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民國時代,一個新舊交替的特殊時期,在這個時期裡湧現出了一大批文人志士,他們學貫中西,渴望用筆桿子喚醒一代人,救世於苦難。他們單純,他們學做學問,他們也學做人,他們渴望師夷長技以制夷,他們改變不了歷史長河既定的方向,他們只求為當下的青年學子帶來精神上的振奮,使他們不至於被國仇家恨壓彎了腰。

細數民國翻譯那代人,且聽鄙人慢慢道來。

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梁宗岱(1903-1983),中國現代文學史上一位集詩人、理論家、批評家、翻譯家、教 育家於一身的罕見人才。16歲成為飲譽文壇的“南國詩人”,精通英法德意等多門外語 ,結緣世界文學大師保爾·瓦萊裡和羅曼·羅蘭,相交文化名人徐志摩、朱光潛、巴金 、胡適等,譜寫了中外文化交流史上的一段佳話;一生跌宕傳奇,曾在北大、南開、復 旦、中大等多所高校執教,後隨院系調整到廣外,任教法語。

梁宗岱的翻譯與文論為眾多譯家推崇備至,被視為一位高山仰止的前輩。2016年8月, 華東師範大學出版社、九久讀書人聯合推出八卷本精裝版《梁宗岱譯集》,收錄了梁宗 岱一生所有翻譯作品,全面而豐富地向讀者和研究者呈現梁譯經典作品。

我們來回顧梁宗岱跌宕傳奇的一生。

民國譯者|梁宗岱——一代文學翻譯的宗師

昏黃暮靄中,一位詩人獨自倚籬邊,祈望自身的夙願,渴望“幽微的偏紅”來到面前, 完成虔誠的晚禱;不羈的才情在筆尖,同學少年,詩壇嶄露頭角,獲“南國詩人”美名 ;不可解的狂渴在舌根,與美學家朱光潛“差不多沒有一次見面不吵架”,毫不客氣地 指責他敬重的李健吾“濫用名詞”,連好友沈從文都把他的作風比作“江北孃姨街頭相 罵”;受“文革”打壓,“冰冷的寂寞在心頭”,晚年棄文從藥;歷經大半生起伏,終 發覺自己是“迷了途的半闋苦澀的歌詞”,終身不辭萬苦千辛去追那和諧的半闋,去實 現如詩般完美圓融的音樂。他,便是——梁宗岱。

驕陽似火,詩譯教研貫中西

在國內就學時期,是少年梁宗岱詩歌創作的鼎盛時期,為 中國詩壇奉獻了200餘首詩作。詩集《晚禱》等受到許多學者的褒揚。“他的詩意境朦 朧惝恍,給人以鼓舞的力量,使人在悲哀的餘燼中升騰起希望的火焰,在消沉的漩渦裡 拍打起向上紛飛的翅膀。”梁宗岱的學生、廣外原校長黃建華所著的《梁宗岱傳》中這 般評價道。

留學歸來的梁宗岱,在北京大學任教,風華正茂,才華橫溢。三尺講臺,他將在歐洲留 學中積澱的深厚文學知識盡情發揮,與學生在教中學,學中教%3B在翻譯上,將瓦萊裡 、羅曼·羅蘭、莎士比亞、尼采等大師詩作帶到中國,將陶淵明、王維等詩展現給世界 ;同時,他在研討詩歌理論方面,極力闡釋詩人的主觀意識與客觀世界、詩的形式和內 容的關係以及詩的格律等,探索象徵主義,還涉獵文藝美學領域,在詩、譯、教、研等 多方面頗有建樹,成“一切的峰頂”,如驕陽似火。

幾經風雨,錚錚鐵骨傲渾世

因時局動盪,梁宗岱從執教南開大學輾轉西南,趕赴重慶 復旦任教,目睹日軍侵華、中華民族岌岌可危,常為國家民族的未來憂心忡忡%3B,而 面對曾執教的南開大學被毀於一旦,復旦上空也被炸彈煙硝籠罩,梁宗岱依然伏案著書 ,戰火紛飛,把筆桿扛起,將精力和心血傾注到文學事業中。1944年,梁謝絕蔣介石派 人請他“參加國民黨,當中央立法委員,享受中將級待遇,月薪500元大洋”的邀約, 辭去復旦大學的教職回廣西百色定居,從此遠離文學達十多年。

“文革”前夕,當他將完成的《浮士德》(上卷)和《莎士比亞十四行詩》譯稿準備交付 出版社,一場大劫難突如其來,全部譯稿均毀之一炬。在是非顛倒混亂的年代,多年來 在詩壇上的成就,與羅曼·羅蘭等國外文學家的交往,這時候都成了被批鬥的“罪名” 。“文革”開始後,梁宗岱被揪鬥,捱打,文稿、相冊、書信、名人字畫被毀,被燒。 在“狂風暴雨”下,真性情的梁宗岱首當其衝,幾經折磨,身體差點倒下,而錚錚鐵骨 卻不曾屈服。

言師採藥去,留得清凜在人間

1970年,中山大學外語系併入廣州外國語學院,梁宗岱隨外語系轉至廣外,任廣外法語 教授,之後廣外便成為他最終的棲息地。

在廣外校園內,綠樹成韻,小道縱橫,白雲山與云溪河更添景緻。“云溪縹碧山櫻醉, 古木蒼微草堂空。”梁宗岱被安排在校內的一棟兩層的小洋樓里居住。

在廣外工作期間,教研之餘梁宗岱繼續研製中草藥綠素酊,施藥、贈醫,並寫下《我學 製藥的經過》文稿。1977年梁宗岱在給卞之琳的信中說:“我的工作當然還是完成學院 的任務,但主要似乎已轉製藥、施醫……”為了製藥,梁宗岱節衣縮食,每月的家用不 超過100元,大熱天躲在不到10平方米的小北屋熬製,同時開三個爐子,又買不起風扇 ……他潛心配製出的中成藥主要有類似萬金油的“草精油”、類似抗生素的“綠素酊” 等。

據甘少蘇回憶錄《宗岱與我》,梁宗岱常免費為百姓施診贈藥,成功案例數以百記,還 在文革裡用“綠素酊”救過自己的性命。對於梁宗岱從專攻譯、文、教等領域到製藥施 醫的轉變,熟悉梁宗岱的彭燕郊這樣解釋:“在那些動盪的歲月中他似乎有過某種預感 ,因而他更加熱衷於製藥,想通過創造活人濟世的良藥來填補讀書人使命感的落空。”

懷抱此使命感的梁宗岱樂善好施,仁心仁術,前來求藥問疾的人來自全國各地,還包括 海外人士。其中,已是“耆英”之年的教育學博士王士慧曾撰文《梁宗岱先生的藥》, 在上幼兒園時就開始聽說“梁伯伯的藥”的王士慧闡述道,父親有時生病就去梁先生那 裡索取他自制的“綠素酊”。當時梁宗岱拿的是二級教授的工資,三百多塊錢一個月。

他用自己的工資買草藥、酒精,對前來取藥的人士分文不取。當時廣外的老師中流傳著 一則趣聞:一位病人感冒求診,取綠素酊出門後折回,說剛才忘告,有點皮膚不適。梁 先生曰,綠素酊兼治此病。病人出門後再次折回,說剛才還忘告有便秘。梁先生又答, 綠素酊還治此疾。這三求三應,可見綠素酊之療效,也影映出梁宗岱樂善好施、視人病 為己病的醫者仁心。

雲山晚照,棲息廣外展餘暉

梁宗岱調入廣外時雖然已經67歲,但他仍潛心參加科研工作,成為《新簡明法漢詞典》 的編訂主力之一;他還參與翻譯大量聯合國文件,參與翻譯廣外法語科教研室的集體項 目《恩格斯與保爾·拉法格、勞拉·拉法格通信集(二)》。文革結束後,白雲山愈青 ,云溪水更藍,梁宗岱決心找回“文革”失掉的時間,也握住剩下的時間,潛心譯作。

在七十三歲年紀上頭,帶著一身傷殘,首先完成“文革”時燒燬的莎士比亞《十四行詩 》(154首),於1978年出版,收進《莎士比亞全集》第11卷中,並計劃重譯同時被毀 的《浮士德》第二部,《蒙田試筆》,還準備把解放初期近三年的冤獄生活寫成《獄中 記》等等。可惜壯志空懷,他已“力不從心,拿起筆來,手卻動彈不得”——1980年3 月,梁宗岱在重譯《浮士德》中途發病,身體急轉直下,大小便失禁,但仍堅持把上卷 譯完。再下來是身體癱瘓,神志不清,反覆住院,最後是死亡在即的絕望搏鬥,於1983 年11月6日辭世。

梁宗岱在晚年重拾舊譯,小樓孤燈下不倦的呢喃,明朗的晚霞增了幾分似火的執著的光 芒。

以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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