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牀上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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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作者 | 十里菱歌 圖片 | 網絡

1

被女帝打入冷宮的第一天,我就見到了奕川。

彼時,他正在小茅屋裡洗澡。

冷宮裡自然不會有什麼高級的衛浴設施,我哼哧哼哧地翻進奕川的專屬小茅屋時,正好看見他赤條條地站在木桶旁,背對著我,舀起水往自己的身上澆。

此景難遇,我立刻就放蕩不羈地吹了一聲口哨。

要知道,在奕川遭到女帝迫害之前,一直是幽國排名第一的美男子,昔日他一頭銀白長髮,一身似火紅衣,每當策馬過京華時,不知生生迷暈了多少少女,以及大嬸。

可惜,如今這張臉毀了。

聽見我的哨聲,他迅速回過頭,臉上半張鐵製面具閃著冷冷的光,面具下的一雙深眸銳利似冬夜寒刀。

我知道他一定以為我是淫賊,所以此刻他才會一臉殺氣,以要置我於死地的架勢衝過來,手中握著他唯一的武器——那一隻他用來舀水洗澡的勺子。

我有些崩潰,這樣漂亮的手,應該拿劍的好嗎!

然而被勺子敲一下也是很疼的,我立刻就沒什麼骨氣地跪下求饒:“少主饒命!我是君子盟派來救你的!”

勺子果然在我的頭蓋骨前一寸地方硬生生停住。

他冷冷道:“我不認識什麼君子盟。”

我心中呸了一聲:“少主,您就別裝了,我要是真想害你,我一開始就會飛進窗戶,空中轉體三週半,直接衝你插刀子好嗎?”

他應該覺得我說得很有道理,於是沉默了一陣,他走到床邊,拿了一件紅色外袍穿上,床是簡陋的木板床,上面只有一張薄被,外袍也是古舊的外袍,只有精細的暗紋無聲透露著過去的華貴。他穿好衣服後就在床上坐下了,儘管身處陋室,天生的雍容氣質也不減分毫,銀色的面具下,雙眸深邃如千年古泉,面具遮不住的半張臉,皮膚細膩,下巴是一道優美的弧。

我看得有些痴,他似乎不耐煩了,催促道:“暗號。”

“是是是。”我道,“你先出,三十幾套暗號,你隨便挑幾個,看我對不對得出。”

他沉思半晌,開口:“風蕭蕭兮易水寒。”

我馬上接:“防脫髮,用霸王。”

他想了想,又道:“日照香爐生紫煙。”

我對答如流:“日照香爐生紫煙,李白來到烤鴨店。口水直下三千尺,摸摸口袋沒有錢。”

他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幾個暗號只有君子盟的高層才有權知道。心知他已經相信我是君子盟的人了,我露出邪魅一笑。

他靜了一會兒,問我:“我的屬下在宮外過得如何?”

我照實回答:“過得挺滋潤的啊,天天有魚有肉,左一個雞腿右一個蹄髈的。”我瞟了一眼不遠處餐桌上的飯菜,同情他,“不像少主,您只能在這冷宮裡吃野菜拌飯。”

我清楚瞥見他額上的青筋跳了跳。

我趕緊安慰他:“不過盟裡也正是因為積攢好了足夠的經濟實力,現在才打算和你裡應外合,幹一票大的!”我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眼神十分堅毅,“少主,如今時機已經成熟,復國在望,你的心裡是不是按捺不住,一陣陣洶湧澎湃呢?”

他不回答我,轉頭看著我的手,眉心微微一皺,敢情是在嫌棄我的碰觸呢!

我悻悻地把手收回,他才慢條斯理地將目光轉回我的臉上,問:“復國這件事極其兇險,稍有不慎就萬劫不復,我看你年紀尚輕,衣著打扮也不似貧窮人家,更非我幽國故人,你為何會冒著丟掉性命的風險,進宮來幫我?”

我心裡咯噔一響,他這是查我的底細啊。

我笑嘻嘻地道:“你猜?”

他當真開始思索:“你心存正義,看不慣拓跋女帝對我幽人的迫害?”

我十分慚愧:“對不住,我暫時還沒有這麼高尚的情懷。”

“那麼,你希望助我復國之後,名利加身,在我朝謀得一官半職?”

我甩了一下自己的劉海,做瀟灑狀:“名利於我如浮雲。”

連續兩次都猜錯,他陷入了沉思,過了一會兒,臉上閃過一抹遲疑,語氣不確定地說道:“難道,你是仰慕我的美色……”話說到一半他自己就搖頭否定了,笑容有些苦澀,“怎麼會呢,我如今已經毀容。”

我迅速地伸出食指按在他的唇上,眼神憐惜:“小傻瓜,我不許你這樣說自己。”

“……”

“本姑娘是這麼膚淺的嗎?!會出於名利啊、美色啊什麼的來幫你?你未免太小看我了!”我說著說著,忍不住有一點兒惱怒。

大抵我這一番言辭博得了他的好感,他自從我進門來就一直繃著的臉終於有一絲軟化,眼神也不那麼冰冷了。他將我的手指從他唇上移開,柔聲道:“抱歉,是我誤會你了。”

我一挺胸膛:“我之所以會冒著掉腦袋的危險進宮來幫你,當然是因為君子盟給了我一個好報酬啊!”

2

我是穿越來的人,在穿越之前,我是一個整形醫生。

我剛剛穿越到這裡的時候,這裡還是奕氏當權的幽國,四海昇平,國泰民安。我穿越的那天,幽國的太子奕川殿下正在神殿的池水裡沐浴,潔淨自身,為焚香祈福做準備。

我覺得一定是上天在玩弄我,我穿越的方式才會是從天而降,這還不算什麼,悲摧的是,我從天上嗷嗷叫地跌下,好死不死地正好掉在皇宮的神池裡,砸在正在沐浴的奕川身上。

悲劇來得太快就像龍捲風,奕川當場就被我砸得暈了過去,我扶著閃了的老腰,站在寒風一陣陣,波紋一陣陣的池水中央,淚流成河。

我被打入了天牢,第二天就聽聞國師上奏皇帝,說什麼“此女乃天降災星,降下之時,神池一片血紅,是天示異象,不將此女斬首祭天,我幽國必有大患。”

我表示不服,國師,你懂不懂科學啊!我砸下來的時候池水之所以一片血紅,只不過是因為我在穿越之前剛好在醫院裡整理血袋,穿過來時手裡好巧不巧揣著一包,砸破了而已!

幸好太子奕川沒有相信國師的鬼話,一句“濫殺無益”,便下令將在牢裡蹲著的我放了。

我憑著自己過硬的專業知識,在京城裡租了一個鋪子,開了一家叫作“瑪麗蓮夢露五星級國際美容連鎖”的店,賣賣面膜、洗面奶、精華水什麼的,也幫人瘦瘦腿、豐豐胸。無論哪個時代都有愛美的女人,我的鋪子一開張就生意火爆,我數著白花花的銀子,做夢時都笑開了花。

可惜好景不長,一切從拓跋玥進城開始就變了。

景元年二月初三,拓跋玥率部下進京,向幽帝朝貢。幽國國界北方有一個遊牧民族叫作燕支,乃女人當權的母系部族,拓跋玥便是他們的首領。說起這個拓跋玥,那可是一個“女中餓狼”,在自己部落已有三十多名男寵的她,在瞧見幽國風華絕代的奕川殿下時,兩隻狼眼還是“嗖”地一下放出了綠光。

她向幽帝獻上了兩百隻綿羊,請求太子奕川入贅,跟她回北方的燕支。

幽帝看著擠滿了自己朝堂的那兩百隻綿羊,每一隻的眼神都是那麼的無辜,轉頭一看自己身邊的太子,神情是那麼冷漠,再看向殿中站著的拓跋女壯士,舔唇舔得是那麼飢渴,幽帝只得嘆氣:“太子乃國之根本,拓跋愛卿這請求萬萬不可行。朕再賜你綿羊三百隻,美男二十名,絲綢千匹,珠寶十箱,以慰愛卿回途之勞,如何?”

這就是要打發她走了。

“我不願意將就。”拓跋玥也是一個有個性的女人,“我燕支人想要的東西,從來沒有要不到的,幽帝不肯給,拓跋便也不為難,告辭。”

景元年二月初八,拓跋玥啟程回燕支。

景元年六月十五,拓跋玥舉兵來犯。

照理來說,幽國一個泱泱大國,本不該如此簡單就被攻陷,奈何幽國出了叛徒。幽國的驃騎大將軍莫雲虎之子,一個月前因為強搶民女,並將那女人凌虐致死,結果被按律流放。莫雲虎曾向太子求情,太子閉門不見,莫雲虎因此懷恨在心,拓跋玥一來遊說,他便不假思索地叛變了。

七日之內,帝京淪陷,幽帝自縊,拓跋玥以一異族女人之軀,登上了大幽的皇位,改國號為燕支,以女子為官,女性為尊。

瞎子都知道拓跋玥是衝著美人兒奕川來的,她稱帝第一天,就命人將奕川押上朝堂,邪魅狂狷地宣佈要將他封為第一位男妃。

奕川只是諷刺地微微一笑,下一秒,掏出匕首劃花了自己的臉。

拓跋玥本就只是貪戀奕川的美色,破了相的奕川對她來講還不如一隻綿羊來得風情萬種。奕川沒當成第一任男妃,倒是成功當了第一位被女帝打入冷宮的男人。我敬佩他。

穿越不到一年就目睹了大幽國的繁華覆滅,我摸著自己的小心臟,有些心虛,天啊,我真的不是什麼天降災星啊!

3

我是個做女人生意的,有道是女為悅己者容,拓跋玥登基後,女人的地位火速提升,反倒變成了“男為悅己者容”。一天到晚,各種各樣的小夥子跑來我的店裡,這個對我說“老闆娘,我要買一瓶精華液,收縮毛孔、提亮美白的”,那個對我說“老闆娘,我覺得自己的胸肌還不夠好,我娘子摸著嫌還不夠彈性,你快來幫我按摩按摩”,時日一久,我感覺快要窒息了!

所以,當君子盟的人找上我,要拉我入夥,一起致力於光復幽國的大業時,我幾乎是含淚點頭答應。

君子盟是奕川在位時經營的江湖勢力,由眾多幫派組成,如今是踏火山莊的秦幫主在宮外坐鎮,奕川在宮內通過暗線遙控指揮,盟裡眾人,都尊稱奕川一聲“少主”。

“少主,你要知道,我這雙‘霹靂無敵海棠回春手’可不是浪得虛名,我有著多年的臨床經驗,成功幫不少女明星整過容,是個靠真本事吃飯的。”我瞅著奕川,沾沾自喜道,“女帝大抵也是聽說過我的名氣,宣我入宮替她美容,盟中的兄弟瞄準了這是一個機會,才高薪聘請我來幫忙。”

奕川正蹲在冷宮的小溪邊給自己洗衣服,長長的眼睫毛低垂著,面具下的臉看不出表情。遠處天高雲淡,近處溪水流淌,與恢宏大氣的其他宮殿相比,冷宮這裡顯得無比寂靜。我看著奕川被溪水泡得有些發白的指尖,思及他的遭遇,禁不住就有些唏噓。

我深吸一口氣,繼續道:“秦幫主本來指使我在給女帝敷面膜時,直接用一個枕頭捂死她,可我畢竟是個接受過九年義務教育的根正苗紅的好少女,這種事情我哪敢做呀?和秦幫主討價還價了好久,他才說如果我下不了手,那就找機會到你身邊來,聽從你安排。”

這個相對就簡單多了,我在拓跋玥臉上弄出了一顆痘,她勃然大怒之下,果然將我關進了冷宮。

我蹲到奕川身邊,雙手環抱住膝頭,偏著腦袋看他:“少主,你說我們下一步該怎麼做?”

他停下搓衣服的動作,不看我,緩緩道:“想要復國,兩個人必須剪除,一個是拓跋玥,一個是莫雲虎,這兩人好比狼與狽,拓跋玥身居高位,莫雲虎手掌兵權,他們兩人必須同時除掉,缺一不可。”

我正襟危坐,不停鼓掌:“少主高見。”

他掃我一眼,臉色陰晴難辨:“此二人的護衛都是銅牆鐵壁,能靠近他們的人不多。莫雲虎尚好辦,他有個不成器的兒子,只要拿下了他兒子莫小寶,便能掣肘他交出兵權,此事君子盟已有周詳計劃。難就難在拓跋玥……”他看著我,臉色忽然就變得有些臭,“這一年來,除開心腹,能走近拓跋玥的就只有姑娘一人。奕某若知姑娘如此心善,定不會在姑娘身上花費這麼多心思。”

“等等,你什麼時候在我身上花心思了,我怎麼一點兒都感受不到呢?”我奇怪地看他。

“若非奕某暗中使人買通宮女,在拓跋玥面前吹噓姑娘的美容之術,姑娘以為拓跋玥會宣你進宮嗎?”

“啊,原來是這樣……”我的虛榮心受到了一萬點傷害,我揉著鼻子,“我還以為真是我名氣大。”

“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他說完便陷入了沉默,我眼睛滴溜溜一轉,看見他手掌上青筋暴起,搓衣服的力道大得都快把布料撕碎了……喂,怪我咯?

我回想一下他小茅屋裡的衣物情況,急忙好心地小聲提醒:“少主,您輕點兒,您要是把這件外袍弄破,您就只剩一條開襠褲可穿了……”

他的手猛地一抖。

“噝–”布料裂了。

“……”

他一定是在生我的氣,我知道的。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4

我真心覺得奕川是個小可憐,他經歷了破國,喪父,毀容等等慘絕人寰的事情,好不容易才遇見我這顆可以幫他了結拓跋玥的希望之星,偏偏我這個希望之星是個連雞都不敢宰的,他在我身上下了這麼多賭注,我卻只能幫他補補開襠褲。

從小溪邊回來,為了補償他,我主動拿起他褲襠開了口的那件褲子,以我手術縫合的高超手法,坐在木桌邊幫他縫了起來。他僅著單衣,盤腿坐在他那張小木板床上,雙眼閉著,不知是在練功還是在養神。

針線在我手中游走,我安靜不到片刻,終究還是按捺不住性子,弱弱地問他:“少主啊,以你的聰明才智,一定還有別的辦法可以扳倒女帝的,對吧?”

他睜開眼睛,定定地看著我,一雙深眸不見波瀾。

我還是個寶寶,沒什麼戀愛經驗,被這樣一個戴著面具的美男直勾勾地盯著,我的心禁不住一陣小鹿亂撞。現代的小說和漫畫裡不是經常有這種人設嗎,戴著面具的古典美男什麼的,更是平白增添幾分神秘與禁慾啊……

我心蕩漾,還沒來得及腦補出一篇纏綿悱惻的《落難太子愛上我》,就聽見冷宮門口站崗的那兩個侍衛大哥在高聲報:“陛下駕到——”

我一下子就把開襠褲扔到地上,“嗖”地一下站起來,緊張得團團轉:“拓跋玥來了?拓跋玥來這裡幹什麼?”

很快,拓跋玥的聲音就在門外響起:“那個賤婢呢?”

我忽然就冷靜下來,我知道了,拓跋玥是來看我的下場的。這偌大冷宮裡,住的不外乎是被拓跋玥厭膩了的男人們,這些男人長年在這,不得接觸外界女性,寂寞程度可想而知。拓跋玥把我一介女流送進這裡,也就代表無論他們對我做出什麼事,她都是默許的。這就是她對我令她長痘的懲罰。

好在我來這裡是經過君子盟打點的,冷宮內自然無人動我。萬萬料不到今日拓跋玥會親自過來,她若是見我完好無損,定會大怒。

我頓時就慌了,手足無措之時心生一計,立刻就以餓狼撲食之姿朝奕川撲過去,雙手揪住他的衣領:“凌辱我!快!”

他大概是料不到我怎麼會突然狼性大發,訝異地將雙眸微微睜大,不可思議地瞪我:“你失心瘋了?”

拓跋玥一行人的腳步聲越來越響,我心急如焚,簡直都要朝他咆哮了:“你快點兒呀!不要因為我是一朵嬌花而憐惜我!”

他只是用看一個傻子的眼神在看我。

我沒有時間和他解釋,他不主動,就別怪我不憐香惜玉了。我一個用力,將他推倒在床上,緊接著坐上去,以一雙分花拂柳手,使一個太極八卦式,三兩下就把他的衣襟解開。

他徹底愣了。我手掌下觸及的他的肌膚,似乎在這一刻連血液也沸騰起來。

我有點兒意想不到,哎呀,我還以為他真是一個堅貞不屈的好漢呢!

也許是骨子裡的高傲讓他不願被一個女人騎在身上,他只是短暫一愣,很快就反應過來,不知怎麼的一個翻轉,被壓在底下的人就變成了我。他用一隻手攬住我的腰,另一隻手挑起我的下巴。

好一個香豔火辣的姿勢!時機剛剛好,下一秒,小茅屋的門就被人從外面一腳踢開。

我趕緊擠出兩滴淚,假裝自己是一個飽受欺凌的小媳婦,可憐兮兮地求饒道:“奕川大哥,你不要這樣……”

拓跋玥領著幾個身著鎧甲的女侍衛大搖大擺地跨進門檻,看見我和奕川的瞬間,眸中閃過一抹陰狠,冷哼:“好一對狗男女!”

我佯裝受驚,用盡力氣從奕川的壓制下掙扎出來,一骨碌從床上滾到地下,對準拓跋玥來了一個大拜:“女皇陛下饒命!奴婢知罪!求陛下不要再把奴婢留在冷宮……陛下有所不知,他們……他們都是禽獸啊!”我佩服我的演技。

然而就算我發揮這種影后級別的演技,拓跋玥卻從頭到尾理都不理我一下,她神色複雜地盯著奕川:“朕想遍了這冷宮中誰都有可能對這賤婢出手,卻怎麼也沒想到你會是其中一個。”她咬牙切齒,一副又愛又恨的模樣,“朕待你如珍寶,你卻寧願毀去容顏,也不願委身於朕,料不到你今日竟在這破落地兒,和這賤婢做這苟且之事!”

啊,這酸溜溜的語氣,敢情女皇陛下貌似對咱們的奕川少主餘情未了啊,也是,縱然她納了那麼多男寵,又有哪個的顏值比得上奕川破相之前一半?

聽見拓跋玥所言,奕川只是勾起嘴角,輕輕一笑,那笑竟是對著我的:“陛下說她是賤婢,奕某卻覺得她挺好的,美麗,善良,勇敢,還會針線活,就是膽子小了點兒。”他輕嘆,似乎有些遺憾,“奕某若還是當年的富貴之身,娶妻,當如是。”

我心跳如擂鼓,這個情話,我給滿分!

我本來飄飄然,突然感覺不對,少主啊少主,你這情話說得……擺明是想女帝削死我啊!

拓跋玥瞪著我,眼睛裡快冒火了,好在我剛剛已經想了一個完美的計劃,我於是朝她磕了一個響頭,道:“陛下,奴婢願意戴罪立功。”

“如何立?”

“奴婢有一獨門秘方,可祛疤生肌,若陛下恩准,奴婢一定竭盡所能,還奕川原本容貌,以解陛下心結。”

“好極!”拓跋玥的眼睛馬上就亮了,“若你真能讓奕川恢復原來的容貌,朕便允你封官加爵,享盡榮華富貴。”

“謝陛下。”

我看著奕川驟然煞白的臉,狡詐地嘿嘿笑了。

5

“大丈夫頂天立地,寧死不屈!”拓跋玥前腳一走,奕川便立刻向我表明他的底線,“即便你真有本事治好我的臉,我縱是再將它劃花一次,也絕對不會去討好那個女人!”他一甩袖口,背對著我的修長身影看起來甚是憤怒。

我笑嘻嘻地道:“其實仔細瞧瞧,拓跋玥也算得上是一個美人,不會委屈你的。”

“毛茸茸!”他氣極大喝。

我的笑容驀地消失,抽了抽嘴角:“說好不叫我這個名兒的呢……”

當我答應幫君子盟潛進宮當暗樁的時候,我曾經給自己取了一個拉風的江湖代號,叫作“穿越時空之鬼見愁邦德零零七”,可惜秦幫主嫌這個名兒太長了,說不容易紅,硬要根據盟中的字輩給我取一個,就這麼不走心地一取,我就成了“毛茸茸”。

奕川幽幽地盯著我,雙拳緊握,手背青筋暴起,看來被我氣得不輕:“你可知道,我恨不得親手殺了那個女人。”

“那就對了。”我拊掌,認真地回視他,“難道我現在不是在幫你嗎?”

他眸中幽光一閃,不知是不是理解了我的意思:“莫非,你打算……”

“沒錯!事情就是你想的那樣!”我清了清嗓子,“我的確膽子小,你就算把我送到拓跋玥面前我也成不了大事,但是換成你就不一樣了。以我看遍宮鬥劇累積的經驗,綜合拓跋玥對你的痴迷程度,只要你進了她房裡,她還不被你迷得神魂顛倒?到時候,你是要磨刀霍霍向豬羊,還是一樹梨花壓海棠,不都隨你了?”

三十六計,其實最好用的就是美人計。

奕川總算是明白了我的苦心,若有所思地垂頭,薄唇抿得緊緊的,良久,呼出一口氣,看我的眼神帶著亮光:“若我能早些想到像你這麼不要臉的法子……”

“這不是不要臉好嗎!”我怒了,“這是機智,機智!”

他輕笑一聲,然而笑容很快收起,愣愣地觸碰自己的臉頰:“可我如今容顏盡毀,哪還有本錢去迷惑她?”

“這就輪到我出場了。”我胸有成竹地一笑,從口袋裡掏出幾樣東西,在木桌上一一排開,“棒子的整形術,島國的化妝術,天朝的自拍術,這就是本醫師稱霸江湖的三大法寶,幸好我穿越來的時候,重要的一件也沒落下。”

他走到我身邊,從桌子上拿起一件物品,興致勃勃地把玩:“這是什麼?”

“氣墊bb霜。”

他放下,又換了一樣:“這個呢?”

“遮瑕膏。”

“這個?”

“眼線筆……好了,你別問了,說了你也不懂。”我雙手搭住他的肩膀,把他按在凳子上坐穩,“姐姐我縱有天大的本事,要讓你的疤痕在三五天內就完全消除也是不可能的,但是我有辦法讓別人暫時看不見它。”

“就憑這些?”

“就憑這些。”

我一邊說,一邊朝他的面具伸出手去,他下意識稍微往後仰,想避開,我眉毛一挑,指尖往他耳朵後的細繩一勾,面具便“哐”的一聲落了地。

他苦澀地笑了笑。

我忽然就有些心塞。除了我穿越而來的那天,這是我第一次看見他的全部面貌,已不再是初見時的驚為天人,如今他的眉角處有約莫半指長的一條傷疤,就好比羊脂白玉上的裂痕,怎麼看怎麼刺眼。

我垂眸不去看他的眼睛,輕咳了好幾下才讓喉中的哽意消散。我一邊幫他化妝,一邊隨口問:“你受了這麼多苦,如果這次你真的能把皇位奪回,你最想做的事情是什麼?”

我以為他回答的會是“醉臥美人膝,醒掌天下權”之類,那我就可以進而問問他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兒……

“我最想做的,就是把當日砸暈我的那個天降災星揪出來,活活掐死。”我似乎聽到他在磨牙,“當初我就不該不信國師的話,否則,也不會……”

我一陣哆嗦,手一滑。

他話語頓住,從旁邊撈起一面鏡子,裡面映出一個安靜的美男子的臉上,眼線的痕跡從眼尾一路畫到了額頭。

“……毛茸茸,你在我臉上畫的是什麼鬼?”

我含著淚回答:“回少主,這可是……最新潮的煙燻妝呢。”

6

把美美的奕川送到拓跋玥的寢室裡,退出來躡手躡腳地幫他們關好門,我站在寢宮門前的臺階上,望著天上彎彎的月亮,到了此時才控制不住緊張。

奕川已經進去,結果不過成敗二字,若奕川成,接下來皇宮將經歷一輪新的洗牌換血;若奕川敗,結果自然不必多說。無論如何,今夜這宮牆之內是不得安寧的了,我還是趕緊找個安全地兒躲起來好了。

思及此,我搓著手馬上就要開溜,不經意間抬眼一看,兩個用紗巾矇住臉的小宮女正行色匆匆地朝女皇寢宮方向走來,一邊走,一邊抱怨對方:“走快點兒啊,殿下今晚召人侍寢,一定少不了要用這個藥兒,要是我倆耽擱了陛下的興致,仔細回頭被剝掉一層皮!”

“這也怪不得咱們啊,前兩天藥就用完了,是林御醫沒能及時配出來……”

我才留意到兩名小宮女手上分別捧著一個暖爐一樣的玩意兒,裡面點著火,燒的卻不是炭。炭可散發不出這股甜膩的味兒來。這個香味,我只遠遠一聞,就感覺有點兒頭重腳輕,身體莫名一陣燥熱。

我趕緊捂住鼻子,天啊,這爐裡燃著的,總該不會是某種閨房專用,不可告人,居家旅行,四季必備的催情香吧?

我一個箭步,攔下了小宮女:“兩位美女姐姐,這爐子裡燃著的是什麼?”

兩位美女姐姐只瞪了我一眼:“去去去,小孩子不要問這麼多。”然後急匆匆地把香爐送進女帝寢宮裡去了。

我愣在原地,似乎有寒風從腳底吹起,把我冷得硬生生打了一個冷戰。這……這可真是萬萬沒有想到!誰能料到拓跋玥如此卑鄙,居然還用情藥!

怎麼辦……現在撤退已經來不及,奕川給拓跋玥送刀子估計是指望不上了,怕就怕奕川在神志不清下,當真被拓跋玥玷汙了清白,那他醒來肯定要恨死我了!

我抹了一把臉,事已至此,唯有放手一搏了!

我快步走到隱秘處,放了一個信號彈,通知宮外的君子盟事態有變。然而只憑君子盟的力量,想要夜襲皇宮救出奕川仍是遠遠不夠。我咬咬牙,腳尖一轉,朝御林軍的值班室狂奔而去。

若我沒記錯,今日剛好是李魁值班。

我氣喘吁吁地推開值班室的大門,果然,李魁正十分愜意地在裡面吃著夜宵。事態緊急,我直接開門見山,大喊道:“李大統領,你別吃了!我有要事要你幫忙!”

聽見我的聲音,李魁拿著雞肉串的手一抖,心虛地看我:“姑娘,你哪位?”

“你別裝了,我現在沒空陪你演。”我走過去,揪起他的領子,“太子在女帝的寢宮裡出事了,我需要你帶兵去把他救出來!立刻!馬上!”

“你這不是要我造反嗎?”

“這不叫造反,這叫驅除韃虜!”

“可你那天不是以你的醫德發誓,說手術一完成,你就會假裝不認識我嗎?”

“你去還是不去?”我急了,“你要是不去,我就爬到紫禁之巔朝全世界大喊,說你的鼻子是被我整過的!”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7

景和年七月十八,夜,在歷經了燕支政權長達一年的暴政統治後,御林軍統領李魁率先領兵起義,趁著夜色直入女帝棲雲宮。彼時,女帝正和一不知名絕色男子在宮中尋歡作樂,兵亂乍起,女帝披頭散髮,倉皇出逃。

景和年七月十九,凌晨,驃騎大將軍莫雲虎接到宮中烽火報信,夜起點兵集結,意欲進宮救駕,奈何緊要關頭,不見虎符,千軍不發。後方得知虎符乃由其子莫小寶暗中盜走,緣一貌美女子夜夜枕頭吹風,說“小寶哥,奴家就只是想看一看虎符,保證不拿走,真的,愛你喲,麼麼噠”。虎符失竊,莫雲虎帥位不保,其叛國之行早已寒透人心,翌日出門被坊間老嫗執杖毆打,不治身亡。

景和年七月二十,初微,有百姓目睹女帝面色憔悴,領百餘殘部飛馳出城門,一紅衣白髮男子率逾千精騎緊追其後,如猛虎逐兔。有姑娘家說那男子雖然臉戴面具,但看那神采風姿,必是上上人物,也有年紀稍長的老者說,髮色天生銀白,那是咱們幽國皇族血脈啊。

景和年七月二十,日中,女帝敗於城郊,自刎,亡。

次月,先帝之子奕川舉行登基大典,至此,大幽復國。

我最近的生意不錯。

奕川一登基,滿朝文武就開始操心他的選妃事宜,個個都盤算著把府中閨女送上後座,好在新朝鞏固自家地位。所以最近來我店裡的官家小姐那叫一個多,這個讓我幫忙去斑美白,那個讓我提臀豐胸,出手都十分闊綽。

生意是好了,然而我一看千金小姐們對奕川的那股垂涎勁兒,我就怎麼也開心不起來。

哼,那種忘恩負義的薄情郎,有什麼好前赴後繼的!

那一夜,我發揮我大學時考八百米跑步的毅力,累成狗卻仍要堅持,生怕自己趕不及,通過努力,終於成功搬救兵。我在前,李大統領在後,我深吸一口氣,一腳踹開了棲雲宮的大門。

室內燭火跳躍,暖香撲鼻。我在來的路上想過千百種畫面,有奕川被拓跋玥按在身下為所欲為的,也有奕川和拓跋玥一起扭成麻花辮兒的,每一個畫面都讓我膽戰心驚,然而,我卻沒有想到,殿中的景象會是如此和諧。

奕川神志不清地倒在拓跋玥的龍床上,髮絲凌亂,面色潮紅,額上佈滿細密汗珠,一看就知道是中了催情香,而拓跋玥則一臉慾求不滿地瞪著床上的奕川,除了臉色陰沉點兒,沒有任何不文明的舉動。

我破門而入,她怒不可遏:“賤婢!你好大的狗膽,竟敢欺騙朕!”

我扭頭朝奕川看去,啊,原來不知什麼時候,奕川的妝容已經被冒出來的汗珠衝花了,臉上浮著一層白粉,疤痕也原形畢露,活像穿越而來的貞子,難怪拓跋玥下不了手。

等等,賣家,你說好的防水防汗防日曬呢!

我有些心塞,我就知道不該相信某寶說的絕對正品……

思及我的幫手馬上就到,我一挺胸脯:“就是欺騙你咋地,不服就滾回你的北方養綿羊!”

下一瞬,李魁帶領御林軍趕到,拓跋玥一看情勢不對,立即翻窗逃跑。李魁立馬帶著部下去追,一時間,兵戈聲四起。

我朝床上的奕川走去。

“我可憐的少主呀,你快醒醒。”我俯身靠近,輕拍他的臉頰,語氣寵溺,“幸虧姐機靈,沒有我,你可怎麼辦喲……”

也不知他是清醒還是迷糊,皮膚滾燙得彷彿在火上烤一般,我一觸碰,他便立刻睜開了眼睛,眸中神色竟是清明的。我微微一怔,忽然嗅到了某種危險的氣息。

他看著我,眼神深邃,聲音低沉,哄道:“茸茸,你過來,我保證不對你做什麼。”

“你覺得聰明如我,會信嗎?”

他的雙眼彷彿會勾人,嗓音放得更輕更低:“若我真對你做了什麼,我便封你為後。”

“我母上大人告訴過我,床上的男人說的話不能信……啊!你幹嗎,放手放手!”

沒有一點點防備,我就被他扣住了手腕。他輕巧使勁,我們倆的姿勢就變成了他在上,我在下。

他的指尖帶著火的熱度,開始解我的衣裳。

“等等!等等啊!”我苟延殘喘地掙扎,“少主,至少你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說。”

我從兜裡掏出一張手帕,雙手奉上:“少主,最起碼,你把你臉上的妝擦擦好嗎……”

8

母上大人果然是對的,男人在床上說的話哪能信呢。一夜過後,晨光微熙,有小兵來報女帝已經潰敗,此時正帶領她的燕支舊部出逃。奕川披衣而起,身體已然恢復如常的他,即刻便要領兵去追。

我急巴巴地扯住他的袖子:“那我呢?”

他回眸:“你暫且出宮,等我的消息。”

我這一出宮,等到了他登基的消息,等到他選秀的消息,卻遲遲等不到他。我才恍然大悟,姐這是被人華麗麗地甩了啊。

這樣也好,我還沒忘記他曾說過要把天降災星千刀萬剮的話呢。

又是一年中秋佳節。

秋風乍起,我店裡的潤膚露賣得極好,早上一開門屋外便排起了長龍。只不過比起往日,今日排隊的客人似乎更為騷動一些。

我讓店小二去看看是怎麼回事,過了一會兒店小二就回來了:“老闆娘,外面來了一個客人,戴著面具的,頭髮又是銀白色,大夥兒這是瞧著稀奇呢。”

我眼皮突然跳了跳:“你去把他攆走……不,你去把他給我拎進來!”

小二可憐兮兮地道:“老闆,您這不是為難小的嗎,街邊就站著一隊人馬,一看就是保護那客人的,小的這哪打得過呀……”

店小二不肯去,我親自出動,把奕川拎到了我的後堂。

不愧是當上皇帝的人,他長髮束冠,身著一襲紅色外袍,整個人看起來風采卓絕。

我把他帶到椅子旁,說了一句“請坐”,便走到旁邊去磨菜刀,磨一下,對著日光看一下,務求刀刃鋒利。

他失笑:“生氣了?”

“不敢。”我手中的菜刀磨得愈發用力了,“小的只是一介草民,哪敢生陛下的氣?”

他緩緩道:“我之所以把你送出宮外,乃是因為宮中餘孽未清,你待在那裡,不安全。”

我磨刀子的動作停下。

我猶豫半天,哼了一聲:“豬才會信你的鬼話,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已經開始偷偷摸摸地選妃了,當晚你對我許諾的東西,不過是你放的一個響屁。”

“茸茸,你是在吃醋?”

“醋你妹!”

我氣急攻心,拎著刀子就要朝他衝去。他不退反進,抬手迅速敲了一下我的手腕,我的手一酸,菜刀就掉了地。

“好了,好了。”他將我擁進懷裡,“宮中事務繁多,是我來遲了。”我一扭一扭地掙扎,他更加用力地摟緊我,“那些大臣送進宮的美人,我一個也沒要。”

“……真的?”

“不信你自己去看。”他嘆氣,“若是我有半句謊言,你大可發揮你的本事,將朕這江山再次翻覆了便是,以你天降災星的本事,應該不難。”

我一下子就蔫了:“你知道了?”

“宮中有人認出了是你。”

我欲哭無淚:“事情真的不是你想的那樣啊,我區區小女子,哪能是什麼災星。”辯解不能,寶寶心裡苦哇,“你老實告訴我,你是不是嫌棄我了……”

“不,只要你不嫌棄我。”他靜靜地看著我的眼睛,“茸茸,我畢竟是個毀了容的人。”

作為商人的本能,讓我立刻就嗅到了商機。頓時什麼兒女情長,互訴衷腸都被我拋到了腦後。我拿出幾個瓶瓶罐罐,遞到他懷裡,嫣然一笑:“這是我最新調配出來的美容霜,專門祛疤用的,一瓶三兩銀子,五瓶一個療程,治疤痕,不含糖,包你藥到病除,還你美麗容顏……”

“……”

“不要掉頭就走嘛,親,大不了看在你我交情的分兒上,你買第二瓶半價!”

男人在床上說的話,一句都不能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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