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都的老家在山裡，他說出來工作後，夢裡常夢見山，但是，每次回老家，他卻並不願意帶我們去遊山玩水。他說山有啥可看的。坐車經過百泉，他指指那是百泉，卻從不帶我們遊百泉。百泉對於他來說，遊過估計不下百次了，他說在輝縣上班時，下午下班沒事就三五一夥地轉百泉。真是熟悉的地方無風景啊！
一、老家風貌
第一次和阿都回老家，坐公交車上盤，轉過山路十八彎，公交車就一頭鑽進一個山洞裡，瞬間暗下來，只能憑著車前的大燈晃著路走。車在洞中，車身幾乎要擦著洞壁的岩石了。滿車的人都習以為常，唯有我在驚呼。大概走了有一二里地，車子終於從洞口鑽出來了，豁然開朗！
以後帶著孩子回老家，阿都只願意在家裡想盡辦法讓我們吃吃喝喝，玩玩樂樂。比如炒芝麻鹽，滿院飄香；烤羊肉串，有模有樣；在院子裡做遊戲，笑倒一片。然而好旅遊的我總是耐不住蠢蠢欲動的心。阿都就只好帶著我們去老家房前屋後的山上轉轉。
阿都在前面帶路，走得很自如，兒子在後面要左躲右閃地避開草叢裡出其不意的刺。儘管小心翼翼，還是被刺拽住了褲腳。
山裡知名的不知名的野花，一起開放；沒帶刺的溫柔的芳草和帶刺的伶俐的野草都是昆蟲的天堂。
如果遇到下雨前，蜻蜓們會乘著水汽飛來。有一次，水汽氤氳，蜻蜓們像一架架微型小飛機，成群結隊地飛來。兒子張開臂膀，一邊驚歎，一邊想要擁抱它們。我呢，則趕緊拿出相機想要留住它們永恆的倩影。可惜了，手機像素太低，終拍不出它們集體飛來的氣勢，只好把這種印象暫存於腦海中吧。
猜猜這塊地裡種的是什麼？遠看大大的葉子像荷葉那麼大，又不是荷葉的形狀。
走進細看，原來是快要收穫的向日葵。向日葵給我的印象一直是燦若豔陽，意氣風發，逐日而笑。沒想到晚期的向日葵是這個樣子的，俯首貼地，謙卑地像一位深藏不露的老人。低頭的向日葵成熟了，成熟的向日葵昂揚的姿態已不在，開始走下坡路了。
鄰居看到老都家的小孫子來了，趕忙送了一盆小蘋果：“趕緊讓你孫子吃吧！”這些小蘋果像大棗似的，別看小，吃起來卻很甜。
嫂子自家摘的杏子，見面非要讓抓一把，抓少了還不依。
這地方沒有菜市，蔬菜自己種，房前屋後，地裡牆頭，都是純天然綠色食品。野棗、野山楂、野核桃，隨便摘。
村裡的老太太們在合夥織布。織布的快樂不亞於作家寫出好文章，詩人寫出一首好詩。因為她們的每一尺布都是有主的，給兒子織完給女兒織，給親戚織完給幾歲的十幾歲的小孫子織。
看景怎能無照？阿都個子高，拍照從來都是俯視，拿手機也是一副握“蒼蠅拍”的姿勢，這樣一照，“啪”地一下就把人拍扁了。為此，我常常怒了。我要求他給我照相必須蹲下身，手機豎起握正，讓地平線在腳踝或腰際。這樣調教了幾次，才稍稍好。
阿都總是無奈地說：“女人呀，誒呀呀，真是臭美！”
女人愛臭美，孩子愛玩水。
村裡柳河水是清的，未經汙染，瀉玉般從石間汩汩流出，嘩嘩啦啦，躍著歡樂的舞姿。從早上開始，兒子和豪豪常常在水裡一玩就是一整天。
暑假遊山玩水，寒假登山鑿冰。
走在蜿蜒的小路上，只見遠山連綿，衰草連天，人在山中如芥豆之微。
走著走著，偶然發現一處冰洞。兩個孩子高興地像發現了新大陸，滑冰，鑿冰，不亦樂乎。
臨走時還意猶未盡，兒子把一塊冰放進爸爸的棉帽裡，阿都就這樣揹著冰回家。
二、郭亮精神
去年暑假，我已經不滿足於只在老家附近兜兜轉轉，我要去景區，阿都答應了。
老家的村東頭，大樹下，石條凳上，是村裡人聚會和新聞發佈的地方。男人們端著碗在這裡邊吃邊談天說地，女人們拿針線在這裡家長裡短。村裡百分之九十的都是留守老人。有人在這裡置辦好豪宅別墅，卻很少回家。
“慶偉家的要去郭亮？”
這個消息不脛而走，我立刻成了全村人的笑話。
“呵呵。”全村人都在笑我。
“倒找我倆錢我都不去。”一位老伯說。
“慶偉，帶媳婦遊呢？”老伯抬手向南一指：“那是轎頂山。”
順著手指望去，啊，那麼近，南邊有座高高的山頂，那就是久已聞名的轎頂山啊！
接著老伯往北，往東指：“萬仙山，秋溝，香木河，齊王寨……都在那裡。”
老伯說了一大串，我也記不住。經老伯的指點，我才明白，原來老家就座落在景點堆裡，方圓幾十裡有好幾個景區。
來到萬仙山，才知道原來那麼近啊！再近的地方，你不走，永遠也不會到。
到萬仙山，我們是不用買門票的，阿都操一口正宗的山裡方言就是通行證，我呢卻不敢說話，只跟著阿都。
“都是老鄉，要啥票哩？”阿都笑著，還說得理直氣壯。
“老兄，這倆人是誰？”車上服務的小夥子問。
“當然是老婆孩子了，還能有誰？”阿都有點得意。
車子一上一下，似乎傾斜的都有四十五度了。我們直呼，驚險！
萬仙山如屏如畫，郭亮村古樸寧靜，鴛鴦石相偎相依，龍涎瀑像斷了線的珠簾……
懸崖如此決絕，峭壁這般傲立，讓人歎為觀止之餘，又心生絕望。對郭亮村人的敬意油然而生。用最原始的工具，純手工打造一千多米的掛壁公路。這豈止是郭亮精神！簡直就是精衛填海，愚公移山的中國精神啊！
三、齊王寨清泉
今年，去了齊王寨。
一路都有散碎的小花頻頻向我們示好。也許是花神的口袋破了一個小洞，走一路撒一路，才撒得這樣隨意。
看了那麼多懸崖峭壁，對齊王寨的刀削斧砍般直上雲霄的裸岩石壁，就有點審美疲勞。
不過齊王寨的泉水確實清、美、秀。
傳說，齊王寨在缺水之際，小齊王夜間做了個夢，一位仙人告訴他，村中的這道石縫中有股泉，不僅源旺水甜，長期飲用還能消災祛病哩。小齊王天不明就帶人來到這裡，用槍猛地一刺，泉水便噴湧而出。如今村民們格外珍惜這道泉，引它從龍口裡噴出，並把泉邊的小水潭修葺得乾淨整潔。
潭中好似無物，映襯蒼穹，似乎天有多高，潭就有多深。潭中的藍天白雲暈染了一層水色比天上的更美，更靈動，更潤澤。水若清，能見萬物；水若濁，不見自己。
潭中水流經石壁，立改文靜的氣質，瞬間瀉玉飛珠般撒起歡兒來，還調皮地濺溼遊人的裙子。
興盡而返，途徑香木河。香木河的漂流正熱火朝天。明年，去香木河湊湊熱鬧。
作者單位：河南省獲嘉縣教師進修學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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