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要抛弃糟糠之妻

永远不要抛弃糟糠之妻

一次,因为业务和一个张姓老板等人吃饭,酒至微酣大家话就多了,张总和我挨着坐,他拍着我的肩膀说:“兄弟,老哥走到今天,能有今天,你知道为什么吗?”

作为一个销售主任,在酒桌上听到类似的话太多了,一般来说,成功人士如果这样问,无非是想听到别人的赞美、夸奖和吹捧,尤其是在几杯猫尿下肚后,在酒精的刺激下,顿时觉得自己从京巴变成了藏獒,强大无比,产生一股“拔剑四顾心茫然,睥睨群雄仰天吼”的凌云豪气。这时,你必须得说他想听的话,而且肉麻程度和他的期望值相匹配,否则,不但日后你接不到他的活,而且还会得罪他的人,老板很生气,后果很严重!

反正好话不花钱,动动嘴就行了。

想到这儿,我谄媚地朝他竖起大拇指:“张总,你之所以走到今天,说明你意志坚定,此所谓有志者事竟成,有恒者事竟成;能有今天,首先得说你命好,一命二运三风水,四修阴德五读书,一命压百祸嘛!其次您具备超强的商业头脑,长远的战略目光,高超的运营手腕,深谙管理之道……”

没等我说完,张总摆了摆手,沉声道:“错了!”我有些不解的看着他,暗想:我这百试不爽的吹捧万金油怎么会错呢?桌上的其他人也不说话了,都竖起耳朵想听听这位张总的成功秘诀。

张总转着手中的酒杯,叹了一口气道:“对我来说,能走到今天,能有今天,是因为我把一句话奉为金科玉律!”

满桌的人还是不说话,敬等着这句金科玉律。

“糟糠之妻不下堂!”张总把手中的酒杯重重地顿在桌子上,然后一脸肃然地讲起了自己的故事。

当年的张总,九零年高考落榜,家里穷得叮当响,父亲虽然当过村上的会计,很精明的一个人,但长年有病,干不了什么活,还有三个弟弟上学,作为老大,他不可能再复读了,于是他走上了工地开始了打工生涯。

虽然他年龄不大,但干活舍得出力,从不偷奸耍滑,并且人很豪爽,深得包工头和工友们的喜欢,每次发工钱,他仅留够自己的生活费,然后一分不剩地交给父母,家里还有五口人等着吃穿用度呢,就这样,三年过去了,他不但成为一个熟练的民工,而且还暗暗学到了许多工地上的知识。

他人生真正的转折是在一个闷热的夏天,碰到了自己人生中的贵人,也就是现在的妻子刘月娥。张总的妻子是一个孤儿,是吃百家饭长大的,书念到小学毕业,可是人很好,对人从来没有坏心眼,实打实地实诚,家里只要去客人,她总是把最好的饭菜拿出来招待,虽然话不多,但让人感觉很温暖,这一点,张总的朋友们都知道。

当时在工地打工的张总家里穷,父母给他张罗了几次婚事,都没有成,因为穷,没哪个女孩愿意嫁给他。可是,一直在工地上卖馒头的刘月娥看上了他,而且没要任何彩礼,更不象现在要房要车,九十年代的女孩比现在的纯朴多了。

这等于白捡了一个媳妇,长得虽然不漂亮但很清秀,当张总把刘月娥领回家后,他父母高兴得眼泪都下来了,眼看着儿子的同龄人都有小孩子了,他们急得头发都白了,现在天可怜见,儿子真是出息了,不但领了个媳妇回来,而且这个长相清秀说话和气的媳妇竟然不要钱,一分都不要!

以后的生活张总很满足,结婚后刘月娥继续卖馒头,两人的收入加起来足够家里用了,那时候,一说起刘月娥,张总是很满意的,父母有病了,刘月娥回去伺候着,三个弟弟的衣服大多都是她买,学费也是她亲自跑到学校给交,对于家里用钱方面刘月娥从来没有说过什么。就这样,日子一天一天地过着,张总慢慢地成了包工头,在完成了几项大的工程后,他成功了,身家在当地屈指可数。

刘月娥当然不会再卖馒头了,成了全职太太,在家里照顾孩子,伺候老人,三个弟弟也成家了,这样的家庭应该是很令人羡慕的,但是,人是会变的,女人善变,男人更会变。

常言道:富易妻,贵易友。

随着时间和环境的变化,张总在对女人这个问题上的思考,从用大脑思考渐渐地变成了用小头思考,他看中了公司一个大学刚毕业的女孩林馨,林馨不但身材高挑,而且皮肤白嫩长相甜美,更善于打扮,是一个非常时尚的现代女孩。当他向林馨暗示过自己的意思后,林馨也没有拒绝。

张总在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后,向妻子刘月娥提出了离婚,条件是只要离婚,刘月娥将得到市中心一套大面积的别墅和一千万的补偿。听完张总的话,再看看桌上放着的离婚协议,刘月娥笑了,伸手擦了擦泪水,然后拿起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再拿起那张巨额支票慢慢撕碎,凄然一笑说道:“我从小就是孤儿,本来就一无所有,这些我不要,只是你要答应我,让我随时可以回来看看孩子,还有两位老人。”

那天雪下得很大,但是没有风,铺天盖地的雪花笼罩着天空。一阵似有似无的歌声从路灯杆的音箱上响起,是一首信天游:风在山沟沟里吹,雨在崖坎坎上下,昧了良心的哥哥你真可怕……

他想开车送妻子,但刘月娥拒绝了,拉着一个简单的行李箱,头也不回地走了,没有一丝犹豫,只是边走边抹着眼睛。

看着刘月娥孤独的背影,张总心里非常不舒服,狠狠地扇了自己一个耳光,暗骂自己对不起刘月娥,虽然自己偷偷地把一张写了密码的银行卡,塞在了她的衣兜里,那些钱足够她花一辈子了,可是,他还是觉得胸口堵得慌,这时他非常希望刘月娥抽自己一顿耳光,越重越好,可是他了解她,她不是这种女人,而且他觉得她会恨自己一辈子。

就在这时,电话响了,听筒里传来林馨那甜美的声音,那种充满青春活力的声音让他极为沉迷,挂上电话后,郁闷的心情一扫而光。

正当他准备着和林馨的结婚准备时,父母来到了公司。

“啪啪”!两声清脆的耳光扇得张总头晕眼花,父亲用颤抖的手指着张总骂道:“畜牧!我们张家咋要下你这样的东西?你娃现在是有钱了,牛皮了,看不上月娥娃了!你记不记得你当初是个啥球样,啊?人家一分钱没要就跟了你,这样的好女人哪里找?告诉你,今天起,我没有你这个良心让狗吃了的儿子……”

母亲没有象父亲那样骂他,只是用一种非常陌生的眼光看着他,语气冰冷地轻声说道:“我就当我生了三个男娃一个女娃,月娥永远是我们的娃,你不管她,我们只要不死,就不会不管她。”

骂完后,父母相互搀扶着走了。

当他再次回家时,家里一片冷清,父母回乡下了,茶几上堆放着他给父母买的东西,一样也没有带走。

他失魂落魄,没有心思办结婚的事了。他想缓一缓,调整一下自己的情绪,过些日子等心情好了再去和林馨领结婚证。

半个月过去后,正当他的心情有所好转时,一个大客户——绿林公司董事长冯总请他吃饭,顺便说说合同的事,听冯总的意思好象不光是吃饭。冯总请他可是头一回,每次都是他请冯总吃饭,一定有问题!

饭桌上,酒倒满,服务员离开后,只剩下他和冯总两人。

几句场面话说完,两人碰了一下杯,喝了一口酒后,冯总说:“兄弟,我就不绕弯子了,直说吧,那个工程暂给不了你。”

冯总的话犹如晴天霹雳,那可是一个大活啊,自己为了拿到这个活没少下力气,基本上是板上钉钉的事,怎么就会发生变卦呢?

“冯总,不是说好了吗?怎么又不给我了?是不是兄弟有做得不到的地方,还请您直说,我一定让您满意!”张总头上都冒汗了。

冯总点燃了烟,慢慢地吸了一口:“你有些事确实做得非常不地道。”

“什么事,请说。”听了冯总的话,张总心里踏实了一些,他不怕有难事,就怕不知道事难在哪儿,一旦知道了坎在那儿,凭他的能力应该能解决,他对自己有信心。

弹了弹烟灰,冯总说:“前天你爸去找我了。”

听完这短短的一句话,他的心一沉,一种不祥之感涌上心头。

冯总夹着菜,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他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不用问也知道他父亲给冯总说过什么。

“兄弟,生意场虽说是逐利的,无情的,认钱不认人的。可那只是表面的规则,你看看哪个只懂表面规则的人把事做大了?之所以我从一大堆竞争者里选择和你合作,那是因为你有着人最可贵的品质——说话算话,记人好处。”冯总直盯盯地看着他。

冯总见他不说话,于是继续说道:“你不要以为只有好人才喜欢好人,其实坏人更喜欢好人,贼永远信不过贼,因为他怕自己被偷了;水性杨花的人永远不喜欢朝三暮四的人,他怕被甩了;司马懿永远不喜欢诸葛亮,因为他怕被坑了。”

“放心,冯总,冯哥,兄弟我绝不是那样的人!”张总急忙表决心。

摆了摆手,冯总说:“人是会变的。”

“难道没有一点点余地?”张总明白了,但他还是不死心。

“真要舍不得,让那个女孩做你的情人!”冯总把烟头用力地摁在烟灰缸里。

……

一个月后,张总没有接受冯总的建议,而是用一笔钱打发了林馨,算是对她身体和感情的补偿,而刘月娥也和张总复婚了,这可是他苦苦哀求,甚至下跪,加上父母出面劝说的结果,当然,还得加上孩子拉着刘月娥不撒手。父母也回来了,一家人又住进了那个冷清的家,家里又热热闹闹的。

当张总把他的故事讲完后,我们都不吭声了,一桌人都在思考着什么。

张总扯了张纸巾擦了擦眼泪:“从那事后,我明白了,一个女人,哪怕她挣不来一分钱,只要她在,这个家就是个家,如果一旦她离去,家就成了宿舍,她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

我们在座的还是不说话,张总看来把酒桌当成了教堂,继续自己的忏悔:“永远不要抛弃糟糠之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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