服下這顆龍珠,你和國師就是同生共死的狀態了!你死,他也活不了

服下這顆龍珠,你和國師就是同生共死的狀態了!你死,他也活不了

天坑如深桶,她就掛在桶壁的大樹上,再往下約十餘丈也就到底了。可是底部乃是一口深潭,潭水幽幽,不知其深幾許。

這倒也罷了,可是閃電將底下照得亮如白晝,也教她看個分明:那潭水中有個巨大的身影正在狂躁撲騰!

此物身長八丈(二十六米多)有餘,身披金鱗、背上有鰭,身後散尾甩得水花四濺,看形狀像是一尾大魚。她倒是知道鯨魚能長出這麼大塊頭,可是哪有鯨魚會出現在山中的深潭裡?

難道這裡連通了大海?不過看到這貨的腦袋,她一下就打消了這個猜測。

此物頭似駝、角似鹿、眼似兔、耳似牛,竟似傳說中的生物、她最熟悉也最陌生的圖騰——龍。

這赫然是隻龍首魚身的怪物。

她只覺心臟怦怦跳個不停,趕忙一把按住自己胸膛,跌坐在樹枝上。

又繞回那個該死的問題:

這是什麼鬼地方!

沒等她滿心的疑問像蘇打水裡的汽泡一樣冒上來,她的目力又捕捉到一個細小的白影。

它的動作太快,又在這樣昏天暗地的深淵之中,當真容易被無視掉。可她瞪大雙眼瞬也不瞬地盯緊,才發現這身影大概是個活人,在淵底的龍首怪物、水波和巨石之間倏忽來去,與其說像鬼魃,倒不若說是點水的燕子,夭矯靈動。

她也看出來了,儘管雙方體型懸殊,可這人竟似在獨鬥龍首魚身的怪物。

她沒有夜中視物的眼力,惟有藉助雷霆激發的電光,才能往下投去驚鴻一瞥。於是這一場雨夜寒潭中驚心動魄的廝殺,就被掩蓋在深沉的黑暗當中。

對了,底下偶有火光一閃,像是怪物能噴火。

那個人悄無聲音,她只能聽見龍首怪物掀起的巨大響動,還有震天的怒吼。它攪動的大風呼嘯在整個天坑當中,峭壁上的古樹瘋狂搖頭,她離得這樣遠都幾乎抓不穩樹枝,卻不知底下直面怪物那人,又要承受怎樣的壓力?

慢慢地,那吼聲越來越悲憤,卻也越來越絕望,她心裡只覺古怪:莫不是那個人要贏了?

黑暗中的戰鬥也不知持續了多久,怪物的聲響忽然戛然而止。

而後,就是一片長久的靜默,只有雨聲簌簌,敲打在樹葉和水面上。

這聲音無端令她覺得安全。

終於又等到接連幾記閃電劈過,照亮了深淵中的場景:怪物肚皮朝上浮在水面,再不動彈。那人半跪在它喉部,手裡舉著長劍從它耳中刺入,一頓挖鑿,也不知剖出來什麼東西置在掌心,任雨水沖刷了幾息才放到嘴邊,一口吞了下去!

生吃獵物?她眼睜睜瞧著,沒來由幾分噁心,好似吞下活物的是她。

這人就在怪物的肚皮上垂首坐下,休息了好一會兒才跨步躍到潭邊,往上攀去,動作卻不如先前靈活,大概是經歷方才一番苦鬥也感疲乏。但他到底是翻山越嶺如履平地,姿態依舊優雅。

攀到離大樹六、七丈開外(二十米),恰有一塊突出的堅巖,他也停下來休息。先前他挖取戰利品時背對著她,現下兩人離得近了,他又轉過身來,於是她終於看清了這人的模樣,心跳忽然不受控制地加快。

這人長眉入鬢,眼尾向上微挑,竟是好標準的一雙桃花眼,笑起來不曉得要教多少姑娘心神盪漾,不過方才的惡鬥帶出的殺氣未褪,現在他眼中可沒有溫情脈脈。只是這樣一來,反倒像雪地中開出的一枝寒梅,料峭中帶著冷豔,同樣讓人移不開目光。

他的唇形如弓,偏薄了些,又失了血色,緊緊抿起來就顯得寡情而高傲。然而這兩個詞放在他身上好似就變作了褒義,彷彿他的寡情和高傲其實都是恰到好處的。

他的存在,好像就是為了詮釋什麼叫作顏值就是正義。

總之,她從前見過那麼多人氣偶像、國民老公,竟然沒一個及得上眼前的美男子。即便是外貌上的打分可以勉強持平,可在氣勢上,那是快馬加鞭也追不及了。換作別人,被大雨從裡到外澆了個透也只剩下狼狽,這人倒好,懶洋洋的模樣倒像是坐在金馬玉堂的大殿中欣賞外頭的明媚春景,而非同她一樣是個落湯雞。

望著雨珠從他額上落下,劃過眼角、淌過薄唇,她下意識吞了下口水,頭一次明白“秀色可餐”這個詞的真實涵義。

……呵呵呵呵,真佩服自個兒,生死不明之際,還能對一個來歷不明的男人起色%~心。

她轉眼就回過神來,默默鄙視自己。

那人調勻了氣息,目光一掃,忽然向她這裡看來。

那眼神像鷹、像狼,更像刮骨的鋼刀,刺得她渾身雞皮痱子都爬了起來,雙手更是止不住地顫抖。

好可怕的眼神,好濃烈的殺意!

她迅速閉眼、微微低頭,不敢與他對視。在這樣風雨交急的夜晚,她藏身的樹冠又如此濃密,他卻依舊可以察覺到她的目光嗎?

這人的感官,真是敏銳得嚇人!

這時她也慶幸身上穿的是一襲翠綠衣裙,昏暗的天色中恰與樹影融為一體,是渾然天成的偽裝。

好在此刻風大雨急、樹影幢幢,他惡戰之後呆在這樣的環境裡也很不舒服,當下收回目光,繼續往上攀去。

老實說,這一刻她天人交戰。要不要求救呢?這人有高來高去的本事,帶她離開天坑絕境應該是小菜一碟;可是心底有個聲音很堅定地告訴她,這人比表面看上去還要陰冷無情,要是被他發現全程有人窺伺在旁,她的下場恐怕不會比橫屍水潭的那頭怪物好上多少。如是這樣,她老實呆在樹上興許還能多活兩天。

不知為何,這念頭是如此強烈,以至於她眼睜睜看他攀到峭壁盡頭,而後一個閃身,連最後一抹衣角都消失不見。

那人走掉了。

她這才放鬆下來,找了一處最茂密的枝葉,將自己蜷成小小一團避雨,也儘量保住身體那一點微小熱量不再流失。

忍不住頹然:最後一絲希望也走掉了,她拿什麼來逃出生天?雨水順著她的眼角淌下,流進嘴裡全變成了苦澀:

好不容易活下來,為什麼又會陷入這樣的絕地?老天爺為什麼讓她又活一回,難道是要她轉眼就再送死?

風很大、雨很涼,樹葉的沙沙聲又單調得很,像是能持續萬年。她又冷又餓,聽著聽著不覺睡去。

¥¥¥¥¥

這一覺睡得格外香甜,像是永遠都不必醒來。

她幾乎忘掉了恐懼、飢餓和其他煩惱,只想這麼一直睡下去。不過有個蠻橫的聲音忽然在她耳邊響起:

“喂,醒醒!”

它又絮絮叨叨了什麼,她沒聽清,而後它說:

“還要再睡多久?再不醒,你就要死了!”

她對“死”字格外敏%~感,這時就掙扎著撐開眼皮,卻見一抹影子在眼前飄來蕩去。

這是個小小男童,看面貌不到十歲,身形卻是虛的。最關鍵是,他憑空站在樹前盯著她,臉上寫滿不耐煩。

什麼鬼?

或許是這半天見到的怪事太多,又或許因為頭腦昏沉眼皮發燙,她居然不太吃驚,只木訥問他:“你又是誰?”

能立在半空中的東西,應該不是人吧?

這男童往潭底一指:“那是我的真身。”

潭底黑乎乎一片,但她知道那裡有一頭翻著白肚皮的怪物屍首載浮載沉。她往後縮了縮,發現自己實在沒力氣害怕:“你是那頭怪物?”

“你才是怪物!”男童氣憤道,“你連鰲魚都不認得嗎?”

“哦。”原來龍首魚身的怪物叫作鰲魚,她的確不認得,動物世界也沒介紹過,“喊我有事?”鰲魚這是死了……吧?沒聽說什麼大型生物被掀開腦殼子還能繼續活下去的,那麼飄在半空中的男童就是它的魂魄?

怪力亂神之事,她從前不信。不過自己一覺醒來就到了這裡,還藏進一副不知道模樣的女孩身體當中,現在就算這頭鰲魚跟她說世界是天圓地方她也能平靜接受。

“你這人類太弱小。”鰲魚魂魄的形體雖然很淡,但眼裡的不屑還是清晰可見,“你撐不過兩天。”

她聞言來了精神:“你能幫我上到懸崖頂端去?”

“不能,我已經死了。”鰲魚看她的眼神像在看傻子,“再說,我為什麼要幫你上去?”

她耷拉下眼皮:“那你要幹麼?”

“你下去。”

“神經病!”她毫不客氣地開罵。

他又指了指黑乎乎的深潭,“你下去,就可以活。”

“憑什麼?”她只愁插翅難飛,為什麼反而要下到淵底?那不是離目標越來越遠?

“你掛在樹上也只能等死。”鰲魚不知哪裡生出兩分耐心,“你下去了,我有手段教你活著。”

“先說給我聽聽?”又餓又累,她整個人都不好。可為了活下去,她可以忍飢挨餓弄清真相。

“你無處覓食,又生起了病,恐怕不等餓死就先病死了。”他豎起兩根指頭,“不超過兩天,你就要步我的後塵。”

她默然。風吹雨淋一整晚,鐵打人都未必受得起,何況這副脆弱的女童之軀。眼前直冒金星,不必摸腦門,她也知道自己體溫飈高。他說得輕鬆,這樣下去她熬不過一天就死。

“底下有什麼能幫我活命?”她轉了轉眼珠子,“鰲魚的肉嗎?”

他滿面怒容:“我的龍珠!”

他又進一步解說:“服了我的龍珠,你就得到我剩餘的生命力,可以活很久很久了。”

雨早就停了,天空微亮,像是曙光將出。她將信將疑:“我怎知道你沒騙我?”

“騙你有甚用?就算我活著想吃你,你還不夠我塞牙縫!”

想想鰲魚的體型,再想想她自個兒的嬌小,這話也真沒錯。“怎麼下去?”留在這裡,一樣是死,不如下去找活路。

“跳下去唄。”也就十來丈,底下還是深水,跳不死她!

底下暗沉沉地,她還是決定再等等,橫豎天也快大亮了:“那人殺了你,你怎麼還能……”對著他比劃一下,“還能出來?”

鰲魚咬牙切齒:“我不敵他,被他剜去了龍珠。不過他也錯估了我的道行,不知道我能元魂出竅。可是肉身已死,我這樣也堅持不了太久了。”

人有一死,魚也不例外。她現在自身難保,也沒功夫替他難過:“那人是誰?”

“雲??。”

只得一個名字?“身份呢?”

“不知道。”

他死得可真冤。“他也是人類?”

鰲魚沉默了一會兒:“或許吧。”

“他要你的龍珠做什麼?”

這句話觸到鰲魚的怒點,讓他面露猙獰:“自然是想截取我的道行和生命力,活得長長久久!”

“我積潛多年,原本趁著今日這場風雨就要化龍而出,結果他來截殺!”他看向她的目光都變得惡狠狠,“你們人類命短,不比我們生命力強大,總要千方百計來延壽!”

這話倒是真沒說錯,她也想活得長長久久。看來雲??一直密切注意這頭鰲魚,待它龍珠效用最大時,才來截胡。“你在這裡,多久了?”

“三百年。”

看來,元??也是個慣於隱忍的人。“現在是什麼年代了?”

“年代?”

“現在外部是幾方勢力,由誰掌權?”這地方怪異得很,想來政體與她原本的世界不同。

“盛極一時的浩黎國三百年前就消亡了,後面的事我都不知道。”鰲魚看向她的眼神很怪異,“你從外面來的,應該比我更清楚才對!”

她摸摸自己的臉,厚顏道:“我還小。”這張小臉手感很好,滿滿都是膠原蛋白,裝嫩並不可恥。

“你的龍珠不是被雲、雲??吃掉了嗎,怎麼還能再給我?”

“我說過,他錯估了我的道行!”鰲魚冷笑,“我年過四百歲以後,就能再凝出第二枚龍珠。他只取走了一枚。”

她在瑟瑟發抖中問出重點,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你為什麼救我?”

鰲魚咧嘴,顯出了得意的神情:“你活下去,就能替我報仇了。”

“這龍珠吃了,能讓我也有……道行?”她想了半天,現學對方的新詞。“可是你都打不過他,我更不用說了,怎麼給你報仇?”老實說,她要能從這裡出去,一定從此躲著雲??走。那人一看就不是好路數的。

“你想得倒美,他的本事在人類裡面是很厲害的,你在他面前算哪棵蔥?”鰲魚嗤笑一聲,“可是你服下這顆龍珠,和他就是同生共死的狀態了!你死,他也活不了!”

想到歡喜處,他不由得縱聲大笑。空谷中迴盪著童子尖利的笑聲,別提有多麼?人了。

她趕緊安撫自己手臂上的雞皮痱子,一邊驚奇道:“意思是我活他也活,我死他也死?”

“對!”鰲魚得意洋洋,“反過來也一樣!這便是我臨終前下的詛咒。可是他先死的機會不大。只要你服下龍珠以後死掉,就算是給我報了仇!”

“……”這貨的腦回路好生清奇,她竟無言以對。

“下去吧。”鰲魚笑嘻嘻,顯得心情舒暢,“你該不會想不開、不吃龍珠罷?”

“吃,我吃!”她沒好氣瞥他一眼。鰲魚把自己的伎倆和盤托出,就是算準了她拒絕不得。

現在她根本顧不上對方有陰謀還是有陽謀。她不吃鰲魚龍珠就撐不過兩天;吃掉了,好歹還能多活些時日,就算飲鳩止渴她也認了。

這時天色已亮,她終於能看清潭底的景象,於是瞅準了落腳點,睜著眼就往下跳。

倘若這頭鰲魚再有些城府,當能看出她的古怪之處。換作別個孩童,絕沒有勇氣從三十米高處一躍而下。可惜它已經死了,新的亡魂往往偏執於生前最後的遺念,對其他事情漠不關心。

耳畔風聲呼呼,她瞄得很準,落腳點就在龐大的鰲魚身上。這生物的肚皮極其柔韌,彈簧床一般將她反彈進水裡,得一個安然無恙。

掉進潭裡,她才發現水下盤踞著大小數個魚群,其中每一條都張嘴擺尾、狀似瘋狂,把平靜的潭水給攪成了滾粥一般。

“它們在搶食我的血液。”鰲魚看出她的疑問,氣悶道,“我也是龍屬,流出來的血於它們來說都是大補,假以時日說不定能成精化妖。”

深潭養大魚,最大的能比過她的腿長,口中密佈銳齒。幸好這時魚兒急著吃血,誰也顧不上理她。她游到岸邊揀了塊石片又游回鰲魚屍首旁,費力地爬上去,抓著石片比劃:“從哪切割?”

“你切得動?”鰲魚的魂魄又在冷笑了。

這石片是方才大戰中鰲魚甩擊岸邊的岩石而得,邊緣鋒利。她順著魚耳邊的傷口用盡全力劃了一道,結果連條白痕都沒留下。

原來這生物不僅皮厚,連肉質都硬得沒天理。這麼一對比,她方知雲??的本事。這人一劍就能劈開這麼深廣的傷口,固然可能有神兵之功,大半卻要歸結於他自己的深不可測。

她也不生氣,平心靜氣問這新魂:“怎麼取珠?”

對鰲魚來說,被人取走龍珠已是奇恥大辱,最憋屈的是偏偏還在自己指點之下。可他報仇心切,也是無法了:“第二顆龍珠在咽喉底部的嗉囊裡。”

“……”這貨又不是鳥類,怎麼生出嗉囊來!她暗自腹誹,知道這意味著自己必須爬進鰲魚銳齒森然的大嘴裡。

罷了,進就進吧。

這可真是終生難忘的經歷。

幸好雲??下手狠辣,倒是無意中替她打開一條通道,她只要鑽進創口就行了。

這一路的黏膩腥臊就不用多說了。

不過龍珠一旦取出,周圍的魚群就像瘋了一般要往她身上撲。眼看自己就要被無數尖牙分屍,她急中生智,將珠子直接甩到了岸上的亂石堆裡。

果然,魚群又回去搶食鰲血,不理她了。

她鬆一口氣,這才游回岸邊,揀出龍珠。

這珠子入手圓潤,有珍珠的光澤。鰲魚的魂魄跟在她身邊,不停催促:“快吞下去!”

她拿在手裡端詳半天,卻搖了搖頭:“不吞。”

“為什麼!”鰲魚急了,“你不要命了?”

“有這珠子,我就餓不死了。”她輕笑一聲,將珠子湊近潭水。

“嘩啦”,一條大魚衝出水面,張嘴朝它吞來。她將珠子一抬,這尾倒黴的魚就掉在無水的石灘上,空自撲騰不已。

她舉起石片,幾下就將魚頭剁了下來,再切割出幾條魚肉,放在嘴裡細細啃嚼。從前她也願意吃生魚片的,這魚肉倒也不腥,很容易入口。

鰲魚魂魄瞪得眼珠子都快掉下來。失算,真是失算了,她拿這元珠當餌,就能釣起一條又一條魚來供自己食用,還有什麼非吞元珠不可的必要?

“這潭裡的魚可真不少,看來十天半月內是餓不死我了。”她聳了聳肩,他這才注意到她臉蛋上原本不正常的紅暈也消褪下去。

話說回來,她方才好像也喝了好幾口鰲魚的鮮血。這東西是大補,不僅僅對潭裡的游魚而言,也同樣能增強她的體質、補充她的體力,倒教她退了高燒。

“你、你……”鰲魚魂魄指著她話不成句,偏偏又奈何她不得。

“這樣看來,你的時間好似比我更緊迫。”她眨了眨眼,“比起方才,你的身形又淡了一點。”

鰲魚忽然冷靜下來:“你要怎樣才肯吞下龍珠?”

她斂起笑容:“只怕我剛吃下去,你下一步就要計劃著弄死我了。”

鰲魚盯著她,不說話。這本來就是他的計劃,怎麼粉飾太平都無用。

她忽然又道:“這樣罷,只要你替我想出離開天坑寒潭、重返外界的辦法,我就吃下龍珠。”

鰲魚森然道:“你要脅我,還想離開這裡?天底下哪有這種美事!”

“不然怎辦?”她兩手一攤,“我就算吃下龍珠,光呆在這裡也死不了。你怎麼能如願報仇呢?”

“……”

鰲魚魂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炸裂。

是啊,她如果不離開這裡就死不掉,那麼他花恁大力氣幫助她吞下龍珠又有什麼意義!

其實她看起來又小又弱,出去以後說不定就死在外面,那才能讓他如願以償。

可他怎麼就感覺這樣憋屈呢!

鰲魚魂魄板著臉道:“水潭與地下暗河相連,最近的出地點在半里之外。”

水下溶洞眾多,否則潭裡也不會聚起這麼多魚了。她換算了一下,半里地就是二百多米,換作她從前身體健康時絕無問題。可是這副女童之軀太過弱小,又是高燒剛褪,渾身都是軟綿綿地,哪有可能在水底憋氣遊過二百多米?

更別說水下環境複雜,又沒有光線,萬一找錯了路,那她就要生生憋死在暗河裡了。所以她很乾脆道:“我遊不到,怎麼辦?”

鰲魚魂魄想磨牙了:“我送你出去!”說出這句話時只想吐血三升,再死一遍。面對這小小女童,好似比雲??更教他嘔心瀝血啊!“可是你須立誓,一定會吞下龍珠!”

“好。”她也不矯情,作了個手勢,狠狠發了個毒誓,當然沒忘記條件是離開天坑後再吃珠子。否則它操縱大魚故意停在地底暗流,立刻就能給自己報仇了。

鰲魚這才道:“我會將魂魄附在最大一條魚身上,操縱它載你遊入暗河。你只管抓住它的鰭別滑脫就行!”

這裡的魚最大長過四尺,要拉動年幼體輕的她並不難。

她看看潭中的大魚,再看看浮在空中的魂魄,不語。鰲魚知道她在想什麼,無力道:“你是人,萬物靈長,我只剩一縷殘魂,並無力量控制你的軀體,放心吧!”

大家品種不同。它已是風中之燭,勉強能附在普通水族身上,想對她動手腳卻是不能了。

她解下腰帶,不慌不忙將想要的東西都隨身捆好,再用剝下來的魚皮把龍珠包起,然後外面再裹上她脫下來的外衣,如此包起好幾層。

而後,她再把吃剩的殘魚都踢進水裡,看岸上乾乾淨淨一點人類呆過的痕跡都沒有,這才放心躍到鰲魚魂魄附身的大魚身上。

她拿石片扎進它的後背作為支撐,而後深吸一口氣,隨它一起潛入水底。

¥¥¥¥¥

游魚的速度自然比人類快上很多,即便在上下幾排縱橫交錯的水道中也就是十幾個呼吸的功夫即游到半里之外,嘩啦一聲躥出水面。

目力所及,青天白日,河道兩岸綠草幽幽。

她逃出生天了。

她從魚背上翻下來,剛踏上實地就覺腿腳一軟,癱在草叢中喘息不已。

“你的承諾!”鰲魚魂魄緊盯著她,經過這一番折騰,魂體已經淡得像是隨時都會消亡。

她掏出龍珠,一口吞了下去。命運真奇妙啊,大半天前她才覺得雲??生吞龍珠噁心,沒料到現在自己也要如法炮製。幸好這東西入口軟滑,還帶著淡淡的甜味,居然並不難吃。

鰲魚看她不似作偽,終於鬆一口氣。接下來就是等著這個女童死掉了,那個該死的雲??也就活不成了。他心懷大暢,正要笑上幾聲,卻聽她忽然問道:“我什麼時候掉進天坑的?”

“……”笑聲頓時就卡在了他嗓子眼裡,“雲??到來前半天。”

她掉下來時天氣晴朗,他看得清楚,當時嫌這塊肉太小不值得費勁兒吸下來吃掉,這舉動放到現在看來很明智啊!後來風雨交加混淆視聽,雲??又忙著殺怪,也就沒注意到她的存在。

她哦了一聲。

經過這麼一打岔,鰲魚魂魄更不成了。他惡狠狠說了一句:“快點死!”

她忍不住哈哈兩聲,心情暢快:“我走出這裡就去找雲??。他和我同命相連,怎樣也該護著我、保我平安。”

鰲魚斜眼看著她,像聽到天大笑話:“嘿嘿,他要是找到你,你想死都不容易,你看看我……”它忽然放聲大笑,“就怕到時候你恨不得一死!你若不信,儘管去試!”

笑聲未完,它的身影就緩緩消散,終至不見。

看來,它已經魂飛魄散了。

珠子吞下去,即化作一股暖流沁入五臟六腑,她原先所受的內外傷勢都好了大半,四肢不再痠軟,更覺身體深處有一股蓬勃的力量湧現出來,似乎每走一步都能借勢彈起。

若非她精神疲憊,這會兒真可稱得上神完氣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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