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這麼做!”
幾乎是剎那之間,蘇稚便回過頭來,眼中含恨。
而陸榐封望著反應激烈的蘇稚,卻冷笑起來,神情陰冷:“皇后,捨不得皇子朕可以理解。可是陸展凌身為宗人府罪犯,有何不可殺的?”
登時,蘇稚愣住了。
她望著陸榐封,這才意識到,到他可是陸榐封啊,殺伐果決的陸榐封啊。
她能如何回答?
告訴陸榐封,陸展凌雖貴為太子,但是卻是她最好的朋友。曾經得知她喜歡陸榐封之後還為她出謀劃策,她出嫁之時,陸展凌身為太子十里相送。自從她嫁給陸榐封之後,陸展凌便對陸榐封處處忍讓,心怕傷害到她,以至於最終落得個身敗名裂的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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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笑著喊她稚兒的翩翩公子,那個原本可以承襲帝位的男人,終究因為她,踏入了不可回頭的地獄。
因為這些種種,蘇稚不能給他什麼,只能保住他一條命。所以,你不能殺了他。
蘇稚苦笑,若是這些話出口,只怕陸榐封會立刻下令去殺了陸展凌吧?
“不說話?”陸榐封逼近一步,走到蘇稚的跟前,笑得鬼氣森然:“蘇稚,我看,你是捨不得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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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
“那為何不能殺!”
蘇稚咬著牙,幾乎要把一口銀牙咬碎了,最終,只是狠狠地說了一句:“因為那個女人,配不上陸展凌的性命!”
啪!
響亮的巴掌甩在蘇稚的臉上,讓陳柳青都嚇了一跳。
蘇稚腦袋偏向了一邊,喉嚨之中傳來一股腥甜的味道,紅色的液體順著唇角流下。
“配不上?蘇稚,你認為你便配得上,所以你便跟陸展凌狼狽為奸?”
陸榐封的話句句帶刀,手刃著蘇稚的一顆心。懷裡的寶兒被嚇得哇哇大哭,她的心也在滴著血。
她抬起頭來,對上陸榐封狠絕的眼睛:“陸榐封,你可知道,配不上的人是你才對!你陸榐封如此心狠手辣,冷血無情,當真配不上我蘇稚對你一片痴心!”
聽著這話,陸榐封的瞳孔微微一顫,竟然有一瞬的失神。可是也不過是片刻而已,陸榐封臉上的笑意卻更冷:“是嗎?那就要怪你自己眼瞎,喜歡上我這種狠辣無情之人了!”
說著,陸榐封喚來太醫,問道:“取心頭血需要準備什麼?”
蘇稚的身子晃了晃,血脈好似被凝固一般。
“回稟陛下,貴妃娘娘的病來的怪異,所以所取心頭血之人必須心思純淨,心甘情願。所以其實嬰孩的心頭血是最合適的,因為畢竟成人心念雜,也不會心甘情願……”
太醫的話還沒說完,就被陸榐封打斷了:“朕自然有辦法讓他心甘情願!”
陳柳青原本還想說些什麼,可是看陸榐封此時態度這般堅決,她也不敢再多言。只是望著蘇稚懷中還在啼哭的嬰兒,她的眼中有些不甘心。
陸榐封此時已經叫人上來,眼神卻是看著蘇稚的:“吩咐下去,明日,朕便要取來陸展凌的心頭血,給青青治病!”
蘇稚是被陸榐封親自帶人送回來鳳鸞殿的,她始終懷抱著寶兒不肯鬆手,好像生怕寶兒離了她的懷抱,他們母子就再也不能相見了一般。
外頭月色淒涼,天上也只剩下兩三顆有氣無力的星子。
蘇稚看著熟睡的寶兒,忽然生出幾分悲涼,這場鬧劇,何時才能結束?
陸榐封再來,天已經快亮了。
鳳鸞殿裡頭很安靜,蘇稚坐在寶兒身邊,始終合不上眼。
“蘇稚,我真是看錯你了。”
陸榐封的連浸泡在黑暗之中,看不到表情。
“陸榐封,我何時又把你看對過?”
蘇稚輕拍著熟睡的寶兒,聲音清冷。
“陸展凌答應獻上心頭血。”
聞言,蘇稚的手忽然頓住了,甚至有些輕微地顫抖。
陸榐封上前來,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五官在燭光之下,精緻卻冷漠。
“你告訴我,你跟陸展凌,究竟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他一聽說是替寶兒獻上心頭血,便立馬點了頭。你說,寶兒究竟是誰的孩子?我知道,在北漠的時候,陸展凌來見過你!”
陸榐封的力氣很大,捏得蘇稚的手腕生疼。“陸展凌說,獻血可以,他必須要見你和寶兒一面,你說,這是為什麼?”陸榐封語氣冰冷,但是眼裡卻帶著火氣,他此時的模樣宛如鬼魅,好像要捏斷蘇稚的手腕一般。
她抬頭,卻不願再去看陸榐封的眼睛:“陸榐封,從始至終,你都沒有相信過我,那我就沒必要解釋了。”
然而陸榐封的眼裡盡是怒意,根本聽不進蘇稚的一言一語,“蘇稚,你要我怎麼信任你?我親近之人都被你蘇家所害,就連青青也因為你永遠都站不起來了!你要我如何信你?”
蘇稚忽然勾唇笑了,眼中宛若嗜血,嘴角盡是譏諷:“陸榐封,陳柳青站不起來,你也要怪在我身上嗎?”
“當年,聖旨下來,我們蘇家除了我,沒有一人是開心的。北漠兇險,地勢荒涼。我乃是我父親的掌上明珠,你認為他會捨得我跟你去北漠冒險?你為何從未想過,這道聖旨是從何而來?再說,聖旨下來的當日,身在北漠的陳柳青便跳崖了,你為何又沒想過,就連我都還不知道聖旨的內容,為何陳柳青就先知道了?我蘇家若是一心想要害死你,為何又要把我送到你身邊來讓你利用我牽制陸展凌?這些,你何曾想過!”
蘇稚說這話,語氣卻越發凌厲起來。她從床榻上上起來,與陸榐封對視,冷笑道:“不如我替你回答吧,陸榐封,你眼裡一直就只有你的陳柳青,她說什麼你便信什麼。因為你從沒愛過我,所以你從未信過我。陸榐封,你真是個白痴!”
說到最後,蘇稚的聲音竟然有些顫抖。而陸榐封看著她的臉,一瞬之間竟然覺得有些恍惚。
“蘇稚,事到如今,你還要來誤導我嗎?”只是一瞬間的失神,陸榐封的眸色重新變得冰涼。
蘇稚忽然大笑起來,掙脫了陸榐封的手,轉身去把寶兒抱起來。
撫摸著啼哭的寶兒,蘇稚溫聲道:“寶兒啊,咱們走,咱們去取你乾爹的心頭血,用來給你父皇心愛的女人治病。到時,你要好生謝謝你的乾爹。若不是你乾爹,你可就被親爹要走一條命了!”
蘇稚面無表情地站起來,路過陸榐封身邊時,不再看他一眼,只是淡然說道:“陸榐封,你還真是涼薄。”
宗人府地牢之中陰冷,牢中也沒有點地龍。
蘇稚身邊沒有一個隨從的人,寶兒一進了這地方就開始哇哇大哭。
那個男人背對著坐在天字號牢房之中,身邊的小桌上放著一壺酒,兩隻酒杯。以及,一個玉碗和一把匕首。
聽到腳步聲,男人輕笑了一聲:“稚兒,你來了。”
蘇稚莞爾一笑,抱著寶兒進了牢房,坐在陸展凌的身邊。寶兒此時忽然睜大了眼睛,也不哭了,乖乖地坐在蘇稚的懷中。
陸展凌回過頭來,那張臉跟陸榐封又幾分相似,但是陸榐封身上盡是殺伐之氣,而他全是儒雅。
“是啊,陸展凌,我又來害你了。”蘇稚為自己倒了一杯酒,笑著說道。
陸展凌回過頭來,看著蘇稚的眼神卻盡是溫柔。
“你知道,我都是心甘情願的。”
可是蘇稚卻不多言,喝完一杯酒,低聲說道:“宗人府距離宮城北門最近,路上雖然有侍衛看守,但是我都能對付得了。我知道你武功不高,但是我會護著你到北門,外面會有人接應你。”
原本正在笑著的陸展凌,忽然變了臉色,厲色問道:“稚兒,你幹什麼?”
蘇稚抬眸,神情堅決:“陸展凌,我害你到如今的地步,你為我做的,已經夠了。過了今夜,你就只有死路一條。等會,你便帶著寶兒出去,離開這宮城!以後,再也別回來了!”
蘇稚剛說完,便起身站起來,她的腰間別了一把長劍,羅裙遮蓋,沒人看見。
“稚兒!”
不等陸展凌答應,蘇稚便吹滅了蠟燭,外頭的守衛覺得不對勁,紛紛湧進來。
蘇稚獨自一人,持劍拼殺,拼死護著身後的陸展凌和寶兒。
“稚兒!我們走了,你怎麼辦!等死嗎!”
陸展凌看著蘇稚躍動的身影,怒喝一聲,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他看了一眼懷中的寶兒,眼中生出一絲悲慼。
“快走啊!”
殺了地牢之中的守衛,蘇稚回身去拉陸展凌,三人還沒出地牢門口,就見一個高大的身影在門口站定。
“蘇稚,若是我守在這裡,你有把握衝出去嗎?”
聞言,蘇稚身體一怔,陸榐封。
她不是陸榐封的對手,在北漠時她便知道。
“沒有把握,也要試試。”
陸榐封從黑暗之中走出來,手上握著一把寒刃。二人在搖曳的燭火之中對視,兩個人之間,隔著一條冷漠的溝壑。
“蘇稚,你就為了陸展凌,不要命了嗎?”
或許是因為陸榐封的聲音太冷,此時外頭竟然下起了大雪。
蘇稚的紅衣之上染了血,此時看起來卻更加嬌豔。
“是,今日我就是拼了這條命,也要救他。”
陸榐封笑了,身上散發出的氣息好似死神一般。他手握長劍,朝著蘇稚緩緩走來:“果然啊蘇稚,無論你再怎麼胡言亂語,最終還是為了他。看來,我從沒看錯過你。你本來,就是個賤人!”
東風凜冽,寒刃出手,兩個人的兵刃碰撞在一起,發出刺耳的轟鳴。
“陸榐封,我也沒看錯你。你果然,是個魔鬼!”
蘇稚之前跟獄卒拼殺,已經耗費了不少體力。跟陸榐封對上,她心裡明白,她只有死路一條。
兩個人的眼神對上,卻全都是冰涼。這樣也好,也許今日她死在陸榐封的劍下,也算是還了這一筆孽債了。
“住手!”
陸展凌的聲音從背後傳來,風雪之中,帶著莫大的悲涼。
“稚兒,別打了,我知道,你打不過他。”陸展凌朝著這邊緩緩走來,手裡拿著地牢之中的玉碗和匕首。
蘇稚回頭,雙眼猛然放大:“陸展凌你做什麼!”
蘇稚想走,卻被一柄寒刃抵住了肩頭:“站住。”
陸榐封的聲音,比漫天大雪還要冷,他絲絲地盯著蘇稚,喉結滑動,把想要說的話都嚥了下去。
蘇稚背對著他,冷冷答道:“陸榐封,有種,你就殺了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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