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高中时代,谁给你留下了最深刻的映像

遥想我的高中岁月,可谓江山代有骚人出,各秀操作几个月。

然而无论他们有多少骚操作,最后仿佛都只是为我们班主任的出场做了一个波澜不惊的铺垫。

他就是电,就是光,就是最骚的神话。

在高中时代,谁给你留下了最深刻的映像

《奔跑的野马》

野马是我们班上跑得最快的男生的外号。他身高腿长,皮肤黝黑,身上的肉瘦而紧致,脸上总是带着玩世不恭的笑意,仿佛随时会对着身边走过的男生来一记千年杀(事实上他真的干过,而且事后没有人追得上他)或调戏一下某个妹子。

野马在他酷得像一块炫迈的高中生涯中一共换过三个外号。

最开始我们叫他黑人,因为他黑得就像一具刚从焚化炉里抢出来的焦尸,笑起来时两排大白牙赛过海狸先生。

后来我们叫他奥巴马,因为班上有一个和马云长得一模一样的男生,被我们叫作马云,他强烈要求我们给他换一个牛叉一点的外号,至少要压过“马云”同学才行。

在我们堪比精准制导地观察下,我们发现他和这位黑人美国总统有三分形似——不过他自称还有七分的神似。

不过这个威风八面的绰号没能叫多久,就因为一次碾压式的赛跑而更新换代了。

在野马还不叫野马的时候,我们虽然知道野马跑得快,却还不清楚他到底能有多快。

虽然我们班上每一次体测他都是短跑加长跑第一,但是他还没学会那句名言——我考一百分,不是因为我只能考一百分,而是因为试卷只有一百分。后来我替他改写了一下:我碾压你们,不是因为我只能碾压你们,而是因为我只有你们可以碾压。

直到有一天,野马和一帮体育生起了冲突,差点和他们打起来(被群殴)。野马急中生智,说要和他们赛跑,如果输了就任由他们揍,还再出一千块慰劳费弥补他们打疼的拳头。

那天下午,体育生们和野马站在同一个起跑线上,随着裁判(被临时拽来的一个路人)的一声令下,野马彻底在田径场上放飞了自我。

据说那天,野马跑得舌歪脸斜,口吐白沫;据说那天,野马跑丢了一只运动鞋;据说那天,野马一到终点就吐了。

据说那天,野马甩开了第二名整整一圈。

恰巧我们班主任从食堂打饭经过体育场,正好目睹了这场为了男子汉荣誉(不挨揍和一千块)而战的赛跑,看着跑道上飞驰的那道黑色的身影,他手捧着铝饭盒感慨万千:

这就是匹野马啊!

再后来,“奥巴马”这个外号就被我们彻底丢进了历史的垃圾堆里,只叫他为野马了。

野马除了擅长跑步,还喜欢看网络小说。

有一段时间,他几乎是彻夜不眠地看网络小说。

野马在床底下藏了十几本他从租书店借的日租五角钱的盗版书,它们都有着一贯的特性——厚厚的大大的开本,密密麻麻的小字,粗制滥造的印刷,以及无可抵挡的魔力。

每天,野马回到家后,就把房门一关,假装在写作业。等他父母都睡下,他就像守财奴一遍遍地爱抚自己的珍宝一样取出床底下的书贪婪地看了起来,直到第二天的四五点钟才草草睡下。

野马的成绩原本是不错的,但是自从沉迷网络小说,而每晚熬夜后,他就经常在上课的时候偷偷摸摸睡觉。

他怕被任课老师发现,有时蹲在桌子底下身体蜷成一团睡觉,有时把脑袋埋进桌肚里睡觉,有时把课本高高竖起躲在课本后面睡觉。一方面身体极度疲惫,一方面想象力却在放飞,野马的成绩跌下来的速度比他跑步的速度还快。

我们班主任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现象,虽然他不知道野马每天晚上具体都在做什么,但是根据他朴素的推理,野马晚上一定有事。

那是一个平平常常的下午,最后一节是语文课,随着下课的钟声“当——当——”地回荡在校园中,我们班主任合上了教案,一脸慈祥地对野马说,野马,等下我陪你一起回去,我要看看你在房间里都藏了些什么好东西,搞得你每天都夜不能寐。

野马脸上不禁色变震恐,他强作镇定地点点头,缓步走出教室,然后立马撒腿就跑。

野马后来告诉我们,那是他整个高中的所有奔跑中跑得最快的一次,甚至超过了那天和体育生们的战斗。因为这次,他是为了保护自己的幻想乡和乌托邦,是为了拯救他的精神家园。

他跑得两腋生风,足底带电,火花四溅,宛如开了闪现。

他知道,只要他跑得足够快,他的班主任就追不上他。

他知道,只要他跑得足够快,他爸妈就还没下班回家。

他知道,只要他跑得足够快,他就能把他的小说都藏起……

他知道,只要他跑得足够快,他的夕阳就永远不会落下……

他甚至已经开始在心里忏悔,他发誓只要能让他逃过这一劫他就再也不看小说了,最多,最多一个星期看一次,不,还是三天看一次吧……

刚冲过了几条街,又超过了几辆车,路上的障碍物怎么它就这么多!

像小鹿一样轻盈地越进小区后,野马又像猿猱一样灵巧地爬上了楼梯,

像鬼魂一样无声地插进了钥匙后,他又像窃贼一样贪婪地拉开了门。

只见客厅中央端端正正地摆着十几本厚厚的书,他父母大马金刀地并排坐在沙发上,正用一种看死人的目光看向他。

在高中时代,谁给你留下了最深刻的映像

野马的脑海中已经自动奏响了葬礼进行曲。

在被一顿暴打之后,野马的小说被付之一炬。

因为没书还给租书店的老板,他也不敢再去租书了。每天晚上,野马的父母都盯着他睡下自己才去睡觉,白天,班主任则时不时来监视一下他有没有在听讲。

时间一天天过去,野马的成绩又开始回升,在短暂的戒断反应一样的痛苦时期过去后,他也彻底抛弃了对网络小说的迷恋,开始走上正轨。

然而,让野马始终百思不得其解的是,

那天下午他跑得那么快,班主任是怎么抢先一步通知到他爸妈对他的房间进行查抄的?

在一个班主任坐班的晚自习上,野马忍不住向他问出了这个问题。

他笑眯眯地说:

我打了个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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