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歐懷琳
明·餘懷《玉琴齋詞·序》說：“李後主風流才子，誤作人主，至有入宋牽機之恨，其所作之詞，一字一珠，非他家所能及也。”文中的李後主就是一代詞帝南唐國主李煜，據說李煜最後死於宋太宗趙光義御賜的牽機藥下。這是歷史上第一次出現關於牽機藥的記載。
宋太宗
那麼牽機藥又是一種什麼藥？據傳，牽機藥是一種烈性毒藥，服用後腸胃劇痛，引起全身抽搐不止，頭足相就如同彎弓的形狀。兩手兩腳，忽拳忽曲；頭，或俯或仰，狀似牽機。牽機其實就是古代一種織布機的形狀。根據中毒後的情形，大家推斷牽機藥的主要成分應該是馬錢子。
李時珍在《本草綱目》裡記錄了這種藥物，“狀如馬之連錢，故名馬錢”。主要功用是，開通經絡，散結消腫。根據現代植物學和藥物學描述，馬錢子為常綠喬木，高十多米，葉對生。它的成熟果實——番木鱉，含馬錢子鹼和番木鱉鹼。這兩樣成分即毒之所在，經過精細的加工提煉，才會成為毒藥。
馬錢子
馬錢子
關於李煜死於毒藥，宋人李燾《續資治通鑑長編》、元代撰修的《宋史》和明人柯維騏的《宋史新編》等史籍都未明說李煜被毒死。唯一這樣說的是宋人王銍的《默記》。《默記》載李煜入宋後，宋太宗曾派徐鉉拜見李煜，李煜對亡國頗有恨意，以至“相持大哭、坐默不言” 。太宗聞言不悅。太平興國三年（978年）七夕節，後主42歲生日，作《虞美人》追思往事、懷念故國，宋太宗聽到後非常憤怒，諸罪並罰，遂賜牽機藥鴆殺李煜。
這是孤證，不足為訓。王銍《默記》卷下還記載李煜老婆小周後：“隨後主歸朝，封鄭國夫人，例隨命婦入宮（朝見宋太宗），每入輒數日而出，必大泣罵後主。聲聞於外，多宛轉避之。”講的是覬覦小周後的美色已久的宋太宗，借命婦要不定期入宮朝覲的機會，強留小周後。據說趙光義還把宮廷畫師召來，將“行幸”小周後的場面進行“寫生”繪畫，就是《熙陵幸小周後圖》。
如果這是真的，那可能是因為次年宋太宗就要進攻北漢，留一個君主雖然是亡國的在都城實在太危險了。借“行幸”小周後敲打李煜，希望他能像王國維一樣寫兩句：“XX之年，只欠一死；經此世變，義無再辱。”然後自行了斷。想不到李煜不想也不願死，於是只能用牽機藥毒死李煜了。
雖然野史上把宋太宗和小周後以及花蕊夫人連在一起，可是李煜死的時候是宋太宗即位後的第二年，宋太宗正在進行統一全國的安排，多少大事等著他去做，這個時候搞這些和小周後的緋聞也不太合理。而且殺死亡國之君對統一大業肯定有負面影響，作為和曾經宋太祖並肩戰鬥過的濃眉大眼的好青年，這點政治覺悟應該還是有的吧。所以關於牽機藥的事，我懷疑是王銍捏造的。
英國探案推理小說家阿加莎·克里斯蒂在《斯泰爾斯莊園奇案》裡就創造了一次應用實例。英格里桑一天清晨，英格里桑太太被發現在自己的床上因痙攣而痛苦地掙扎著。即使是平時略顯遲鈍的黑斯廷上尉也注意到英格里桑太太那劇烈拱起的背部和僅靠頭和腳支撐在床上的姿勢正是馬錢子鹼中毒的跡象。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
可見牽機藥其實深受中外作家的喜愛，是居家旅行、殺人放火必備毒藥。
阿·克里斯蒂. 斯泰爾斯莊園奇案[J]. 1981(4):44-47.
區潛雲. 李後主與牽機藥[J]. 學術研究, 1983(6):115-115.
費振鍾. 牽機藥與“醫學政治”[J]. 書城, 2008(3):76-79.
張貴發. 牽機藥——馬錢子[J]. 開卷有益-求醫問藥, 2012(2):30-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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