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雙管齊下
就在孫偉率領偵查員們在北京追捕的同時，在家的偵查員也晝夜加大了對孫繼強、董二愣、董大愣等人的突審。
然而，作為兩個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的頭子，他們表現得非常頑固，拒不交待“4.15”特大嚴暴案件與他們有涉。
審訊毫無進展，陷入僵局和停滯狀態。
指揮部決定對孫繼強、董二愣和董大愣等人實施強制措施：將董二愣、董大愣送到省監獄醫院邊救治邊看押；將孫繼強送到吉林市看守所看押起來。並以專案一大隊為主，宋有生支隊長任總指揮，組成三個突審組，分別繼續對他們三人進行深入審訊。
另一條戰線，即孫偉帶領的抓捕組在外南上北下，日夜追捕。
在審訊受阻、一無所獲的情況下，“家裡”更加期盼“外面”能抓回一個半個給案子帶來新的突破。而外面的同志也同樣盼望家裡的審訊有所突破，提供新的追捕線索。結果，裡外均一無所獲。
5月7日，無功而返的孫偉等人風塵僕僕返回吉林。
大家心情十分沉重！
當警察的，他們不怕流血犧牲，不怕吃苦受累，更不怕壞人惡事和什麼帶有黑社會性質的犯罪團伙。他們最怕也最難以忍受的是有案子破不了！那種刻骨銘心的焦慮和煎熬，不當警察是根本無法真正體驗的！
身為指揮部正、副總指揮的秦利明、嶽忠田兩位局長，此時，心裡也很不是滋味。使他們心情沉重的並不是責任問題，而是至今仍然沒有找到擺脫困境的良策，找不到最新線索來源。
不過，他們二人畢竟是有極其豐富刑偵經驗的老警官，在困境中仍然充滿信心，他們知道，越在這種情況下，越要保持清醒的頭腦和頑強的意志，更要有堅強的毅力和鬥志！
雖然案件毫無進展，破案前景看不到一線希望，找不到一絲新的線索，但他們仍然相信自己對案件的分析、判斷，相信指揮部所採取的行動是正確的！
負責審訊組、追捕組的宋有生支隊長、孫偉副支隊長也是一籌莫展。“4.15”案件像電火般燒擊著他們的心。雷厲風行、講求實效的工作作風是他們共同的特點，在思想深處，說他們二人與秦利明、嶽忠田兩位局長有著相似之處也無不妥，那就是，自從他們年輕時當上警察那天起，都感到過沒有比這個崗位更適合自己，更能發揮自己愛憎分明、疾惡如仇、赤膽為民、敢打硬仗的特點的了。
然而，此刻案件受阻，雖然沒有人向他們施壓，更沒有人責備，但他們認為，“4.15”特大惡性案件一天不偵破，兩名神秘殺手和其他涉案犯罪分子一天不落入法網，老百姓就一天不會有真正的安寧，許多善良的生命就仍然會在罪犯那兇惡槍口的威懾之下，他們也就一天也睡不好覺！
在這種情況下，已經返回長春的省公安廳刑警總隊副總隊長劉興遠，多次過問此案的進展情況，並再次來到吉林。在聽取嶽忠田副局長介紹情況後，劉興遠與指揮部成員們共同分析案情，研究措施，同時針對此案提出十六字方針：“克服盲點，突出重點，找準切（入）點，破解難點！”
劉興遠指出：“4.15”案，線索是紛繁的，工作量是巨大的，壓力是沉重的。但是，指揮部和專案組的同志們牢記上級黨政機關的囑託和全市人民群眾的期望，把壓力變成動力，不分嚴寒酷暑，夜以繼日地工作著。專案組圍繞主要嫌疑人開展了深入細緻的重點偵查和抓捕，姜小東、於秀波就是其中的兩個。現在看，能不能儘快打開突破口，他們是兩個關鍵人物！
在“4.15”案發生的當天，只有他們兩個直接接觸過兩個神秘的殺手，緊接著就發生了天馬大廈的持槍殺人嚴暴案件。撇開“4.15”串案不說，也要全力追捕這兩個人。總指揮部對這一線索十分重視，正說明偵破工作正沿著正確的方向前進。
案件偵破工作陷入低谷是正常的，也是暫時的，現在這場鬥爭已經到了攻堅階段，希望專案組的同志們增強信心，研究案件的特點，進一步把工作做細。“4.15”串案不破，吉林就沒有安寧。前一段同志們有功勞也有苦勞，偵查方向是正確的，爭取早日偵破“4.15”串案！”
與會者神情嚴峻，相繼點頭。會議進行到夜半時分，重點商討對策。
5月13日，於秀波再次進入警方視線。有確切線索表明，此人現在廣州！
奇怪的是，這次只有於秀波一個人，一直與他如狼似狽、形影不離的姜小東卻不知哪裡去了。
同日，剛剛從北京返回沒幾天的孫偉副支隊長奉命帶領追捕組迅速飛往廣州。根據線索，於秀波可能藏匿在繁華鬧市的天河開發區。一下飛機，孫偉帶領偵查員們立即與當地公安機關接上頭，並向天河區公安分局局長彭伊霖（彭湃之孫）通報了案情。
孫偉望著廣州天河區的同行，希望他們能儘快幫助提供一些有關線索，彭伊霖局長毫不含糊，立即下令給予遠道而來的孫偉大力支持，同時命令各刑警大隊、派出所、緝私大隊等連夜對所轄地區於秀波可能藏身落腳的各大酒店、賓館、洗浴中心、影樓以及最著名的幾大商場進行了清查。
提起彭伊霖局長，與孫偉副支隊長還有著一段感人的故事。
早在1984年，廣州天河區發生了一起殺人碎屍案，經過周密偵查發現作案分子為四人，全部是東北吉林市人。當時任天河區刑警隊長的彭伊霖立即帶領偵查員們千里迢迢趕到北國江城吉林市。
當時正在吉林市公安局昌邑分局當刑警隊長的孫偉給予了彭伊霖等一行數人以熱情接待和全力支持，共同工作了三天三夜，終將四名犯罪嫌疑人全部抓獲，一個沒漏網。
從此南北之間，特別是孫偉與彭伊霖個人之間建立起了良好的協作關係。這麼多年來，凡是涉及到廣州或吉林的案件，雙方均給予同志加兄弟般的真誠幫助，被警界內傳為一段佳話。
天河區是廣州最繁華熱鬧的商業區之一，店堂商家林立，人員構成複雜，光外來流動人口每天就不下100萬。要在這樣複雜喧囂的區域裡查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
至凌晨4點多，雖然抓到了一些可疑人，但沒有發現於秀波的身影。
收隊。
孫偉等偵查員們拖著疲憊的身體被安排在一家賓館休息。
從4點到早上6點，剛剛睡了不到兩小時，專案總指揮部從吉林打來電話，告訴孫偉，根據最新掌握的情報，於秀波已逃往海南的瓊海縣。立即前往追捕！
孫偉急忙招呼起所有偵查員，快速下樓到大廳給賬。服務小姐瞪著困惑的大眼睛，問一臉倦容的孫偉：“先生，你們怎麼剛剛住進來就要退宿呀？”
“哦，實在對不起，小姐。”孫偉不想說明，只好表示歉意。
“好好奇怪呀！”小姐邊開票邊嘟囔，並用懷疑的目光瞟瞟衣著不整、神色匆忙、早晨4點多剛剛填單住宿轉眼又要求結賬的這幫東北漢子一眼，還以為他們是壞人呢。
孫偉等人也不想解釋，追捕行動具有非常嚴格的保密性，他們寧可讓人誤解，也不願輕易暴露自己的真實身份。難道這樣的懷疑和誤解他們經歷得還少嗎？
他們甚至來不及給彭伊霖局長說一聲，就立即驅車趕往白雲機場。到了機場，孫偉趁偵查員買機票的短短時間，想抓緊給老朋友彭伊霖打個電話，說明情況。但轉念一想，還是關了手機。
他知道，廣州人習慣於晚睡晚起，更何況彭伊霖局長昨晚已經親自配合他們忙了一宿，此時也許剛剛躺下，怎忍心再驚動他？
一刻鐘後，巨大的波音767寬體客機呼嘯著騰空而起，時間是1999年5月15日早晨7點05分，距樺甸天馬大廈嚴暴案發生正好是一個月後！
廣州到海口，坐飛機只需一個小時時間。
望著眩窗外飄然而去的藍天白雲和機翼下碧波萬頃的瓊洲海峽，孫偉和偵查員們的心情並不輕鬆。
屈指算來，自從接手“4.15”大案以來，他帶領著偵查員們對於秀波實施追捕已經20多天，行程不下數萬公里！
現在，他們又火速飛往人地生疏的天涯海角，他們將要面對的又將是怎樣的一番情景和艱難曲折呢？……
於秀波到海南的瓊海縣幹什麼？
藍天白雲間，孫偉強壓住自己內心澎湃的感情，那個電話一直到他一小時後飛抵海口時才打。聽了孫偉電話中的歉意和問候，彭局長非常理解，在電話那端，他用廣州味十分濃的“普通話”幽默地對孫偉說：“沒有辦法啦！誰讓我們是幹刑警的啦！希望你們一路順風，早日把那個傢伙抓住，在這邊有什麼困難，儘管跟我講好啦，我會想辦法幫你們解決的。”臨關機前，他又說，“等你們凱旋歸來時，我再設宴招待你們！”
“謝謝！”
關上手機，飛到海口的旅客已經散盡，孫偉發現自己的雙眼也已溼潤。
他和偵查員們大步向機場外奔去。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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