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地之東
——行走東極島系列
（五）太陽照常升起
久在樊籠裡的都市人對太陽東昇西落的感覺早已遲鈍。每天的日出只是庸碌生活的背景。而海上日出全然不同。海是最忠實最偉大的配角，它是太陽的貼身護衛，冷酷地拒絕蕪雜，過濾繁複。義無反顧、心甘情願地將讓太陽成為主角。
觀看海上日出，其實就是觀看一次分娩。天空是產房，海面是床單，雲層是遮擋產婦生命之門的白布。正因為把這想象成分娩，所以北島才會說——“血淋淋的太陽”。
從黑夜到黎明，等待啊等待，太陽躍出海平面的一刻，正如嬰兒脫離子宮，同等壯麗，同等輝煌。
有時候，太陽並不橫空出世，它也會難產，一點一點，一秒一秒。等你窺見它，它已悄然滑出產道。
是的，太陽從不像初生嬰兒那樣啼哭，它悄無聲息地升起，只一瞬間，光芒已經撒滿海面，打到每個人的臉上。
發出驚呼的是觀看者。在太陽面前，人只能仰望。太陽和人，是不同尺度的事物。不能同聲相應，亦不能同氣相求。
以巨大的沉默應對渺小的驚呼，這就是太陽的性格。
每個人都必須感恩太陽，我們對它的忽略是忘恩負義，是罪惡。
其實，太陽照常升起只是宇宙的偶然，更是人類的幸運。不信，你去問問《三體》裡高度智慧的三體人，他們在三個太陽的世界裡煎熬，這是多麼恐怖，多麼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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