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此刻散發的寒意:我是國師!國師大人!不要再叫我算命的

男人此刻散發的寒意:我是國師!國師大人!不要再叫我算命的

其他人的心思如何複雜糾結都好,紀小離可管不著,宮裡傳來的旨意,眼看去國師府拜師的日子一天天近了,她的情緒也一日高過一日,整天在院裡忙活打點。

最要緊的自然是她那些寶貝丹爐藥鼎;那張刀槍不入、火燒自滅的烏木桌子也得帶上;還有那玄鐵精製的鋸子、金剛石鑲嵌的釘錘……她親自盯著丫鬟一樣一樣收齊了裝好。

至於衣裳首飾這些,一揮手就讓丫鬟收拾了,少不得她的王妃娘娘操心,列單核對,又添置了不少。

可出發去國師府的那天,國師府的大門都沒見著,浩浩蕩蕩的五大車行李全都被留在了十里雪瓊花林之外。

縱使送她來的是剛從南國打了勝仗回來的紀南紀小將軍,來迎她的國師府老管家依然不假辭色,將國師的話傳達的清清楚楚:即是來拜師修道的,入了國師府的門就要守國師大人的規矩,這些俗物不必帶進去。

紀小離極為捨不得她的寶貝,千叮嚀萬囑咐送她來的紀南和紀西好好安置她的寶貝回原處。紀南笑著答應,紀西卻對國師的下馬威極為擔心,格外叮囑小離:“十日後就是休沐的日子,我一早就會來接你。無論這十日如何都得忍著,在外不比在家裡,不許胡鬧、不許闖禍。有什麼事就遣戰鴿送信回來,無論何時我一定第一時間趕到你身邊。聽明白了嗎?”

他語氣那樣慎重,近乎承諾,可紀小離一顆心已飛入國師府內,敷衍又興高采烈的點頭,轉身毫不留戀的跟著老管家走了。

她騎著她的小紅馬,不肯坐馬車,老管家拿她沒辦法,只得解了一匹馬騎上,在旁陪護。

國師府果真人傑地靈,那十里雪瓊林裡不少是已成了精魅的,小離一路行去,只聽她們嘰嘰喳喳旁若無人的議論:“哎喲她真的來了!真是人傻膽大啊!”

“國師大人昨個兒從宮裡回來的時候那麼生氣,這會兒估計已經在磨刀了。”

“切~磨刀做什麼呀!我們國師大人揮揮袖子就能把她拍的粉身碎骨!”

“哎呀死了可別埋在我這兒,吸了這種蠢笨肥料我成妖得晚幾十年!”

紀小離聽著……似乎是在說她?

國師大人要殺她?!

“那個……”她扭頭問一旁認真騎馬的管家大叔,“能問一個問題嗎?”

管家大叔轉過臉來和氣的點點頭:“小姐請問。”

“國師大人在府裡等我嗎?”

“是。”

“他是高興的在等我、還是不高興的在等我?”

小心翼翼的試探。

管家大叔嘴角抽搐了一下,“這個……小的做奴才的,不敢妄自揣度大人心意。”

套不出話,紀小離憂愁的眨巴著眼睛。

忽然不遠處的一株雪瓊花精興高采烈的大聲吆喝:“哎呀她真的騎馬進來啦!國師大人算無遺策!她就快踏入無瓊陣啦!你們快來看啊!”

“那個……”紀小離害怕的問:“能再問一個問題嗎?”

“小姐……請問。”

“無瓊陣就在前面?”

管家大叔驚的歪了歪身子,坐正後驚慌著一張老臉看著一臉稚氣的小少女:“小姐識得無瓊陣?!”

其實他們此刻已經踏進無瓊陣了。

那是通往國師府的路上無數大小八卦陣的第一個,無人指引又不懂破陣之術的話,被困在陣中就永遠走不出這十里雪瓊林。

通常國師府來客都是他架馬車去迎接,自然無此困擾,但今天來之前年輕的國師面罩寒冰的知會他:若那位“十年桃李”不願乘車,隨之任之。

管家大叔一路都在思考國師大人的指示是為什麼,原來是因為這看似……的小少女,懂得陣法之術啊。

懂得陣法之術的小少女誠懇的搖搖頭。

指指路旁的雪瓊樹,小少女誠懇的說:“是她們說的。”

管家大叔又是一驚,差點摔下馬去。

“她們還說國師大人很生氣……國師大人為什麼生氣?是不是因為嫉妒我的慧根?”

她苦苦思索良久,她與國師大人遠日無怨近日無仇,唯一的交集是老國師大人的青眼。

所以國師大人一定是因為自己苦苦修煉卻不得要領,她卻天賦異稟就快得道成仙,所以才對她羨慕嫉妒恨。

管家大叔這回終於徹底摔下了馬。

**

摔了馬的管家大叔閃了老腰,灰頭土臉的爬上了馬車,小離憂愁又善心的照顧著他,坐在馬車上平平安安的通過了無瓊陣。

一入府管家大叔就被抬走了,紀小離由一個□歲的圓臉童子引到正廳,大夜尊貴無雙的國師大人正在那裡等她。

這個地方她小時候來過一回,還記得大門外那兩隻百年的石獅子很沉默,通往正廳的路兩旁的參天大樹卻是絮絮叨叨沒完沒了的。可是時隔十年,怎麼這裡變得這麼安靜了呢?

紀小離跟著僕人往裡走,背上有點涼。

離萬千堂還有十步距離時童子就止住了腳步,恭敬的請紀小離自己進去。

小離嚥了口口水,一隻手按著腰間百寶錦囊,小心翼翼的走了進去。

寬闊高朗的堂屋安靜的連一絲聲音都沒有,只有她自己的腳步聲沙沙的,聽得她起雞皮疙瘩。

“國……國師大人……”她壯著膽子叫了一聲。

陳遇白其實就站在軒窗邊,在等她的狗眼轉一圈看到他,被她這平地一聲雷吼的嘴角抽搐,他不悅的輕輕一拂袖,掀起的風將那貓著腰滿身戒備的人掀了個跟斗。

紀小離正渾身戒備,忽然湧起一陣強勁陰風,她在自己摔了個四腳朝天之前,果斷的把手裡抓著的霹靂彈扔了出去。

紅色的霹靂彈滾在地上,一聲悶響,沒有炸開——這是常有的事兒,她做的霹靂彈十個有七個是啞彈,剩下三個能炸響的殺傷力也有限。

不過啞彈也有啞彈的威力——大團的紅色煙霧湧出來,迅速的瀰漫了整間屋子。

紀小離扔完翻身就逃,連滾帶爬的逃出去,一屁股坐在地上。

她捂著胸口正大口喘氣,忽然眼前一花,一個黑色人影一閃而過,帶著比她見過的最厲害的妖魅還要強烈洶湧的殺氣停在她十步開外。

這就是陳遇白與紀小離的第二次相見:心情很不好的一天,昨日在宮中皇帝和顏悅色的逼他收下這個見鬼的弟子。他知道這是他的劫數,也做好了準備去應劫,可是劫數比十年前更加令他難以忍受了,連個照面都沒打,就逼的他屏氣掠出了萬千堂!

平日裡安靜無聲的萬千堂紅霧繚繞,永遠徐徐緩行的國師大人直接從門裡飛了出來,守在門外的僕人們都用“朝聞此、夕可死”的震驚表情看著眼前這一幕。

那身連月光都不敢沾染其上的黑色冰綢衣衫無風自動,來自幽冥九層一般的冰冷聲音已經帶了殺意:“紀、小、離!”

被點了名的小少女剛一抬頭,黑色身影已然逼近,那股殺意割的她小臉生疼,小少女保命要緊,迫不得已又是一枚霹靂彈,掏出來就往他臉上招呼。

陳遇白不可能讓她得手兩次,揮袖一掠,拖著紅色煙霧尾巴的霹靂彈毫不猶豫的改了方向,一頭扎進正伸長樹冠看熱鬧的千年槐樹精懷裡。

紀小離耳邊聽著槐樹精驚慌失措的慘叫,那黑色身影帶著殺氣已在眼前,帶著冰涼冷意的黑色冰綢都已撫在她脖子上了,她怕極了,豁出去了不退反進,咬著牙往前用力一撞。

少女光潔的額頭“砰”的磕在了來人的下巴上。

只聽一聲悶哼,大夜清貴如同姣姣明月的國師大人……僵著他清俊無雙的臉,蹬蹬蹬後退了三步。

一旁原本歡快圍觀的僕人們,這時嚇的個個跪倒在地,一時“噗通”聲不絕於耳。

只有紀小離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捂著額頭淚眼汪汪的站在原地。

她這才有機會看清楚眼前的人。

那個傳聞中謫仙一般的尊貴人物是個年輕的男子,一身黑衣此時有些凌亂,但衣袂無風自動,飄逸如仙。他長的……紀小離看著他的臉,驀地睜大了眼睛:他長的好漂亮啊!

紀家四位少爺都是英俊的,但眼前的年輕男子黑衣烏髮、濃墨眸色,襯的那象牙白的肌膚質地很像她最喜歡的白玉小斧頭!

真漂亮啊!下巴上漸漸泛起的青腫與嘴角隱約的血跡都是煉丹時她最喜歡的顏色啊!

“國師……大人?”十五歲的小少女一臉高興,“國師大人安好!”她按著來時家中的教誨向他請安,看他神色那麼差,又著意恭維他:“國師大人您長得真好看啊!”

跪在地上的僕人們……默默的將臉貼地,一個個簌簌發抖。

陳遇白的衣衫已經被勃發的怒意激盪的如在烈烈風中了,緊抿著唇,看著那張痴蠢的臉,他心中激烈的抗爭著。

她的命數與自己息息相關,天命不可改,他不能親自動手殺她,有違天意必遭天譴。但是、但是現在這般……比遭天譴又好到哪裡去了?!

嚥下一口血沫,陳遇白極力恢復冷靜。

被她那一下撞破的舌頭很疼,他說話都有些僵:“把、她、帶、下、去!”

抖的如同風中落葉的僕人們飛快的爬起來將一臉夢幻的紀小離拖了下去。

一時之間萬千堂又恢復了安靜,只是廳中煙霧瀰漫、怪味刺鼻;廳外綠意盎然的槐樹染了半身的紅色,耷拉了一片樹冠;如清風明月一般清貴了二十年的國師大人站在一片狼藉裡,一身凌亂,那張以玉石一般清冷無表情而風靡大夜萬千閨中少女的俊臉上,殺意與怒意激烈的如同萬馬奔騰。

紀小離被僕人們幾乎是抬著的拖到了撥給她住的築星小院。

她一路都在提問,可是國師府的僕人訓練有素,連哼唧一聲回答她的都沒有。

最後還是那個圓臉童子驚魂未定的對她說了幾句話:“姑娘委實……太大膽了些……這兩日待在這裡別出去了吧!我會一日三餐送吃的來,姑娘您要什麼就跟我說,可千萬別再……像剛才那樣了!”

紀小離看他那一臉膽戰心驚,縮了縮手,愁眉苦臉的閉上了嘴巴。

待小院只有她一個人,她摸進屋裡找了紙筆。沒一會兒,一隻灰色戰鴿撲稜著翅膀矯健的飛出了小院,在國師府上方的天空裡劃出了半道漂亮的身影——圓臉小童一手捏著彈弓一手拎著翅膀受了傷的鴿子跑進觀星樓。

窗邊榻上冷眉冷眼的年輕男人嘴角已微微腫起了,臉色冷的像冰。

接過小童從鴿腿上取下的銅環,捻在指間,他冷笑不已。

圓臉小童撲閃著大眼睛一臉崇拜:“大人料事如神!她果然送信回鎮南王府——這種戰鴿是紀家軍慣用的,這隻還是特特訓練過的,矯健不凡,可飛百里!”

陳遇白低聲嘲諷的一笑,牽動了嘴裡的傷,疼的抿了抿唇。指間的銅環已被他捏扁,他冷然吩咐小童:“去把她帶過來。”

圓臉童子領命而去,沒一會兒就將一臉戒備的紀小離帶了進來。

看她手還敢往腰間的錦囊上摸,陳遇白怒極,彈指一道指風打在她手上,紀小離被他打的跳起來,手已經伸入袋中,卻聽一聲冷喝:“你敢掏出來,我就把它塞進你嘴裡!”

纖軟的小手遲疑的頓在錦囊中,人淚眼汪汪的朝著冷眉冷眼的他看。

陳遇白目光閃了閃,轉開了眸子,頓了頓冷聲問:“紀小離,你來這裡是為了什麼?”

“拜……拜師……皇后娘娘說,我是先國師大人收的弟子,先國師大人不在了,只好拜入國師大人門下。”

“……只好?”

“不不不,不是隻好,是……只能?”紀小離生怕惹怒了他,越怕越語無倫次。

陳遇白不耐的打斷她,將那枚銅環“叮”一聲扔到她腳邊。紀小離撿起,臉上的神色頓時變得驚恐交加。

“拿出來,念。”國師大人冷聲吩咐。

紀小離小心的抬頭看了他一眼,將紙條從扁扁的銅管裡抽出來,展開了磕磕巴巴的念:“我、我……嗯,我在……這裡很好,吃得好、吃的……很好,嗯,請勿憂心……小離敬上。”

她唸的那樣用力認真,陳遇白的臉卻更黑了,忍不住走過去捏起那張紙條冷聲問她:“你當我不識字?!”

白紙黑字寫著“國師大人好可怕,快來接我回家!”,她居然敢當著他面胡謅!

小少女驚訝的看了他一眼,表情變得悽風苦雨:“你認識字啊……那你為什麼還要叫我念?”

還以為他不識字可以糊弄過去呢,她滿臉的惋惜。

被當做白丁的國師大人顯然心情更糟糕了,紀小離腦袋飛快的轉,忽然從他手裡搶下那紙條,塞進嘴裡嚼都不嚼直著脖子嚥了下去。

沒了罪證,總是能罰的輕一些的吧?她想。

陳遇白一愣,隨即冷冷一笑,“你喜歡吃是麼?”

紀小離緊緊閉著嘴巴。

“小天,把那隻鴿子送後廚,烤了給她今晚加菜。”陳遇白看著她瞬時驚恐的神色,心裡總算舒坦了些。

紀小離聽著都快哭了,苦苦相勸:“遷怒殺生有違天命,你會遭劫數的!”

陳遇白看了她一眼,陰測測的說:“大劫已至,無妨再多這一劫。”

紀小離當然沒聽懂,只見他盯著自己看了一會兒,嘴角的笑容越來越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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