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比现在小孩的游乐,想想小时候80年代的蜻蜓小虾石子,满满的回忆

在童年的时候,对四季的感悟只有冬季和夏季。冬季印象深刻是因为火塘边爸爸的故事,邻居围着火笼的各种传说和下雪后屋檐下长长的冰溜,夏季的印象是暑假里的丰富生活。

一, 室外篇

那时候,没有电视,天气预报都是看周边的环境变化,像蚂蚁搬家,家里地上返潮,“础石润”,都预示着要下雨,这些我们小孩很早就知道。对于气温全靠身体感受,穿衣也没有现在这么讲究。

也不知道那时候为什么大人就那么忙,长长的暑假,家里都是孩子当家。像我们这样做姐姐的除了要照顾弟妹,还要做家务,上午洗衣服,回家后还要煮粥当午饭,下午要捋山芋藤或者剥毛豆,这种生活我从八周岁就开始了。

即使这么多事要做,也没有阻碍我们自寻快乐的步伐。那时洗衣服其实就是变相到河里玩耍,明明一小时就可以洗好的衣服,常常从七点洗到十点。我们的河水很浅,站在水里,最深处淹没膝盖而已,所以大人从不担心我们会淹死。

我们村里的河水是从山上流下来的,很凉,很清,在水里呆久了,有刺骨之寒。河边有矮矮的杨树,亭亭如盖的青檀树,直到中午河里才有阳光照进来。

在河里洗衣服的同时,还要关顾到水边蜻蜓,那种蜻蜓和家门口的不同,翅膀是孔雀蓝的,尾巴细细的,它们停在杨树上翅膀没张开,还是合在一起的,走过去可以轻轻捏住,如果飞走了,我们会追很远,并且是赤着脚在石头滩上追,奇怪的是,竟然没人因此脚受伤。

家门口的蜻蜓翅膀是透明的,尾巴有蓝色、青色和红色,它们停在门口篱笆桩上,大伯家的枣树上,看着它们停稳了,等你过去吧,它仿佛如梦初醒般飞走了。长大后才知道它的眼睛是复眼,360度无死角。

对付这样的蜻蜓,我们有祖传的工具。用一段篾黄,就是竹子削去皮后的部分,那时家家都要请竹匠来家制作竹制用具,这篾黄多的是。将篾黄弯成圆弧,接头处用麻扎紧,然后绑在长长的竹竿上,顶端呈“中”字型。举着这样的工具,到屋檐下看到蜘蛛网,将“中”字在网上转几下,蜘蛛网就到“中”上了,这样多跑几家屋檐,一张人工蜘蛛网就成了。看见蜻蜓停在那里,远远地将人工网盖上去,蜻蜓就粘在网上了。现在想来,下那么大工夫捕到蜻蜓,到底有什么用呢?不能吃,不能玩的。

对比现在小孩的游乐,想想小时候80年代的蜻蜓小虾石子,满满的回忆

红尾巴蜻蜓喜欢在菜园里,特别是端午过后,黄瓜刚开出黄色的小花,这时红尾巴蜻蜓喜欢停在黄瓜架上,在黄昏时分最多,我们在地里穿梭着捕捉,菜地里的蚊虫把小腿叮咬出无数红点也在所不惜。

暑假后,小学操场上草坪像绿色地毯。黄昏时,红尾巴蜻蜓成群结队地在操场上空翱翔,我们举着竹丝桠,呼地一下,能打落七八只蜻蜓。这些蜻蜓,有的头掉了,有的尾巴掉了,苟延残喘的没几只。

在河里洗衣服耽搁时间长,除了蜻蜓还有水里的小虾,那些小虾才一到二厘米长,我们知道身体黑黑的是老虾子,透明的是年青的。它们在洗衣石板旁边游来游去,诱惑我们放下衣服,用双手去水里掬捧它们,捧上来又没处放,只好又放回水里,就这样浪费时间。

我们一起洗衣服的小伙伴由三个家庭的孩子组成,何老师家三四个女儿,我姨家三个女儿,我和妹妹带着三四岁的弟弟。就我弟弟一个男孩,在我们熏陶下,被严重女性化了。我们给他梳小辫子,给他剪齐刘海。弟弟五岁之后,再也不跟我们玩了,天天和宋妈家小七用小铁锤“打铁”,到墙洞掏鸟窝去了。

照顾弟弟也是我的主要工作,在河里,我和妹妹在水里捕几只小虾,用肥皂盒装着,让弟弟在一旁玩。还编出一个故事:老的发黑的是虾子爸爸妈妈,透明的,大一些的是哥哥姐姐,小一些的是弟弟妹妹。然后我们再去洗衣服。洗着洗着,就听弟弟大叫:“不好了,跑了一个哥哥。”“不得了,爸爸死了。”我们听见了,连忙在水里找一个“继父”过去,跑了哥哥,只能补一个弟弟。就这样,洗几下又来逮虾子,逮了又来洗几下。等我们把虾子补齐,弟弟又把肥皂盒打翻了,虾子死的死逃的逃。我们想出一个自以为很聪明的办法,在石滩上扒一个洞,直到看见水了,再把虾子家族倒进去。以为这样它们就不会跑,不会死了,谁知一会工夫,整个虾子家族就水遁了。

没办法,我们又来从头制造一个新家族。弟弟见了也要下水逮,结果虾子没逮着,人跌进水里。我们把他衣服脱了洗干净,让他一丝不挂地在一旁玩。我们又来洗衣服,就这样,直到中午,才把衣服洗完,然后我们提着篮子,带着裸体的弟弟顶着大太阳回家了。

有时候洗完衣服还要回家煮粥当午饭,得提前煮粥,大约是十点半。可没有钟,妈妈让我看太阳的影子,在外面看屋檐的影子;在家里看明瓦投到墙上的影子。

那时候常常来一场说走就走的探险,记得有一次,我们几个人突然脑袋一热,要利用中午时间逆流而上,到河水出口处去玩。吃过午饭,也不管外面快五十度的高温,就赤着脚跑到河里去了,从家到河里都是土路,赤脚没什么,到了河里在水中逆流而上也挺舒服的,在河里,越往上发现虾和小螃蟹越多,在上游还发现水里有古老的蝾螈,当时不知道,读中学从生物书上才知道的。

探完险,我们准备从石滩上走过,从另一条路回家,赤脚踏上石滩,石头在接近五十度的高温下,被晒了好几个小时,那种烫人的感觉,把我们痛的跳了起来。但我们还是踏着火山般的石滩快步到了土路上。从此后,再没敢中午赤足上石滩了。

二, 室内篇

到了下午,我们的生活更丰富了。比较喜欢的是“做毛毛”,我们玩的可不是那种过家家式的,自己当爸爸妈妈和孩子。现在想来,我们那是在导演一场木偶戏,参与的都是配音演员。我们玩的不是木偶,是自己制作的人偶,其实也不难,把玉米须扎紧,下面塞一根小棍,就成一个人了,人物形象根据玉米须的长短决定,长的是女人,短的都是“爸爸、爷爷、哥哥、弟弟”。在女人中,一剪刀下去剪成齐耳短发的是妈妈,编成麻花辫的是姐姐妹妹,绾成发髻的是奶奶,因为当时她们就是那样打扮的。除了玉米须,还有大蒜根须,也是这样制作的。人物也有衣服,都是家里的碎布头,地里的芋头叶子也可以用来当裙子。

那时家里菜地边都有零零星星的玉米,等玉米须黑了,就去揪回来。对了,那时还吃玉米杆,甜甜的,可以和甘蔗媲美。

话说当时大家一人手持一个人物,这些玉米须,大蒜根们在一起吃饭,聊天,劳动,吵架。我是总导演,剧情都是我设定的,都是我们自己生活的反映。其他人是配音演员,玉米须和大蒜根在交谈,其实是我们自己在交谈,你一句我一句,说得忘乎所以。多年后,我从林海音的《我的童玩》中读到“小脚儿娘”那一段,把我眼泪笑出来了,和我们当时一样啊!

我家老房子是带天井的,下午,我们把妈妈干活用的黑围裙找出来,挂在墙上当“银幕”,在天井里放一张方凳,在凳上放一面镜子,镜子的反射光到黑“银幕”上,我们开始放电影了。开始是转动镜子,后来拿一酒瓶在镜子上滚动,黑银幕上出现的是一个人在一锄头一锄头地挖地。

堂屋里面靠近屋顶的墙上有一大块木板,上面还有用金箔纸贴成的标语,是“高举毛泽东思想伟大红旗”几个字。我们又突发奇想,用长棍子把金箔纸挑下来,来包金牙齿。那时的金牙齿都是电影里的坏人才有的。

金箔纸挑下来,也不洗,不擦,就开始对着镜子自己给自己包金牙了,刚包上就被口水融化了。

下午室内活动最常见的还有拍沙子,用五个一厘米见方的小沙袋,抛上去,没等落下又抓起地上的,等级不同,抓住的袋子数目也不同。这些袋子都是自己用针线缝上的。

另一种常见的活动就是石子棋,石子都是上午在河里洗衣服时,从石头上千挑万选而来的,大小差不多。棋盘是在土质地上划出的痕迹,这样可以保持很久。石子棋有两种下法,一种是画一个方框,在中间划出米字,又分隔成九个小米字格。然后在四周有线相交的地方摆上小石子,中间也是在交点摆上石子,将一块大一点的石头放中间。双方一人执大石头,一人执小石子,下法和五子棋差不多,大石块在中间,同一条线上两端的小石子就被吃了。

第二种石子棋是画一个长方形,又将长方形中间划一直线,再画上四条横线,这样就将长方形分成十二个小方块了。每个方块里堆上六个小石子,然后抓起一个方格里的石子,依次将石子分布在方格中,这样分完又抓一把,最后隔着空格的那堆石子就是赢家的,如果有连续好几个空格,每个空格后面的都是赢家的。往身边扒拉一堆石子,好有成就感啊!

我们家最早的自来水,是用竹子剖成两半,将竹节削去做成的水槽。这样一段又一断地从远处将水引到家里水缸中。水缸靠在墙边,用一根完整的竹子从墙洞穿过来的。

妈妈干活前交代我们,等水缸满了,到后面将一段水槽拉下,让水流到后面的水塘里,不能让水漫到家里。有一次,我们下石子棋下的忘情了,坐在地上,突然觉得屁股凉凉的,回头一看,厨房到处是水。于是我们一边派人去拉水槽,一边用扫把将水往外扫。然后从灶膛里掏出柴木灰洒在地上,地面上的水就被灰吸收了,然后将灰扫掉。

我们村里的根强,小时候在家带弟妹玩。妈妈干活前交代,吃过饭,把菜放进碗柜,留着中午吃;把锅盖盖上,防止灰落进饭里。等妈妈走后,他们玩疯了,菜没收,锅盖没盖。鸡跳到桌上将菜吃了,又跳到灶上将锅里的饭吃了,还在灶台拉了屎。

中午妈妈回家一看,菜饭都没了。气得拿着竹丝桠追打根强,一直把他追到我们探险的石头滩为止。

现在的我们老说80,90后的孩子不如我们,就是从玩上来区分的,我们那时都是自己创作玩具,探求玩法,哪像现在,都是买现成的玩具,还不敢外出探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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