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夢》老家奴焦大的出場，鋪墊的是寧國府的骯髒。用焦大的忠來襯托寧國府的下流，簡直是神來之筆。焦大喝著馬尿救下主子，也算於寧榮兩府的富貴榮華有大功，可惜的是，他這忠在主子後輩子孫裡不大提的起來，甚至這富貴榮華也多被輕賤，“扒灰”無異於用糞水潑祖宗這份偌大的功業，焦大沒口子亂罵，只能被塞馬糞。焦大最後的結局如何？榮寧敗落，最痛苦者可能焦大也算一個，但以焦大的能為，只能跟著一起沉浮，難有什麼作為。
焦大的悲劇在於功，焦大的悲劇更在於忠。甘心為奴，或者說一無所能的奴才，對於主子是沒有啥用場的。礙於情面養之，奴才也要知趣，不然只能被嫌、被棄。功是過去式，老黃曆翻篇了，如果還看不清形勢，就大大的不妙了。主子嫖娼焦大付賬，如果這樣的話，那麼焦大早就是大管家，子孫也能開闢一份前途，就算榮寧敗落，自己也會風調雨順。奈何焦大躺在功勞簿上，不但很驕傲，還很忠心，妄評上意，這也看不慣，那也不看好。就只能越混越差，成了邊緣人。從某種角度說，榮寧兩府，焦大是屈原般的人物，眾人皆裝醉瞎整，只有焦大清醒，看清了這群混賬，只能“哭太爺”去。
劉姥姥以位卑出場，鋪墊的是榮寧兩府的富貴。用劉姥姥的大義來襯托榮寧兩府主僕的無義，寫透了人性。賈府敗落，要飯的要飯、為妓的為妓，親也不是親，人也不是人，大難來臨互相踐踏著各逃生天。劉姥姥傾家蕩產救巧姐，全因鳳姐的一念之仁，換來了女兒的未來。與李紈的無情無義相比，劉姥姥可算義薄雲天了。
劉姥姥所為，到今天有幾個例子可舉？賈府忘恩於焦大的例子累累，恩將仇報的例子多多，不信看看身邊，多少人棄恩取利，無恥自利？通篇《紅樓夢》，大義者唯劉姥姥一人。
毀家救難，老人家東奔西走，終於救出了巧姐，每讀於此，不僅感嘆落淚。寄居女兒家，女兒、女婿還有外甥一家子人全然不顧來之不易的幸福生活，知恩圖報，想想就感動非常。
《紅樓夢》描寫的這兩個老人，都非常成功。忠奴焦大，仁義劉姥姥。焦大的忠是愚忠，對主子毫無用處，提點建設性意見吧，還因為提的方式不對，被責打。好良言尚難勸該死的鬼，別說發牢騷說怪話的勸解，不打死都算有份情在裡面。自古多少上位者剛愎自用，狹心為能，最終一敗塗地。這是人性，就算都是焦大這樣的奴才，天天喝馬尿，主子也得作死。劉姥姥自古也是絕數，翻遍歷史書，也挑不出幾人來。文學來源於生活，高於生活，於是就拔出來一個劉姥姥，當然這也應該在幾千年的中華文明中有原型依據，少不能說沒有，要不儒家的仁義豈不是空穴來風，成了坑蒙拐騙？但仁義這個是靠不住的，比如來自上古時期的禪讓制，這個絕對是騙子編的，用屁股想一想，人類文明發展到21世紀，還禪不了，血雨腥風的接班，何況上古。所以說，劉姥姥不是人，九天仙女下凡塵，救得巧姐為前緣，書寫仁義教後人，後人多為下流貨，鬼哭狼嚎天下混。
文圖/夏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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