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動的俄羅斯球迷。
120分鐘+點球大戰，這是最“完整”的一場足球比賽。
而在這個夜晚，索契菲斯特球場，恐怕你已經很難用比賽來定義眼前看到的一切。因為目光所及，俄羅斯人的喜怒哀樂盡在其中，“戰鬥民族”的精神屬性顯露無疑。
哭泣的俄羅斯球迷。
身體和情感都被掏空的決鬥
“Russia！Russia！”從主裁判吹響開場哨的一刻起，你的耳畔在隨後的整整120分鐘中充斥著這樣的呼喝，不曾停歇。
俄羅斯隊主罰的每一次角球、每一次任意球之前，全場觀眾（除佔據兩小片看臺的克羅地亞球迷外）也都起立高呼，彷彿等待一次狂歡……
失望的俄羅斯球員。
這是從業15年的澎湃新聞記者過去親歷的任何一場比賽中不曾見過的場面。
面對實力強於自己的對手，俄羅斯人對於任何一個可能改變比賽進程的細節都充溢著渴望，甚至主隊球員一次破壞球都能贏得長久的掌聲與歡呼。
與其說俄羅斯人太想贏得比賽，不如說他們從來不願放棄抗爭。
這一戰，震撼且迷幻。
對於一次在自己土地上舉辦的世界盃，植根於內心深處的不妥協特質，讓這樣一支球隊顯得無比特殊。
在國際足聯的官方數據統計中，俄羅斯隊是本屆世界盃最能跑的球隊。
他們與西班牙的120分鐘比賽全隊跑出了146公里，與沙特和埃及的比賽分別跑出了118公里和115公里，遠遠超過32強平均奔跑數據……
俄羅斯球員癱倒在地。
即便如此，此役接受過富血小板血漿療法（加速康復、提升身體機能）的切里舍夫踢到下半時就已經出現體力透支的情況，這位邊翼球員多次通過整理球襪的方式來獲得喘息；而加時賽中伊格納舍維奇爭頂頭球已經完全跳不起來……
比賽最後時刻，一次短暫的死球狀態中，全部11名俄羅斯的場上球員有一半彎腰扶膝。的確，對於一支紙面實力平平、技戰術能力一般的球隊，你能做的就是以命相搏。
《Goal》記者馬克·多伊勒現場目睹了這場比賽後表示：“這是一場身體和情感都被掏空的決鬥。”
球場大屏幕上出現的俄羅斯老奶奶。
就是想幫俄羅斯加油
場上的11名球員如此，俄羅斯全境的民眾亦然。
索契菲斯特球場只能裝下4萬多觀眾，但在俄羅斯廣袤的大地上，每一個人都在關注這場比賽。
一名芭蕾舞演員在門邊看比賽。
比賽中，澎湃新聞記者與一位倫敦回國途經莫斯科轉機的朋友有過微信聯繫，這位非球迷朋友表示飛機就要起飛時，突然整個機艙裡的人都在歡呼跳躍，“發生什麼事情了？這裡的人都像瘋了一樣。”
我回信，“俄羅斯隊進球了。”
類似的事情並非第一次。當地媒體曾報道，在俄羅斯與西班牙的1/8決賽時，因為要看點球大戰，從索契飛往莫斯科的一個航班不得已延遲起飛，因為所有的俄羅斯乘客要守候在機場的電視屏幕前，不願登機。
場外的俄羅斯球迷。
而數據統計顯示，有71%的俄羅斯民眾觀看了那場比賽。這種情緒貫穿著俄羅斯隊的整個世界盃征程，而在最後的一刻顯得更為惹眼。
加時賽中克羅地亞隊後衛維達打入反超的一球，隨後換邊的一刻，現場大屏幕照例捕捉場內靚麗的女球迷，與過去進入鏡頭都要竭盡表演之能事不同，這些往日熱情奔放的俄羅斯少女臉上幾乎都看不到笑意，其中一個女球迷眼裡甚至已經含滿了淚水。
然而這一切並不妨礙比賽重新開始後俄羅斯人繼續為主隊加油助威。
在東道主球迷的感染下，幾乎所有的中立球迷都加入到他們的陣營。
終場前5分鐘，俄羅斯後衛費爾南德斯頭球扳平比分，身邊的一幫中國球迷不約而同振臂高呼，要知道其中有人賽前還表示自己是莫德里奇的球迷。“這種感覺，實在受不了，現在就是想幫俄羅斯隊加油。”
俄羅斯防空部隊服務人員觀看轉播。
普京：為球隊的英雄們感到自豪
俄羅斯人終究未能邁過克羅地亞這道坎，但他們沒有輸給對手，也沒有輸給自己。
終場哨響的時候，全場球迷用掌聲送給齊刷刷癱倒在草坪上的球員們。而與比賽時幾乎掀翻球場頂棚的高分貝不同，俄羅斯球迷的退場安靜且快速，沒有人鼓譟，也看不到任何方式的洩憤。
老球迷獨自垂淚。
難到是走到1/4決賽讓他們足夠滿足？我們寧願相信俄羅斯隊離開的方式讓所有民眾能夠接受——他們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德國隊回家了，阿根廷隊回家了，巴西隊也回家了，沒有什麼大不了的。”一位女球迷賽後這樣告訴澎湃新聞記者，隨後她陷入沉默，一臉傷感，幾秒後她帶著哭腔說出一句：“其實我們是有機會晉級的。”
總理梅德韋傑夫與克羅地亞女總統一起出現在看臺上。
而賽後第一時間，克林姆林宮也傳遞了普京對比賽的表態，“他為球隊的英雄們感到自豪。”
這場比賽，普京沒有來到現場，但總理梅德韋傑夫與克羅地亞女總統一起出現在看臺上。而平時，普京對世界盃以及球隊也從不乏關注。
在比賽中打入扳平的一球的費爾南德斯，其實是個巴西人。現場的俄羅斯記者說，他能夠順利被歸化，也要感謝普京的過問。
為比賽揪心的女球迷。
不免傷感，註定自豪
入夜的索契，凌晨一點多一些道路依然行駛緩慢，不過與此前遭遇堵車俄羅斯人必按喇叭不同，眼下的車流安靜有序。
也許是他們每個人都還在靜靜回味這場足以載入俄羅斯足球史冊的比賽。
“我們沒有晉級，這很傷心，但是我們展示了我們的價值。”一如俄羅斯主帥切爾切索夫所言，這一夜的俄羅斯人不免傷感，但註定自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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