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一零一)

「雞西原創小說連載」金花高麗《大火磨》之風土人情(一零一)

金 花 高 麗

《大火磨》之風土人情原始草創稿花叢拾遺

陳村山人

一六七

夜黑頭的天色,譚增禮引導兩掛大車下了草甸子,消失在夜幕中。

突然,他身後響起了汽車馬達聲,兩柱汽車燈光把義興火磨大門照得通亮。

譚增禮快步朝大門奔去,和高鳳鳴率領的四名炮手一起擋在了大門前面。

一名炮手走上前交叉雙臂,大幅度地揮動胳膊:“停車,你們是什麼人?這麼晚了到火磨來有什麼事?”

一輛“日產”牌汽車緊挨著大門停了下來,一個小隊的日本兵迅速佔領了大門兩側,高倉座、田文閣走到駕駛室拉開車門,從駕駛室內走出了一名關東軍中佐,還有一個人,他是那位縣政府墾荒土地委員會的陳委員。

高倉座朝高鳳鳴彎了一彎腰:“高先生,深夜造訪,貿然打擾,請原諒!這位,這位是國境守備隊的鈴木登中佐,這位是陳……”

高鳳鳴嘴上搶了一句話:“認識,陳委員!”眼睛卻看著鈴木登,心裡暗自稱奇:這個日本鬼子長得太受看了,高挑挑的個子,象牙白的膚色,方臉膛,一圈優雅的絡腮鬍子,在汽車強燈照射下,鈴木登的身材更加勻稱,高大。

高倉座對著高鳳鳴連連擺手:“不,不不不,不是陳委員,是陳保長;現在皮貨口實行保甲制,陳委員現在是我們的鎮保長;走吧,高先生,鈴木中佐要見見你們幾位東家,到你們辦事房去,請吧!”

義興火磨辦事房裡氣氛十分緊張,張富坐在辦公桌後面,左面坐著長貴,右面站著鄭家厚;鈴木登和陳保長坐在張富對面的沙發上;高倉座扮演著翻譯、傳令官、執行官的三重身份,他和田文閣站在地上。

高倉座凝固了面部表情,被汽燈燈光一打,小臉鐵青,他用不容質疑的口吻說道:

“目的已經很明確了,道理也講得再清楚不過了;下面是警備隊的命令:

“一、立即加工二號麵粉十八萬斤,也就是六百石,五天以後軍部來車運走;

“二、立即改裝機器設備,準備加工水稻,數量一百萬斤,水稻由日本軍部提供,一個半月以後派汽車來裝運大米;

“三、為了保證義興火磨的安全,警備隊計劃幫助義興火磨轉移,離開中蘇邊界,地址初步定為金化煤礦和蜂蜜山北麓的山東屯;

“我是具體執行者,請你們多多關照、多多支持!”

張富怒不可遏:“你們日本人是不是有點得寸進尺啦!‘逼’養事兒怎麼這麼多呢?加工白麵也就罷了,又要加工什麼大米!

“我告訴你高小劑子,我們從來不給人搞來料加工,我們做的是一買一賣的生意,掙的是差價,你必須跟鈴木中佐講清楚;

“另外,我們義興火磨哪兒也不去,安全不安全的用不著你們操心!搬家的事情沒門兒!”

鈴木登臉上沒有流露任何表情,他從沙發上站起身來,輕輕地、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句話:“高倉上尉,你對他們太客氣啦!記住:態度要堅決,命令不能更改,語言要像刀鋒一樣犀利,這件事情你要負責到底。”

說完話,他雙眼逼視著張富,眼神冷冰冰的,雙手倒背,在火磨辦事房裡,在張富等人面前,踱來踱去。

高倉座竟然露出了謙和的笑臉:“張富,這是命令,沒有商量的餘地!……

“老弟,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所以就不計較你的態度了,但是,這是大日本關東軍國境警備隊的戰略決策,是符合我們雙方利益的;

“我還要給你介紹咱們的老朋友陳保長,他是一位德高望重的老人,識時務,通變化,我勸你還是聽聽他的意見吧!”

陳保長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說道:

“咳,我說張富大東家;還有長貴東家、鄭東家……常言說:‘人隨王法,草隨風’;‘胳膊擰不過大腿’

“眼下整個滿洲都是日本關東軍的天下,我們不過是一介草民而已,警備隊的命令咱們就照辦吧,該讓步就讓步,受點委屈就忍了吧;

“……就說我吧,堂堂的民國政府的土地委員,說不讓幹就不讓幹了,非拉著我當這個費力不討好的保長,誰讓我們趕上這個倒黴的年頭了呢!”

“可惜了啦,我張富不是你陳保長!我再說一遍,二號面日本人買多少我們義興火磨就賣多少,加工水稻不行;義興火磨搬家的事就不要再提了,我們哪兒也不去!”

“你們想啥呢!啊?這麼大個火磨,一拆,一運,一安裝,那得費多少事,那得花多少錢,再說了,我們自己的火磨,用不著別人出這種餿主意!”長貴火愣愣地說。

鈴木登中佐冷不丁地站到了張富面前,罵了一聲:“渾蛋!”,惡狠狠地朝張富等人掃了一眼,腳步“咚咚”地朝外面走去。

田文閣用略帶討好的語調告訴張富:“他們已經決定了,你要不服從肯定吃虧,唉,你們就忍忍吧!”

這一行人朝外邊走去,走了幾步高倉座回過頭來說:“過兩天軍部會有客人到義興火磨參觀,你們要準備接待,我還會抽機會來和你們商量一些細節。”

“你告訴那個王八蛋……”張富被惹火了:“媽拉個巴子!我們義興火磨沒有接待參觀的習慣,到時候別說我們不開大門!”

曾經風靡一時、風情萬種的金花高麗皮貨口西比利亞飯店風光不再,它被日本人的淨化邊界野蠻行徑給毀了。

費琳娜和瑪麗亞心灰意懶地指使幾名僱工拆卸烤爐、和麵機、鍋灶,張富和長貴把“西比利亞飯店”牌匾從門外抬進屋裡,東興貿貨棧掌櫃的馮萬金惋惜地看著,嘴裡嘆著氣,禁不住有感而發:“國破山河在,生意說不清,流淚眼看流淚眼,斷腸人遇斷腸人!……”

“他媽拉個巴子,這小日本鬼子真不是操,咱們做咱們的生意,害他啥事啦!王八犢子,惹急眼了老子跟他對命! 媽拉個巴子,我張富可不是好欺負的!“

費琳娜看著心愛的飯店拆成這種破敗樣子,眼睛溼乎乎的,摸摸這個,摸摸摸那個,一副難以割捨的樣子。

瑪麗亞思緒紛繁雜亂,她不耐煩了:“得了,得了,費琳娜真的快變成老女人啦,喜歡開飯店,到哈爾濱好好開一個不就行了,這個破地方有什麼捨不得的!”

說是說,瑪麗亞臉上也流露出幾分戚苦表情,畢竟這裡有著她的許多歡樂與值得留戀的人生經歷。

義興火磨派來的兩掛大車停在了皮貨口張家大院,大傢伙忙著為秀芹夫婦、高鳳鳴夫婦、長貴夫婦搬家……

幾名工人忙不迭地往車上搬東西,小綵鳳、一支花、秀芹忙得灰頭灰臉的。

小綵鳳的臉抽抽著:“最不願意搬家了,又埋汰又張羅人,大嫂,這房子怎麼又同意倒給日本人了呢?”

一支花“哎呀”一聲:“快別說了,得消停就消停吧,張富倒是想跟日本鬼子拔梗梗,大夥勸他半個來月,總算是退了這麼一步。”

“這話就這麼說說得了,在張富面前誰也不許喪喪個臉子,他已經夠難受的啦!聽見沒?” 秀芹說。

兩掛大車來到了張家新居原宋景斯排營地,人們忙著往下卸東西。

院子裡秀芹、一支花、小綵鳳領著工人朝屋裡搬傢俱,小綵鳳屋裡屋外看了幾眼,笑嘻嘻地同秀芹開玩笑:“房子小多了,屋子少多了,晚上出外頭回來別走錯了門;其實我真想和你們一起住,熱鬧,你喊我叫你哭我笑,多有意思啊!”

秀芹撇嘴:“好哇,得了便宜還賣乖,要不的換換……我和俺們家老白上火磨住去,你在這兒侍候你老爹和你小媽……你和你小媽像親姐倆似的……晚上,聽你小媽怎麼給你爹上勁,怎麼和你爹哼哼!”

小綵鳳臊的不行:“哎呀媽呀,我大嫂原來也是個狐狸精啊,說話騷烘烘的!”

烏拉街老客麻金明領著十掛大車進了義興火磨大院,張富、長貴、鄭家厚大步流星地走過去圍住了麻金明,久別重逢,張富笑逐顏開:“麻掌櫃的,你可來了,我們哥幾個總唸叨你,你們那邊怎麼樣啦?”

“跟你們一樣,眼皮子底下盡是小鬼子……出趟門,那一套檢查,真讓人受不了,就說這個皮貨口,從東興貿到你們這個義興火磨檢查兩遍了,操他媽的,往後這個地場來不來不吃勁啦!”

長貴:“這一趟帶的是什麼貨呀?出手順當不順當?”

“外甥打燈籠——照舅(舊),還是皮子,不過呢我覺著馮掌櫃的挺為難,現找人商量總算踅摸到買主啦,我也就卸那啦;回去打算擱你這兒裝二號白麵,就是那種沙子面,怎麼樣,這十掛大車弄一個滿載不是難事吧!”

張富說:“小鬼子朝我們義興火磨下手了,又要白麵又要加工稻子,還他媽個巴子的裝橫,強迫性的,整的我們哥幾個心裡不痛快!”

麻金明有些不快:“這麼說,我這個二號面還要費點周折呢!”

“說哪裡話,咱們哥們的交情不是一年兩年了,我張富啥時候慢待你了!說吧,什麼時候走?”

“實不相瞞,這趟買賣跑的太不順當,我是心灰意冷,擱你這兒也不想多呆了,你要是有貨我今天就往回趕。”

“好吧,馬上安排人給你裝車,不過呢……”張富說:“你得跟我們哥幾個上飯堂,咱們好好喝它一頓。”

麻金明樂了:“那好啊,牛羊肉你們是沒有啦,燉幾條魚就行;對了,我還給你們帶來了一桶香油,我知道金花高麗這地場缺這東西;哎哎!——我聽說一支花嫁人啦!嫁給誰啦?”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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