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 俠 解 讀：第51期
文 章 主 題：《神鵰俠侶》中的情魔
涉 及 人 物：李莫愁、武三通、何沅君等
配 圖 選 自：電視劇《神鵰俠侶》
《神鵰俠侶》，光是這部小說的名稱就帶著濃濃的浪漫的氣息，誰都能想到，這是一部關於“神鵰俠侶”的美妙動人的故事。但是，當小說的帷幕剛剛拉開，出現在我們眼前的並不是什麼“神鵰”，也更非什麼“俠侶”，而是兩個失去愛侶而喪心病狂的情魔：南帝段智興的弟子武三通和古墓派傳人李莫愁。
十年前，武三通的義女何沅君與李莫愁的意中人陸展元結為夫婦。成親之日，武三通與李莫愁同時來到陸家莊，企圖破壞這對新婚夫婦的大喜之日。幸得大理天龍寺的一位高僧相助，出手鎮住了兩人，要武三通與李莫愁衝著他的面子，保新婚夫婦十年平安。武三通與李莫愁被迫答應。此後，武三通因憤懣過甚，一直瘋瘋癲癲，不論他的師友和他的妻子如何相勸，都無濟於事。
十年期滿，武三通與李莫愁又同時來到陸家莊，不料陸展元、何沅君夫婦已於三年前去世。武三通要刨開陸、何二人的墳墓，不讓何沅君與陸展元合葬一處；而李莫愁更是要殺死陸展元的弟弟陸立鼎全家，以發洩痴戀瘋狂之憤。武三通之所以如此，表明上是因為喜愛義女何沅君，不願她遠嫁，而且他覺得江南人狡猾，十分靠不住。然而實際上，在他內心深處，他深深地愛著美麗純潔的義女何沅君（不是父女之愛， 而是男女之愛），日復一日，不能自拔。因為這是一種大背倫常、見不得光的情感，所以只能一直鬱悶在心，久而久之成為一種死結。
何沅君出嫁之後，武三通的這種鬱憤更進一步惡化，以至於成了一種病態。這是一種驚心動魄的痴戀與瘋狂，同時也是一種深刻的心理與性格的揭示。武三通是名門正派的弟子，武學修為高深，卻也因陷身於情孽之中而不能自拔。可見在金庸筆下，情孽牽連並非對邪派人物才起作用。由情變恨、由痴戀變瘋狂的事情完全可以發生在正派人身上。武三通就是一個最好的證明。
至於李莫愁，則更是由單相思不成，而發展成為一種完全失去理智的情魔。江湖上人見人愁的赤練仙子李莫愁，正是由情生恨，把自已的滿腔變態的怨憤發洩在毫不相干的人身上。與李莫愁素不相識、無怨無仇的何老拳師一家二十餘口全都死在她手中，只因何老拳師姓“何”，可憐何老拳師一家直至死時也不明其故，成為一群糊塗冤鬼。不僅如此，李莫愁又在沅江之上連毀六十三家貨棧船行，只因他們的招牌上掛有一個“沅”字。如今，李莫愁又來到陸立鼎家中，要殺掉他全家。幸虧郭靖、黃蓉等趕到，才使陸無雙、程英倖免於難，而其他人則全部被李莫愁殺害。
算起來，李莫愁也是《神鵰俠侶》的主人公之一，是“反派第一號”，是江湖上人見人恨的女魔頭，是諸多惡行的罪魁禍首。然而她之所以會喪心病狂，無非是失戀所致。由情生恨，也隨之心理變態，性格扭曲，由人變成了魔。最後，她在絕情谷中葬身火窟，嘴裡仍念著“問世間，情是何物，直教生死相許。天南地北......”她雖是一個惡魔，卻也仍有令人同情之處。在她身上，我們看到的不僅是情變與扭曲，而且還能看出人性的弱點。
值得注意的是，《神騅俠侶》中的情魔並不只有武三通、李莫愁兩人而已。除此以外，絕情谷谷主公孫止與裘千尺夫婦甚至連郭靖的長女郭芙，都堪稱是不折不扣的令人心悸的情魔，在他們身上同樣有可憐之處，令人厭恨之餘，也不免讓人同情。
如果說，楊過之於小龍女，或小龍女之於楊過，可以稱作“情中之聖”，那麼上述眾人就算得上是“情中之魔”了。情聖與情魔有一個最大的相同點和最大的不同點：相同點是他們都愛之深切，深入骨髓；不同點是，情聖之愛，是光明的、充滿希望的，而情魔之愛，是陰暗的、墮落的。
金庸筆下的情魔，實在太多：《碧血劍》中的何紅藥、《射鵰英雄傳》中的神算子瑛姑、《白馬嘯西風》中的瓦耳拉齊，《倚天屠龍記》中的殷離，以及《天龍八部》中的葉二孃、秦紅棉、甘寶寶、王夫人、康敏、刀白鳳、阿紫......這些人都或多或少地失去理性與心智，也或深或淺地墜入了魔道。他們實在可恨，但也極其可憐，正是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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