”李一帆紳士的伸出胳膊,衝著南梔努努嘴,“這樣的氛圍,讓我當一次騎士,如何?”

南梔愣了一下,明白李一帆是什麼意思,她挽住了李一帆的胳膊,兩人上樓,靠窗的位置。

李一帆還訂了大束的玫瑰花,九十九朵,玫瑰裡面放著一個首飾盒子,戒指盒的大小……

南梔看著玫瑰花和戒指盒,她愣住了,“一帆,你這是……”

“求婚。”

李一帆分明是笑著說的,可南梔卻聽出了一股子心酸的味道,很心酸。

李一帆笑的沒心沒肺,他說,“南梔啊,從你十八歲那年我就想做這件事了,可我是個懦夫,我沒有勇氣,我知道你只是把我當哥們看,但我就是喜歡你,就是愛你,不捨得你受到任何的委屈。”

“……我其實知道的,我求婚註定失敗,但你對我來說,你就是我整個的青春。”

李一帆深深吸一口氣,他看著南梔,看的很認真,“昨晚陸離和你說的話,我全部都聽到了,南梔,你等了他這麼多年,也算是沒有白等,他……終究還是愛你了,我替你高興,真的,我覺得,只要你過的好,我這一輩子也就圓滿了。”

“當然,今天我準備這些向你求婚,我就沒奢望過你會答應我,我其實……我其實就是想給自己一個交代,愛了你那麼久,總要有始有終,你說對不對?至少……至少我勇敢了一次,求婚了,被拒了,也沒什麼好遺憾的,你說對不對?”

南梔的眼淚瞬間就湧了出來。

她哭著說,“一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李一帆起身走到南梔身邊,笑著拍拍她的頭,說,“沒關係,真的沒關係,我知道你愛他,你放不下他,你快去找他吧……”

“一帆……”

“真的沒關係,謝謝你明媚了我的整個青春,南梔,謝謝你……”

他是笑著說的,笑的無比燦爛。

南梔走了以後,李一帆站在那裡,肩膀聳動,哭的像個孩子……

在她快要撐不下去時,他卻說“南梔,餘生,我許你一世無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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