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縣:司徒越與安豐塘

壽州春蠶絲未盡

——司徒越與安豐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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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縣:司徒越與安豐塘

很多的時候,一個有擔當的文化人會成為一個地方的一面旗幟。在我心目中已故司徒越先生就是壽州的一面大纛。他更是一隻春蠶,不是“春蠶到死絲方盡”,而是直到今天他也吐絲未盡,壽州人民永遠地在享受著司徒越先生的文化成果。

司徒越,名方鯤,字劍鳴,1914年生於壽縣,1990年卒於壽縣。先生身前為中國書法家協會會員、安徽省書法家協會名譽主席,安徽省考古學會、博物館學會理事。他的書法正、草、隸、篆、甲骨、金文兼優,尤以狂草見長。司徒越先生系壽州孫氏後裔,名門望族遭遇時代變遷註定會命運多舛。然而,司徒越作為一個文化人,他卻能耐得住寂寞在政治的夾縫中潛心研究文化,提升自己的品位是真正有大智慧的人。早年,司徒越便在位於肥西的劉家老圩安心臨摹篆書、金文。要知道,劉家老圩可是臺灣第一任巡撫劉銘傳的老家,那裡是收藏虢季子白盤的地方,司徒越的甲骨、金文、篆字在劉家老圩就打下了堅實的基礎。司徒越先生的人品、書品及書法成就,媒體報道的多,我就不一一贅述,本文要說的是,司徒越先生做為一名博學的文化學者,他除了書法藝術以外,對安豐塘的論證堪稱是一個了不起的貢獻。

司徒越先生1963年之前,輾轉正陽關、舒城、毛坦廠等中學擔任校長或副校長,是一位職業教育家。1963年後調回老家壽縣博物館,就開始了他畢生為之奉獻的文博事業。而我更傾向於司徒越先生是一名很有建樹的水利史專家。

壽縣:司徒越與安豐塘

安豐塘(芍陂)是壽縣歷史上著名的水利工程,有一本書書名叫《芍陂紀事》專門介紹安豐塘(芍陂)的歷史、沿革和管理。該書的作者是壽州“邑之耆舊”夏尚忠,號“容川居士”,成書於清朝嘉慶六年(公元1801年),直到光緒三年(公元1877年)鳳、潁、六、壽兵備道任蘭生來壽州才“就其稿略加刪節,並增入現在興修事宜”而付印。1975年1月安豐塘(芍陂)歷史問題研究小組、壽縣博物館翻印了該書。我們來關注一下時間的節點,1975年,當時,司徒越先生就是在主持安豐塘(芍陂)歷史問題研究小組和博物館工作。他坐車到40公里以南的保義集和刻字、印刷工人一起耗時一年,把這本珍貴的《芍陂紀事》頂著極大的壓力翻印出來,司徒越先生的膽識和見識可見一斑,這一貢獻是應該載入壽州歷史的。

這裡,我們有必要要簡單的介紹一下安豐塘。安豐塘(芍陂)位於壽縣縣城以南約三十公里處,是我國古代著名的四大水利工程(安豐塘、漳河渠、都江堰、鄭國渠)之一,被譽為“天下第一塘”,為全國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塘堤周長約二十五公里,面積約三十四平方公里,蓄水近一億立方。它是我國水利史上最早的大型陂塘灌溉工程。素有 “淮河流域水利之冠”、“江北第一水利”之稱,在灌溉、航運、屯田、濟軍等方面,起過重大作用。然而,自古以來,圍繞關於安豐塘(芍陂)的爭論也一直沒有停止過。是孫叔敖帶領楚國人民修了安豐塘(芍陂)還是楚國大夫子思修了安豐塘(芍陂)?這樣的爭論持續爭論了一千年,現在要有一個定論。司徒越就是這麼一個較真的人,他要推翻子思造安豐塘(芍陂)觀點,把人們的思想認識統一到孫叔敖造安豐塘(芍陂)觀點上來。要想把人們的思想認識統一到孫叔敖造安豐塘(芍陂)觀點上來,對於一個水利的門外漢來說又談何容易!

懷念司徒越先生,我們永遠不能繞過1986年5月中國水利學會水利史研究會和水利電力部治淮委員會,與安徽省水利學會水利史志研究會在壽縣舉辦的“關於芍陂水利史學術討論會”。

因為萌發要寫一寫司徒越先生想法,10年來,我用業餘時間拜讀了姚漢源先生《洩水入芍陂試釋》、鈕仲勳先生《夏尚忠的芍陂紀事》、劉和惠先生《芍陂史上幾個問題的考察》、許益科先生《安豐塘考》和安豐塘歷史問題研究小組《古塘芍陂》等文章。這些國內頂尖的水利專家學者的文章讓我大開了視野,圍繞是孫叔敖帶領楚國人民修了安豐塘(芍陂)還是子思修了安豐塘(芍陂)討論各有各的道理,各有各的觀點。最終還是回到了司徒越先生是孫叔敖帶領楚國人民建造了安豐塘(芍陂)的觀點上來。

1986年5月在壽縣,中國水利學會水利史研究會和水利電力部治淮委員會,與安徽省水利學會水利史志研究會舉辦了“關於芍陂水利史學術討論會”。此次會議國內9位專家在會上宣讀了自己的論文,司徒越先生論文《關於芍陂(安豐塘)始建時期的問題》安排在姚漢源、鈕仲勳兩位大家的後面,他第三個作為安豐塘(芍陂)歷史問題研究小組、一個縣級的代表上臺發言。

司徒越先生《關於芍陂(安豐塘)始建時期的問題》論文中,先生把文章分為三個部分。一、簡介“舊說”與“新論”。從1975年開始,關於安豐塘(芍陂)出現了新的情況,即:芍陂並非期思陂,前者在安徽壽縣,後者在河南固始(今淮濱縣的期思集)。在否定期思陂即芍陂這一前提下,卻有兩種不同的見解。為便於敘述,姑分別名之曰“春秋說”、“戰國說”。持“春秋說”者芍陂是楚相孫叔敖所造。持“戰國說”者認為“當楚王時代,今壽縣還是吳國的領土,至少是吳楚拉鋸的地帶,孫叔敖在壽縣作芍陂不可能”。先生引經據典,先提出別人的觀點,然後用無人能推翻的史料,論證自己的觀點:是孫叔敖帶領楚國人民修了安豐塘(芍陂)。

壽縣:司徒越與安豐塘

司徒越先生《關於芍陂(安豐塘)始建時期的問題》一文,他在第二部分、對於幾個問題的我見中,更是引用了《辭海》、《辭源》、《淮南子》、《左傳》等史書,可見先生的博學。更令人震撼的是,先生拿出河南省水利局水利發展史資料組1975年寫的《關於“孫叔敖決期思之水,灌雩婁之野問題的探討”》內容作為旁證,來印證自己的觀點。資料是這樣的:“期思在白露河入淮河的尾閭三角地帶,而雩婁在灌河的中游,史河、灌河之間,兩地地勢高程差好幾十米。《淮南子》上說決期思之水,灌雩婁之野,從下游引水灌中游地帶,怎麼能夠呢?”在那個通訊、交通尚不發達的上世紀八十年代,先生讀了多少書,查了多少資料,熬了多少夜晚,可想而知了。

司徒越先生《關於芍陂(安豐塘)始建時期的問題》一文第三部分是結束語。先生是這樣描述的:“綜上所訴,可以歸納為這樣幾句話。問題的根源在於《淮南子》,而把決期思之水變成做期思之陂則是無心的筆誤或是有意的篡改;中國土地上從來沒有過一個真實的期思陂;所謂孫叔敖作期思陂即此芍陂,則是傅會;子思造芍陂除劉所引《皇覽》中有此五個字外,戰國諸子以至漢代一系列著作都無此說。對此少見的孤例似只能存疑,而不宜立即肯定子思是戰國時人。關於楚國有幾個莊王的問題,群舒叛楚的問題,吳入州來的問題,春秋之巢在何處的問題,都不影響孫叔敖修芍陂”。先生對孫叔敖修安豐塘(芍陂)的觀點是肯定的,也是不容駁倒的。

1986年,司徒越先生《關於芍陂(安豐塘)始建時期的問題》一文發表後,一石激起千層浪。《關於芍陂(安豐塘)始建時期的問題》這篇文章,我百讀不厭。它是一篇論文,邏輯性特強。它對歷史資料引用之翔實,推理之嚴密,旁徵博引,令人歎為觀止。該文不僅引起了國內專家學者的好評如潮,也引起了國外專家學者的高度重視,為1988年,安豐塘(芍陂)被國務院命名為國家重點文物保護單位奠定了理論基礎;更助推了2015年,安豐塘(芍陂)申報世界灌溉工程遺產的成功。

1986年又是一個時間的拐點,司徒越先生病逝於1990年秋。1986年先生已經是在抱病工作,從1986年5月到1990年秋司徒越先生病逝,也就是1500天左右的時間。司徒越先生既然主持安豐塘(芍陂)歷史問題研究小組工作,他必然要盡職盡責殫精竭慮,他希望在自己的有生之年看到安豐塘(芍陂)有一個完美的定論,他才心有所安。每次看到司徒越先生的書法,或看先生的詩文,或徜徉安豐塘(芍陂)畔,我都會想到明代張載那四句話:“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司徒越先生就是為壽州立心,為壽州人民立命的那個人,他是一個純粹的文化人,他對壽州的貢獻將永遠載入壽州史冊,他也永遠活在壽州人民心中!

壽縣:司徒越與安豐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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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撰稿:陳立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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