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1995年春天,我們從惠州回到老家(中部地區)不久,接到姑奶奶嫁女兒的喜訊,爸爸跋山涉水,欣然赴宴。

我們姐弟五個,和媽媽留在家裡。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其實,姑奶奶也只見過我兩個姐姐,沒有見過我和妹妹弟弟。因為1988年二姐出生後,爸媽就帶著兩個姐姐去了惠州市,直到弟弟1994年出生後才回到了老家(弟弟最小)。

之所以不全家出動,是因為我們家只拿得出一份份子錢,拿不出7份份子錢。如果只拿一份份子錢,卻有7張嘴吃人家的好酒好菜,主人會很不高興的,脾氣差點的,會當場發脾氣罵人甚至下逐客令。一般情況下,大人只能帶一個小孩赴宴,帶多了,主人難免惡言惡語。這是當時的基本情況。

所以,從小到大,老家辦的酒席,是怎麼個場面,我都不太清楚,因為我沒有去過。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在我看來,我們家當時已經是很偏僻了,但是聽爸爸說姑奶奶家更偏僻,沒有交通工具,只能靠腿。山一程,水一程,爸爸從早上7點多,跋山涉水三個多小時,才到了姑奶奶家。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到了後,已經是中飯飯點了,可以聽到裡面人聲鼎沸,熱鬧非凡。進大門前,有兩個人擺好桌子登記份子錢。一個人負責收禮,一個人負責登記。幾年沒見姑奶奶,爸爸樂滋滋地小跑過去,報上家門:“艾益神,侄兒,5元!”

這時,姑奶奶看到了爸爸,走出來招呼了一下。當看到登記簿上赫然寫著“艾益神,侄兒,5元!”時,她勃然大怒,說:“益神,你走吧!我家沒你這樣的窮親戚!5塊錢!5塊錢你是打發叫花子嗎?在你眼裡,我這個姑媽連個叫花子都不如嗎?那既然這樣,你,你,你以後別上門了!我家不歡迎你!”邊說邊從管錢的人手裡搶過那5塊錢,扔在地上,狠狠地踩了兩腳,然後把爸爸往外面推。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我現在家裡有5個孩子張口要吃飯呢!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啊!”爸爸極力解釋道。

“你不要找那麼多借口了!你給我滾!我沒你這樣的侄兒!”她聽爸爸搬出5個孩子來,怒火更上了一層樓,加大力度推爸爸。

爸爸也是自尊心強的人。

就走了!

其實,自從1994年回了老家後,在親戚間的你來我往中,這樣的事情,已經不是第一次發生了。

只是這次最嚴重。

從此以後,父母就漸漸退出了親戚間所有的人情往來。


在這個弱肉強食、適者生存的世界,從國家層面來看,弱國無外交,不信,你看,敘利亞又捱打了;從個人的層面來看,窮人(我指的是極度貧窮,指的是這個圈子中最窮的那個)無社交,太窮了,你就會喪失社交權的。自古以來,人們都是禮尚往來,你來我往。而在我家,別人的禮物“來”了我們家,我們就“往”不出去了。舉個例子,去別人家吃了他們家的豬肉,等下次他們來我家時沒有辦法買肉來招待他們了。由於貧富懸殊,由於不想佔人便宜,父母基本上主動退出了所有的人情往來,包括親戚。是啊!

位卑不勸人,人窮不走親。只剩下2家還有來往,而且還不是親戚,兩家的男主人都是爸爸的朋友,爸爸跟他們兩個從小就認識。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我有兩個姑媽,兩個阿姨,一個叔叔,一個舅舅,但是,小時候,都沒有來往,我都記不起他們的長相。直到2005年,我們家蓋起了三層小洋房(注意這裡:蓋房子的錢不是父母掙的

,如果你想知道是誰掙的,怎麼掙來的,請關注一枚白的微信公眾號,裡面有你要的答案)。這些親戚才來我家,我才記清了他們的面目。

到了這裡,可能很多人會說:“越生越窮,越窮越生,你窮你活該!你沒有親戚你活該!你沒有朋友你咎由自取!”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其實,我很贊同這個觀點的。是有很多類似我父母這樣一無所長、一無所有,還堅持要生兒子,不生出兒子誓不罷休,彷彿家裡有皇位需要繼承一樣。父母覺得終於生出了兒子,有兒萬事足了,後繼有人了,人生圓滿了。

但是孩子呢?這五個孩子又不是我生的,是我活該受窮受苦受難嗎?孩子,難道不是無辜的嗎?

這時,可能又有人要跳出來罵我了:“你個狼心狗肺的東西!父母千辛萬苦給了你這麼多手足,你竟然嫌棄你的手足!你竟然還指責父母?你還是人嗎?你以後也不要生孩子了,免得你的孩子也跟你一樣到頭來指責抱怨你!”

我並不是嫌棄手足,更不是指責父母,也不是抱怨人生。事已至此,嫌棄和指責都已經於事無補。我只想告訴後來人:生孩子,量力而行。孩子,不在於數量。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還有一點,我年輕,確實沒有你吃的鹽多,沒有你過的橋多,也確實需要你的指點。但是,你沒有走過我走過的路,吃過我吃過的屎,喝過我喝過尿,你有什麼資格對我指指點點?你有什麼資格罵我?

你知道我從出生以來過的是什麼樣的日子嗎?你知道我生而為女,出生那天差一丟丟就被殺死了嗎?你相信我一歲時餓了把屎當飯吃嗎?你相信小時候我曾經在垃圾桶裡撿食物吃嗎?你相信我上小學每天放學後就要馬上去撿垃圾嗎?你相信我12歲時跟媽媽頂嘴,右腿被砍三刀嗎?你相信我13歲時說父母偏心,左眼被打失明嗎?你相信我13歲時父母逼著我們去信邪教(東方閃電)不讓我上學嗎?你相信我直到2013年才知道水,乳液,霜是什麼東西嗎?你知道我從小到大遭遇過多少次性侵嗎?你相信這四個女兒在4到6歲時都遭遇過性侵嗎?你相信我直到2017年才懂得如何使用冰箱,才知道美瞳是什麼嗎?你相信我從來沒有接觸過麻將嗎?你相信我到現在還不會玩遊戲(包括網遊和手遊,以及線下游戲)嗎?……(如果你想知道這些問題的答案,我的微信公眾號會告訴你答案。)

你信嗎?

我知道,你肯定不信!

你肯定不信!

但是,你愛信不信!

抱歉,我沒有生活在主流社會里。我沒有生活在主流世界觀中。從小,我就跟同齡人不一樣,我也沒有朋友。但,這一切的一切,是我選擇的嗎?是我願意的嗎?

很多人會說我編故事,我只能呵呵了。我為什麼要編?我寫這些,可不是為了迎合誰討好誰!

我寫這部長達33萬字的自傳,也不是為了迎合誰討好誰!

誰愛看就看吧!

說實話,這樣的父母,我愛不起來,我沒有辦法逼自己去愛他們。但是,法定的責任,也就是贍養義務,僅僅指物質方面,我會盡力而為;精神層面,我真的沒有辦法逼自己去愛他們。

原諒我,我只能做到這樣了!

經濟基礎決定上層建築,不說了,靠自己才是王道,多掙點錢才是硬道理。

是的,跟敘利亞的難民比起來,我們幸福太多了!我們生活在一片和平的土地上,和一個一直努力強大的國家一起成長,這已經難能可貴了。所以,沒有什麼好抱怨的。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希望世界和平,永無戰爭!

希望敘利亞的孩子沒有眼淚!

希望天下的孩子不再有噩夢與傷痛!

願上帝溫柔待每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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姑奶奶,爸,媽,我可以不愛你們嗎?

注:

2. 文中涉及到的人物姓名和地名均為化名,請勿對號入座;

4.長篇自傳體小說《生而為女》正在微信公眾號“一枚白”連載中,每日更新,敬請關注......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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