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軍校在大連，學校位於離大黑山不遠的一個日佔時期的老軍營，除了營房和教學樓、實驗樓，校機關後勤和食堂全都在石頭砌的老房子裡，而家屬區確是地道的日式建築，很異類的雜在營區裡，顯得很突兀。軍校的生活很枯燥，上課下課，吃飯睡覺，娛樂無非是雙休日外出或聚在一起在教員家屬開的小店裡偷著喝點酒，一人一個大豬蹄，煮碗方便麵，弄包五香花生米，感覺像在天堂般的快樂。
大連屬於寒區，而位於渤海灣中線的獅城滄州則屬於溫區，部隊發服裝，溫區少有翻毛大頭鞋，而大連的駐軍則必備。說這話應該是十年以前，如今都是軍靴了，穿上鋥光瓦亮，更顯英姿颯爽。
冬日天短日長，寒風刺骨，起床是一件痛苦而又讓人狂亂的事，起床號聲悠長悠長響起的哪一刻，值班分隊長的哨聲就短促而又刺耳的尖叫起來，睡夢中一個鯉魚打挺，穿軍裝，扎武裝帶，登上大頭鞋就竄出了學員隊的宿舍樓，在整隊的口令聲後，一支支隊伍，在夜色中向操場跑步進發，幾千人的隊伍集體跑動，大頭鞋硬實的鞋底，被有力的磕在地面上，方圓幾里地都是轟轟隆隆，而又有節奏的悶悶的咚咚聲，氣勢頗讓人震撼。多年後的夢裡，關於軍校還是隆隆的大頭鞋踏地聲，扣在綿長的夢裡，清晰而又讓人熟悉的親切。
早操一般下達任務時間多為45分鐘，跑步熱身然後就是三大步伐或班教練，就在緊張激烈的訓練中，天漸漸亮了。絲絲縷縷的曦光透過樓房的間隙，照在臉上，有種清新的希冀從心中升騰，身上立時有了暖暖的感覺。在長長的哨聲中，早操結束。收隊回去的路上，大黑山高高的山頂上，滾滾黑雲翻滾而上，彷彿海水已經漫過山頂，給人一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感。口令和歌聲中，一列列的隊伍通過正步區，隱入學員隊樓中去了。
日子悠長悠長，時光繁繁簡簡，時間緊鑼密鼓。共同課、專業課，考試、外訓，軍事科目……喘不過氣的忙碌，尤記得地形學實習，揹著地圖板，帶著指北針，沿著大黑山的深溝淺壑，一路翻騰；尤記得武裝越野，機槍吐火，狼狽不堪的穿越封鎖區;尤記得外訓一路強撐，筋疲力盡往前闖。
20年後的今天，軍校時光已是記憶中久遠的夢境，偶爾翻像冊，燦爛的笑容裡，彷彿又看到了自己的青春，和青春有關的日子。
友人說，這麼多年才明白，年輕真好。為什麼那時候那麼迫切的希望成長?
我說，可能因為太年輕，總感覺時光太慢，歲月還長。
夢裡，大黑山雲濤滾滾，一個人昂首佇立操場上，曦光映耀在臉上，蓄勢待發……
海的那邊是青春。笑聲、歌聲、拼搏、汗水、一張張青春的笑臉，一段段讓人沉迷的往事……站立歲月之河的中段，一流而來，一流而往，不在懼怕前路，唯願時光緩流，歲月不老。
文圖/夏延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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