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曹錕: 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他,出身貧寒,死於貧寒,卻曾經風光無限,手執中國北方政權牛耳,當選中國民國第五任總統。

他,人稱“傻子”,布販子出身,青年從戎,沒有後臺,沒有背景,憑藉著一股“傻”勁,屢得貴人相助,幾經起落,終於躍居成國中最具有軍事實力的軍閥之一,走上了時代的風口浪尖。

他,讀書不多,文化有限,悟性卻高,晚年有文才,與梁啟超、齊白石等文化巨壁相深交,書畫俱佳,是中國文化界的一道獨特的風景,其作品也成了藝術界頗具收藏價值的珍寶。

他,在軍事上並無特別的建樹,也非雄才大略,卻深得將士擁護,更兼得號稱“中國最強者”的常勝將軍吳佩孚的拼死相隨,漸成問鼎天下之勢。

賄選總統,是時代的醜聞,也是他人生中最臭的一步棋,讓他身後揹負罵名無數。可是,面對日本人許以高官厚祿的拉攏,他大義凜然,斷然拒絕。他以自己的行動維護了民族大義,保持了晚節。

病故之後,國民政府發佈訓令,追授其為陸軍一級上將,並頒贈“華胄忠良”匾額一方。

他的一生充滿了爭議和傳奇。

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他,是亂世中最不可複製的那一個——北洋軍閥中的直系首領曹錕。

只圖一樂的“曹三傻子”

曹錕,字仲珊,生於1862年,天津大沽人,共有七個兄弟姐妹,其排行老三,上有兄曹鎮、姐曹大姑;下有四弟曹銳、五弟曹鈞、六妹曹二姑、七弟曹鍈。

家裡人口眾多,經濟來源主要是父親曹本生在船行裡替人造木船的微薄所得,日子過得十分窘迫,“家無隔宿之糧”。

饒是如此,好強的父親還是傾盡所能讓他們兄弟讀了幾年私塾。

曹錕讀書頗有悟性,但家裡無力再供,十五歲那年,便輟學了。

為了減輕家裡的負擔,他決定自謀劃出路,做些小買賣。

他的第一份職業是賣布。

布料是從天津大商號進的,剛開始,他就搭個大口袋在肩上,邁開兩條腿,一路走到天津衛,進好了貨,就肩扛手提,到四下裡的鄉下叫賣。

因為踏實、肯吃苦,生意就越做越大。

很快,他擁有了一輛屬於自己的獨輪手推車。

憑著這輛獨輪手推車,他在風裡來,雨裡去,自如地行走在各鄉村市集間,大沽、保定等地都留下過他的身影。

生意有了起色,父母都露出了舒心的笑。

可是,儘管這樣營營役役、奔波勞碌,一年到頭,他的兜裡卻總剩下不了幾個子兒。

這,是怎麼回事兒?

原因很簡單。

曹錕生性豪爽,喜歡武術,崇尚“四海之內皆兄弟也”的那一套,愛結交朋友,動輒就拉人家下館子。

一來二去,朋友是交了不少,可是賣布賺來的幾個錢也花得不少。

更逗的是,有一次,他喝醉了,橫臥在街頭呼呼就睡。

街上的劣童看有機可乘,就把他身上的錢全偷走了。

夢後醒來,一摸口袋,錢沒了!

他只是笑笑,也不當一回事,拍拍口袋,搖搖晃晃就要回家。

有好心人別人告訴他,你的錢是誰誰誰拿走了,你沿這條街,往哪兒走,就可以找得到他,要得回自己的錢。

曹錕傻呵呵一笑,說,錢沒了就沒了,費那個事幹嘛?

咦?奇了。眾人像圍觀外星人一樣,看他。

他撓撓頭,笑著說:“我喝酒,就圖一樂;他們拿我的錢,也不過是圖一樂,追著要拿回,就沒什麼意思了。”

眾人一齊暈倒。

傻子呀,真是個不可理喻的傻子!

也就從這時開始,曹錕在當地便有了一個響噹噹的外號——“曹三傻子”!

其實,曹錕這也不是傻,你說你錢偷都被偷了,多半已經被這些頑童拿去花個精光了,去他們家裡鬧,一則他們家長臉上無光,二則也不見得肯承認這回事,更不會幹乾脆脆地拿錢來賠。去討一錢明知討不回來的小錢,費時費力不說,還把鄉里鄰里的關係鬧僵,何苦呢?還不如灑脫一些,磊落一些!

所以曹錕若無其事,走了。

這也充分反映出他是一個拿得起、放得下的直爽大丈夫!

往往,一個人,能吃虧,也就能做得了大事。

古話不是說,吃虧是福嗎?

吃虧是一種包容,是一種忍讓。

一個能包容,能忍讓的男人,在困難面前不但百折不撓,而且更能得到別人的幫助。

在往後的日子裡,“曹三傻子”將會把這種“傻”更加發揚光大,而他也將迎來了他富於傳奇而風光的人生。

在軍隊裡左右逢源

李鴻章在直隸練兵的時候,年方二十歲的曹錕毅然決然地告別了他的販布事業,應徵入伍。

隨著年紀的增長,他慢慢找準了自己的人生定位。

他覺得,自己這塊料實在不適合經商;參軍,也許才是自己最好的選擇。

在軍隊裡,他待人誠懇,處處表現出“曹三傻子”特有的“傻”勁:有好處都讓給別人,吃苦受累則攬歸自己,從來不與人爭權奪利,對別人的橫加指責從不分辯,對所有的刁難都逆來順受,對上級交待下來的活兒更是任勞任怨。

軍隊裡的滑頭兵都笑話他:真是個大傻子!

殊不知,就是這樣一個大傻子,卻慢慢地贏得了上司的肯定。

天津武備學堂剛成立,上頭準備拔一部分士兵進去培訓,曹錕的名單就赫然在列!

真是老實人有老實福啊。

從走進天津武備學堂開始的那一刻起,他的命運軌跡悄然發生了變化。

從武備學堂畢業,他先是在清將宋慶所部的毅軍做了一名哨官。不久,隨部赴朝鮮作戰。從朝鮮戰場回來,恰逢袁世凱小站練兵,便前去投奔,當上了右翼步隊第一營的幫帶。

短短兩年,他已經從一名士兵華麗轉身,成功升為了一名軍官。

雖說已經成為了軍官,他卻從不在士兵跟前端架子,“傻”勁依舊,喜歡在士兵跟前自稱老大哥,呼士兵為老弟,把士兵感動得天昏天黑。

他還很低調,在每一個上司面前都卑謙地以小輩自居。

他聽說了,袁世凱的叔祖父袁甲三有個拜把子兄弟也姓曹,叫曹克忠,很有些權勢,人稱“大帥”,便下足了資本,備上了厚重的禮物前去拜謁。

說來也巧,這曹克忠也是天津人,曾任廣東水師提督,驚喜地發現這個殷勤、會來事的小軍官既姓曹,又是自己的老鄉,心裡高興,非常熱情地接見了他。

寒暄過後,他還饒有興趣地查了一番族譜。

這一查不要緊,曹錕竟是他的孫輩!

緣份啊!

曹克忠更高興了,當場提出要認曹錕為族孫。

曹錕求之不得,福至心靈地跪倒行叩拜之禮。

跪拜過後,曹克忠讓自己的姨太太去袁世凱那兒替曹錕說好話。

這樣,曹錕的軍涯生活有了質的提升。

他先是由幫帶升為幫統,不久升統領,再由統領升統制。

但平心而論,在練兵期間,曹錕升遷的速度算是慢的。要知道,同他一起練兵的那些同僚,很多都做過鎮統制了,他是在練兵後的第十三個年頭才混上北洋軍第三鎮統制官的。

而難得的是,在這長長的十三年時間裡,他不急不躁,不發牢騷,不吐酸水,一如既往,寵辱不驚,顯示出一個軍人應有的素養。

好飯不怕遲。

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曹錕一踏上高級軍官的行列,便迅速地飛黃騰達起來。

憨厚的作風贏得人軍心

曹錕的官越來越大,但他憨厚的性格似乎卻沒怎麼變。

他對於部下的軍官兵士,一如既往的愛護有加。

某年冬天,天氣特別寒冷。

曹錕命人購置了一萬件皮袍,給手下軍官每人發一件。

頒發皮袍大會上,他還做了一番熱情洋溢的講話,說:“咱們軍人向有‘同袍’之稱,曹某人今天特意給在座諸位每人發一件羊皮袍子,是讓‘同袍’二字名負其實。”

也不知他是真的不懂還是假的不懂,反正,他對“同袍”二字的歪解,取得了很好的搞笑效果,現場的軍官士兵全笑作了一團。

當然,軍官有賞,曹錕也沒忘記士兵。

他還買了幾萬袋麵粉,每名兵士賞兩袋。

一下子軍營裡樂開了花,士卒樂於效命。

山東督軍張懷芝就是曹錕的忠實追隨者,他的口頭禪是:“曹三爺是我長兄,他走一步,我隨一步;他跑一步,我亦跑一步。”

他是這樣說的,也是這樣做的。

1917年,張勳率辮子軍逼宮,黎元洪大總統被迫出走。出走前夕,曾派人鼓動曹錕幫兄弟一把。曹錕同意了,發電聲明擁護總統府,張懷芝亦步亦趨,也發電表示擁護總統府;但不久,曹錕受段祺瑞拉攏,推翻了自己之前的聲明,張懷芝也緊隨其後推翻自己之前的聲明。甚至,曹錕做了直隸督軍,張懷芝就提出要去山東任督軍,說是“要跟曹三爺走也!”

故此,當時有人在報紙上作了一句打油詩,曰:“懷芝步步學曹錕”。

張懷芝之外,還有一個人不可不提。

這個人就是北洋軍閥裡的另一個風雲人物——吳佩孚。

與吳佩孚共進同退

1906年,北洋軍第三鎮統制官曹錕率軍到東北作戰。在戰地指揮所,曹錕急需一張當地的地圖,可是找來找去,把整個第三鎮的軍營翻了個底朝天都沒找到。

曹錕急得滿頭大汗,團團轉。

最後,是管帶吳佩孚提供了一張其本人親自繪製的東北地圖,這才解了燃眉之急。

也就是從這個時候開始,曹錕對吳佩孚產生了莫大的興趣。

兩人通過深入交談,曹錕更對吳佩孚倍感親近、喜愛有加。

原來,吳佩孚是山東蓬萊縣人,其誕生之時,父親夢曾見抗倭英雄戚繼光進入家門,便以戚繼光的字“佩玉”其取名為佩孚,字子玉。

而曹錕也是戚繼光的超級粉絲,有一次他家修新房子,蓋了座花園,下人請他給花園命名,因為心裡一直想著戚繼光,曹錕就信口應道:“光園。”

當然,這並不是曹、吳兩人間產生深厚感情的主要原因。

真正的原因是吳佩孚對曹錕有過救命之恩。

1911年10月辛亥革命爆發,各省相繼宣佈獨立。

袁世凱急調曹錕所部第三鎮官兵入關,負責天津、北京、保定一線的京畿外圍防務工作。

不久,山西新軍加入了獨立行列,曹錕奉命率軍前去攻打。隊伍開進到娘子關,第三鎮第三標部分人員在標統的帶領下策劃起事,他們準備處死曹錕,加入革命軍。

關鍵時刻,是吳佩孚發現了這個秘密,並及時向曹錕做了報告,把曹錕從槍口之下解救了出來。

也正因此,吳佩孚被曹錕提拔為第三鎮第三標標統。

1912年2月,袁世凱即將就任大總統,卻不肯赴南京就職,就授意曹錕帶兵到南京迎袁專使住處進行搗亂,縱兵譁變。

南京臨時參議院被搞得不勝其擾,不得不通電同意袁世凱在他的地盤北京就職。

1912年3月,袁世凱就任中華民國臨時大總統,立下了大功的曹錕,官位一路飈升。他的救命大恩人吳佩孚也跟著行情見漲,步步高昇。

1913年,湯薌銘督軍湖南,曹錕任長江上游警備司令,率第三師進駐嶽州。某日,湯薌銘舉行典禮儀式,請曹錕演講,曹錕毫無準備,傻了眼。又是吳佩孚適時地挺身而出,上臺演講,替他解了圍。吳佩孚的演講獲得了巨大的成功,同時也得到湯薌銘的高度讚揚,表示要挖他到自己手下當旅長。

曹錕斷然拒絕,隨即任命吳佩孚為自己的第六旅旅長。

可以說,吳佩孚日後能叱吒風雲,成為亂世中的一代梟雄,與曹錕的賞識和提攜是分不開的。

吳佩孚也因此感覺曹錕的知遇之恩,全心全意效忠曹錕,效忠北洋政府。

當上了大總統的袁世凱並不滿足,他還想過一把皇帝癮。

1915年9月、11月,曹錕先後兩次以直隸代表名義懇請袁世凱改變國體實行帝制,早日登基。

吳佩孚本人是不贊成袁世凱稱帝的,但在曹錕被袁世凱派往四川鎮壓蔡鍔的護國軍時,他還是隨軍開拔,一馬當先,衝鋒在前,先後取得了瀘州、納溪的勝利。

值得一提的是,當他進攻納溪的護國軍時,聽說曹錕被高洞場的護國軍圍困在峽谷中,部眾死傷殆盡,生命危在旦夕。吳佩孚殺紅了眼,親率幾十名騎兵拼死殺出重圍,長襲高洞場,成功解救出了曹錕。

這已經是吳佩孚第二次救下曹錕了。

什麼也甭說了,曹錕自此將吳佩孚視為腹心,誓與之共進同退、不離不棄。

他向袁世凱詳細彙報了吳佩孚的戰功,吳佩孚得授陸軍中將。

不過,這個中將函已經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因為,袁世凱稱帝后僅83天便被迫下臺,含恨死去。

群雄失駕,北洋軍分裂為直、皖、奉三大派系,各自為政,明爭暗鬥。

曹錕憑藉自身雄厚的兵力,仍為北洋政府所倚重,9月任直隸督軍,駐防保定。在吳佩孚的建議和協助下,他大力加強軍事訓練,將自己的軍隊擴充成五個混成旅,積蓄勢力,一枝獨大。

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1917年7月1日,張勳復辟,段祺瑞組織“討逆軍”對之進行討伐。

曹錕看準時機,振臂響應,得任“西路討逆軍”總司令,以吳佩孚為先鋒,一舉擊潰了張勳的三千“辮子軍”。

此役結束,曹錕兼直隸省長,對吳佩孚的信任也更深了一層,也更加倚賴。

帝制被推翻,共和國體制得到恢復,直係軍閥的當家人物馮國璋當上了代理總統,段祺瑞重任總理職務。

但由於北洋政府不肯執行《臨時約法》和召開國會,孫中山在廣東成立了護法軍政府,組成湘桂聯軍準備北伐。

段祺瑞決定推行武力統一政策,大發兵馬南下鎮壓。

曹錕任西路統帥,安排吳佩孚以代理第三師師長身份任前敵總指揮。

吳佩孚用兵如神,連克嶽州、長沙、衡陽等重鎮。

一時間,曹錕、吳佩孚的威名響徹天下,盛極一時。吳佩孚更被稱人們為“常勝將軍”。

就在人們以為直、皖兩派軍閥會一直親密合作下去的時候,段祺瑞為了建立皖系的獨裁統治,指使自己的親信徐樹錚在北京宣武門內的安福衚衕成立了一個名為“安福系”的政客集團。

而徐樹錚野心勃勃,竟欲奪取直隸。

這一來,曹錕大光其火,遂以養病為名離開漢口返回天津。

他這一走,段祺瑞所擬定的援粵總司令張懷芝也從江西回濟南,南征受挫;駐兵衡陽的吳佩孚跟著發出罷戰主和通電,直皖兩派的矛盾開始加劇。

此後,吳佩孚還多次串聯湖南前線南北將領聯電反對段祺瑞的主戰政策。段祺瑞一籌莫展,只好致書參議院主選曹錕為副總統,以此來籠絡直系將領。

不過,這並不能挽回什麼,直、皖兩派軍閥的合作已經到頭了。

因為,段祺瑞為了推行自己的“武力統一”政策,不惜把中國山東和東北地區的鐵路、礦產、森林等權益大量出賣給日本,向日本大量借款。甚至為了討好日本,他還準備簽字通過巴黎和約裡將戰前德國侵佔的山東膠州灣的領土,以及那裡的鐵路、礦產、海底電纜等統歸日本,賣國以求榮。

他玩得太過分了!

1919年5月4日,“五四”愛國運動爆發,段祺瑞從一個“三造共和”的英雄人物徹底淪落為人人喊打的賣國漢奸、民族敗類。

而這一年年底,馮國璋死去,曹錕被擁為直係軍閥首領,直皖兩派衝突繼續。

這時的直系兵力已經相當強大了,從原先的5個混成旅擴大到了9個。

國內“倒段” 呼聲這麼高,而自己的軍事力量又已經具備,曹錕決定與段祺瑞決一雌雄,問鼎中央政權。

第二年三月,吳佩孚等直系將領在曹錕的指揮下有次序地撤防北上。

段祺瑞隱居團河,表面上閉門謝客,但野心不死,暗中調遣邊防軍集中北京一帶,準備襲擊吳佩孚。

直皖之間的大戰,一觸即發。

為了爭取到孫中山等人的支持,段祺瑞宣佈廢止中日軍事協定,同意開南北和會。

而這邊的曹錕也加大取勝的籌碼,不斷派人遊說東北奉系軍閥張作霖與自己合作。

張作霖本有染指長江流域、雄霸中原之心,又是曹錕的兒女親家,根本沒有拒絕的理由。出發前,他試探曹錕說:“老段實力比你強,和他打,有沒把握?”

曹錕是這樣回答的:“我沒有把握,但子玉說有把握,子玉的把握就是我的把握。”(子玉為吳佩孚的字)

這一句話,將曹錕對吳佩孚的倚重信賴之情彰顯無遺。

隨即,張作霖與曹錕及其他一些軍閥結成八省反皖同盟。

這年五月,吳佩孚突破張敬堯等皖系將領的封鎖、堵截,順利抵達武漢。

曹、吳南北呼應。

7月9日上午,曹錕在天津舉行誓師典禮,委任吳佩孚為前敵總司令,所部名為討逆軍,設大本營於天津,司令部於高碑店。

在同一天,段祺瑞針鋒相對,成立了“定國軍”,自任總司令,徐樹錚為副總司令兼參謀長。

7月14日,直皖戰爭全面爆發。

戰爭的前三日,雙方打得難分難解。

但7月17日,奉軍出兵參戰,形勢發生了一邊倒的局面。皖軍節節敗退,最終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摧毀,段祺瑞自戕未成,通電引咎辭職。

直皖戰爭結束,直奉兩系軍閥共同控制北京政府。曹錕由原來的川粵湘贛四省經略使的虛職改任直魯豫巡閱使,吳佩孚為副使。

因為派系不同,政治目的不同,分贓不均,施政方向上的分歧,直奉兩系軍閥的合作也不可能一直愉快下去。

在這場戰爭中,原本奉系功不可沒。但在戰後的各種利益的分配中,雙方都認為自己吃虧了。

張作霖在收集皖軍遺留的軍械輜重等物資時,發現有兩隻空軍探照燈被直軍拿去了,就老實不客氣地派人繳了回來。

曹錕氣得夠嗆,不斷揮動馬鞭子說:“張雨亭真是地道的鬍子,得那些東西還不夠,連這兩個燈還要。”(雨亭是張作霖的字,鬍子,意為土匪)

1921年6月,張作霖任蒙疆經略使,轄區除了東三省外,還得到了熱河、綏遠、察哈爾三特區,成為事實上的滿蒙王。

12月,在日本的支持下,張作霖還組閣成為奉系內閣。直系的權威及既得利益受到了挑戰。

1922年,直奉兩系軍閥終於兵戎相見,第一次直奉戰爭爆發。

這場戰爭,曹錕本不願戰,但吳佩孚堅持要打。曹錕便發電報給他,說:“你既是我,我既是你,親戚雖親,不如你親。你說怎麼辦就怎麼辦吧。”(張作霖是曹錕的兒女親家),信任之情,溢於言表。

吳佩孚擁有了直系軍的最高話事權,一心專事打仗,將奉軍打得大敗,12萬奉軍,僅有2萬多人逃出山海關。

直皖戰爭和第一次直奉戰爭的勝利,吳佩孚的功名和事業達到了人生的顛峰。而直系勢力也成為了把持北京政府的唯一軍政集團,曹錕一躍而成主宰中央大權的實力派人物。

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但曹錕並不肯止步於此,他準備向更高的層次邁進。

賄選鬧劇

直系勢力獨霸了北京政政權,曹錕的內心急劇膨脹,不顧心腹吳佩孚的反對,想登上總統寶座。

他對左右說:“北洋系袁世凱、馮國璋都當過總統,現在該輪到我了”。

話說回來,曹錕是個老大粗,玩政治可是外行。想當年,湯薌銘在湖南邀請他做場演講,他尚且怯場了,要做總統,這其中的難度係數太大了!

不過,這也難不倒曹錕。

在他看來,只要有錢,這世上沒有什麼事是辦不到的。

他準備用錢砸出一條通向總統寶座的路,再用錢堆積成爬上總統寶座的天梯。

為此,他暗中操作了一系列喪心病狂的斂財活動:大批量逮捕製毒販毒的奸商,勒索得數百萬贖身錢;又向直隸170個縣強迫性借款數百萬元;再向各省督軍、省長伸手要“報效”費。前後共聚積得1500餘萬元。

有了錢,什麼事都容易操作了。

一切不可能即將變成可能。

當時客串做臨時總統的是黎元洪。曹錕指使手下人大肆收買議員,為“驅黎擁曹”做準備。他宣佈,從1923年1月起,凡願意投票選舉自己的議員一律聘為直魯豫巡閱使署顧問,月發津貼二百塊銀元。

1923年6月,黎元洪被成功擠走。

黎元洪一走,曹錕賄選的好戲就開鑼啦。

當然,具體的工作,是不需要他老人家親自出面的,全由手下的政客打點。

他們成立了一個賄選機構——北京甘石橋俱樂部,明碼標價,每位議員投曹錕一票,便可得價值五千銀元的支票一張,選舉後兌現,童叟無欺。

在金錢原動力的驅使下,很多議員蜂擁前去領取支票,甚至一些原本反對直系的議員經受不起誘惑,也紛紛加入了選舉曹錕的行列。

看見曹錕玩得這麼露骨,張作霖勃然大怒道:“媽拉巴子,曹錕是三花臉,是小丑,我們東北人絕不捧他。”宣稱議員若能不接受曹錕的賄賂,就可以向自己領取相同數目,美其名曰:“反賄選”。

實際上,一些反對曹錕的拆臺派也是這麼做的。他們在六國飯店設立機構,派發支票,聲明只要不投曹錕的票,就可以獲得價值八千銀元的支票一張。

可是,曹錕那邊已成功送出了五百七十多張支票時,拆臺派才收買了四十人,還因財力不足,關門收鋪了。

看來,曹錕是穩操勝券了。

但,千算萬算,曹錕還是算漏了一著。

在9月10日的預選會上,出席議員雖已高達500餘人,但沒有達到臨時約法裡所規定的人數,選舉會被取消了。

曹錕趕緊召集手下商訂了應對措施。

他們商訂了很多辦法,比如:派人分頭疏通議員,由常會再定選舉日期;電請各省督長,推定各省國會議員;派代表秘密南下,遊說反直派中堅人物,誘以金錢、官職等等。

他們甚至做了最壞的打算:如果各種方法都行不能,就修改《大總統選舉法》!

在他們的積極運作下,1923年10月5日,總統選舉會再次召開。

這次,為湊足大選的法定出席議員人數,曹錕成立了“暗察處”,派人四處盯梢,防止議員擅自離京。但凡遇到出逃議員,一旦揪住,就誣賴其逃債,強制帶回會場。

饒是如此,原定於上午10點召開的總統選舉活動還是因為簽到者遠未及法定人數而無法召開。

聽到消息的曹錕倒吸了口涼氣,主使眾議院院長宣佈簽到人數夠了再進行選舉。

但到中午時分,簽到的議員也不過400人。

曹錕急得直跳腳,咬咬牙,授意手下:只要議員出席會議,即使不投自己的票,也照發5000元支票。

這一狠招奠出,立收奇效。

半個時辰不到,就有十幾名議員匆匆趕到!

當然,這樣還是不夠的,還得去繼續拉人!

曹錕調來幾十輛汽車,分派出可靠的議員去拉沒來的議員,下死命令每人至少要拉回一個。

這麼一來,議員們連爬帶滾、四下亂竄,會場外汽車車輪滾滾,來回飛馳,雞飛狗跳,熱鬧非凡。

由於曹錕不能當選支票就不能兌現,為了那五千塊大洋,這些議員用盡了渾身解數,甚至把在醫院住院的議員也用軟床抬了來。

一番拼死拼活的忙碌過後,終於使簽到的議員達到了法定的583人!

當天下午2時開始投票,其中有一個小插曲:曹錕親臨選舉現場督選,發現北京議員呂覆沒有選自己,便情難自制,附其耳說:“怎麼何不選曹某?”呂復天不怕地不怕,叉腰怒喝道:“你要能做總統,天下人都能做總統了。你要是當了總統,總統也就不是總統了。”罵完尚覺不解恨,順手拿起桌上的硯臺向曹錕狠狠擲去。

曹錕公然叫囂說:“誰又有名又有錢,誰就可以當總統。”

有人反唇相譏,說:“大帥,梅蘭芳既有名又有錢,我看可以當總統。”

下午4時投票完畢。在總投票數為590張的前提下,曹錕得480票,位居第一;第二名為孫中山,33票;之下有段祺瑞7票;吳佩孚5票;張作霖1票等等。另有廢票12張,含孫美瑤(臨城劫車案的匪首,受招安後為旅長)1票。

得票差距如此懸殊,用腳趾頭都可以猜得出,這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實際上,收取了曹錕賄賂的,不多不少,正好就是480人!

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但不管如何,曹錕終於得償如願地當選為中華民國的第五任大總統了。

被錮延慶樓

賄選總統,乃是曹錕一生中下的最臭的一步臭棋。

為了成功當選總統,其耗資巨大,除了每張選票5000大洋外,還需要給那些上下奔走的政客們酬勞,另外還有招待費、秘密費,加起來不下千萬。

而當選總統後,出於對賄選出力者的感激,凡有議員家辦紅白事,曹錕均另送重禮。

如此一來,眾議員紛紛舉辦祝壽、婚嫁等各種活動,收取重禮無數。

據統計,曹錕此番賄選共花費1356萬元之巨,包括給各政黨的補助費3242萬元、特別票價141萬元、普通票價3045萬元、憲法會議出席費572萬元、常會出席費20餘萬元、特別酬勞費324萬元、“冰敬”、“炭敬”及夫馬費190餘萬元、招待所臨時費120餘萬元,秘密費70餘萬元。

浙江籍議員邵瑞彭在大選前把自己所得的五千元元支票攝影製版公佈,並且向北京地方檢察廳檢舉眾議院院長等高層行賄,控告曹錕“騷擾京師,詡戴洪憲”、“遙制中樞、連結疆吏”、“不自斂抑,妄希尊位”、“勾通軍警、驅逐元首”、“收買議員,破壞制憲”、“多方蒐括、籌集選費”等數項罪行。

消息一經公佈,輿論大譁,全國上下一致聲討曹錕,上海、杭州民眾更上街遊行示威,抗議選舉結果。

孫中山在廣州下令通輯附逆議員,並電請段祺瑞、張作霖、盧永祥起兵討伐曹錕。

第二年秋天,第二次直奉戰爭爆發。

張作霖自任鎮威軍總司令,親率奉軍新編6個軍,向熱河、山海關等地發起地毯式的進攻,大有鯨吞直軍之勢。

曹錕剛剛改組了內閣,對戰爭毫無準備,倉促之下,匆匆委任吳佩孚為“討逆軍”總司令,全權負責軍事。

吳佩孚親率大軍到山海關作戰,戰事空前激烈。

就在兩軍乒乒乓乓地打得正酣之際,直系大將馮玉祥突然倒戈,回師北京,發動“北京政變”,將曹錕囚禁於延慶樓,電請孫中山北上主持大計。

1924年11月3日,曹錕被迫辭職引退,其四弟曹銳父仰藥而死。

曹錕自做上總統,滿打滿算,不過一年零二十四天。

不過,他也沒有表現出過多的感傷。

當馮玉祥的代表去見他,勸他退位時,他只是一連串地問:“子玉在哪?子玉在哪?”看對方沒有回應,他就斷然地說:“此次對奉作戰,雖是子玉主張,但也是我同意的,要辦子玉,就先辦我曹某。”(子玉即吳佩孚字)。

看來,從布販子到大總統,雖然歷經數十年風吹雨打,當年的“曹三傻子”並沒有大的改變,他還是那麼直爽,那麼痛快,還是那個“圖一樂”的性情中人!

之前,吳佩孚反對他做總統,著力主張先統一、確立法統,再登臺不遲。曹錕卻偏以取得總統為唯一目標,對吳佩孚的勸誡不聽。他對左右說:“子玉雖親,不及總統親,黎既不重來,大位不可懸虛,則無妨讓本帥一試!”

說到底,這個花大價錢弄來的總統,在他心目中,也不過是“圖一樂”!

話說回來,賄選總統,雖令天下所不齒,但反思其在賄選過程的表現,卻也有可稱道之處。

首先,他的賄選在選舉程序上遵守《臨時約法》的規定,對法定人數等要求都嚴格遵守,競選過程,公開透明。

其次,他沒有采取任何暴力,即便是有人拿了錢不投票,他也不曾採取手段加以報復。完全“買賣自由”。誠如他的部下王坦所說:“花錢買總統當,比之要了錢得貪汙之名的人強多了,也比拿槍命令選舉的人強多了!”

而且,他當選總統後,還頒佈了中國歷史上的第一部正式憲法。(這是國會議員們花了十年才完成的重大工作成果。但因其乃賄選國會所制定,沒有得到後人承認)

隨著曹錕下野,吳佩孚軍心動盪,再加上馮玉祥與張作霖與的南北夾攻,終於潰敗。吳佩孚從天津逃到海上,乘船經上海入長江,到武漢,後又返回到洛陽。

1926年,吳佩孚為報馮玉祥反目之仇,與張作霖盡釋前嫌,把臂言和,在湖北東山再起,成功將馮玉祥逐出了北京。

一直被關押在延慶樓的曹錕這才得以釋放。

重獲自由的曹錕剛開始還對總統之位有幻想,派出部下王坦去聯繫吳佩孚,可是,吳佩孚的回答是說:“三爺(曹錕)這人你不是不清楚,在前臺他是唱不好的,我看還是請他在後臺呆呆吧。等我把大局奠定,咱們再商量。”跟著又說一些諸如“好馬不吃回頭草”、“兵不再役”之類的話。

曹錕這才死心塌地,知道一切都已經過去了。

 

隱居津門

晚年的曹錕攜鄭夫人、陳夫人隱居在天津英租界內的19號路(現在河北路34中學)。劉夫人年輕(才二十出頭),不願同住,另在英租界的泉山裡蓋了幾所小洋樓,帶自己的一雙兒女獨住。

鄭夫人是曹錕的第一任老婆。

他們成親那年,曹錕才十七歲,還是一個終日忙碌於販布賣布的小布販子。

陳夫人名寒蕊,天津陳姓商人之女,是武昌起義爆發後,曹錕任師長期間所娶。

這兩位夫人一直沒生有男丁,以至曹錕年近50膝下尚未得一子。

1916年,曹錕升直隸督軍兼省長,移鎮保定。

他的四弟曹銳為了開解他無子之慮,主動將自己唯一的兒子曹士藻過繼給了曹錕,改名曹少珊。

不過,曹錕興建“光園”後不久,陳寒蕊就長下了長子曹士嶽。

劉夫人名鳳瑋,乃是曹錕榮登總統寶座後所娶,生有一子曹士嵩,一女曹士英。

陳、劉兩位夫人既已有子,就不待見曹少珊了,她們一天到晚在曹錕耳際嘀咕著,要取消曹少珊的嗣子名分。

曹錕本人不善於理財,因為四弟曹銳精通生財之道,就把自己的大部分財產交給他打理。

曹銳把錢存入了英商匯豐銀行、美商花旗銀行和法商東方匯理銀行。為了保密,所有存款都是他自己經手,且不用曹錕、曹銳兩人的真名,而是用了一些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假名。

也是合該有事。

北京政變時。曹錕和曹銳兄弟同時被囚禁在延慶樓。馮玉祥準備要帶走曹銳,曹錕說:“老四什麼也不清楚,還是讓我同你們去吧!”可在裡屋的曹銳明白,馮玉祥這是要查抄曹家的財產,非帶自己走不可,於是就撩簾走出,對馮玉祥說:“別難為總統,我跟你們走。給我幾分鐘,我入內整理一下衣冠。”說完又轉身入內。等他再出來,馮玉祥不由分說,派人押他到天壇,逼問曹家財產,可是,曹銳腦袋一歪,七竅流血,已經氣絕身亡了!

原來曹銳藉口入內更衣之時,已把一瓶鶴頂紅揣入懷裡,趁人不備,仰藥身亡。

曹氏家族的財產從此成了個無頭案。

當然,馮玉祥取不走這筆財產,曹錕也同樣取不走。

原因是曹銳一死,曹錕拿不出有力的證據,那些外商銀行都拒不承認這筆存款。

就樣,—筆數百萬元的鉅款,全打了水漂。

陳、劉兩位夫人以曹銳已死,不能無後為由,要求讓曹少珊歸宗。

曹錕拗不過她們,同意與曹少珊脫離了父子關係。

但脫離父子關係容易,隨之而來的生活卻是個大難題。

原先曹銳執掌曹家財政大權,曹銳不在了,自然是曹少珊接管。

這時的曹錕已經沒有了經濟來源,他喜歡書畫,多購置碑帖、書籍、筆墨紙硯,且性素慈悲,遇有慈善義舉,礙於自己曾有過總統身份,捐少了又自覺寒磣;捐多了又有心無力。所以常常長吁短嘆。

偏偏曹少珊對他視而不見,不聞不問。

曹錕無限悲涼地給劉夫人寫信說:“慶(曹少珊的乳名)的心肝壞了,他們也不管我,我可能不久於人世了,對士英和士嵩我管得少,很覺對不住你,你要照顧好他們。”

劉夫人讀了,又心疼又生氣,在自己母親和姐姐的勸說下,便將曹錕接到泉山裡自己的家中。延請中醫給他調治,自己在床邊悉心照料,曹錕的病才開始好轉,心情開朗了許多。

有人悄悄問曹少珊,你手裡抓有曹家數千萬家財,怎麼忍心看三伯父窮困潦倒呢?

他冷冰冰地答:“這是我喊他這麼多年爸爸的代價。”

曹錕的舊部下很多人看不過眼,一起找曹少珊理論。

理屈詞窮的曹少珊最後答應每月付洋3000元。

但僅付了一個月,就選擇性地遺忘了此事。

不過,曹錕也看開了,他,還是當年那個“圖一樂”的直爽漢子。

他的病情痊癒,每天都起得很早,到院中練練自己編的一套虎拳,然後回到屋裡打坐練氣功。

用過早飯,不是練書法,就是畫畫。

曹錕喜愛國畫,尤其擅長畫梅花、山石、螃蟹等。他有一枚曲形章,上刻“一點梅花天地心”,專為畫梅所蓋。他還有一塊黑石圖章,上刻“萬代一如”。

他的書法最得意之作就是用一筆寫成一個虎字。每逢親朋好友向他索字時,他就寫一筆虎,看得旁人嘖嘖稱奇。虎字寫得威風凜凜。曹錕寫完,就精心地蓋上圖章,署名為“樂壽老人”或“渤叟”。

曹錕還常常請來一些文人墨客指導自己的書畫。齊白石和曹錕的交情甚厚,曹錕的很多圖章多是齊白石刻制的,圖章側邊總留有“布衣齊璜”(璜是齊白石的字)四個字。

總之,曹錕甘於平淡,過起了粗茶淡飯的生活。

他崇信佛教,吃齋唸佛。

他除了能一筆寫成虎字外,也能用一筆寫成佛字。

從前他曾買了一尊金佛放在天津“大悲院”中,晚年的時候,就常去朝拜,在佛前焚香、誦讀佛經。

他還請人畫了一幅表現孔孟等聖人功績的“聖蹟圖”,每晚都要在“聖蹟圖”前朝拜。

他的脾氣隨和,對待家人和侍從們很少發脾氣。

據他的孫女回憶,其保姆戴媽曾對她說:“總統在世時,不管有多少大官等著見他,只要聽說我來了,就要先召見我。”

當初,曹錕任直隸督軍駐守保定,曾將前清直隸按察使司衙署改建為賓館,徵府河兩岸有六百餘畝荒地建成花園。保定剛剛遭受乾旱,田裡顆粒無收,饑民苦於無處求生,紛紛前來工地報名做建築工。曹錕慷慨大方,不管老少病弱,來者照收,磨洋工也好,偷懶也行,幹多幹少,工錢照發,一分不少。心情高興了,還會給每人多賞幾個銅板,救活了不少人。而花園建成,他本人每天早上都要來這裡散步、打拳,普通百姓要進園遊玩,他也不阻攔,全面開放。在他看來,建個花園,不也就“圖一樂耳”,何苦為難貧苦大眾呢?!

現在,他迴歸平淡,當然就更平易近人了。

每到傍晚,他家的院子都聚攏起許許多窮鄰居一起閒聊。

這些人中有拉洋車的,也有賣菜的,還有賣大碗茶的,還有店鋪裡的夥計。

大夥坐在小板凳上,喝著茶水,粗著嗓門,閒扯八卦。

曹錕也不搞特殊化,讓家人搬開特別為他準備的躺椅,坐在小板凳上,光著膀子,搖著蒲扇,和大夥臉紅耳赤地瞎聊,怡然自得。

可以說,這時的曹錕真真正正地置身於蠅頭小百姓的平凡快樂中去了。

不過,隨著局勢的發展,要過這種無世無爭的日子也不可得了。

喝粥也不當漢奸

1931年“九一八”事變發生,日本人隨即佔領了東北、華北的大片土地。

他們妄圖採取“以華制華”的策略,開始大肆蒐羅漢奸及社會上有聲望的人物,以籌組漢奸傀儡政權。

日本特務頭子土肥原認為曹錕曾任民國大總統,社會影響力較大,就把他鎖定為重點培養對象。

一天,幾個日本人身著便裝,來到天津英租界,盛情邀請曹錕“出山”。

曹錕本想開門聽聽他們有什麼說辭,但劉夫人堵了大門,並衝著門外的日本人厲聲大罵了一番。日本人討了個沒趣,灰溜溜地走了。

劉夫人向曹錕歷數了日本人在東北三省犯下的累累罪行,勸告說:“就是每天喝粥,也不能出去為日本人辦事。”曹錕連連點頭稱是。

土肥原以為曹錕是有“賄選”劣跡的人,拉他出山沒什麼難度,現在碰了一鼻子灰,清醒過來了。

他眼珠一轉,想了個辦法。讓在“冀察政務委員會”做委員的曹錕的好友齊燮元來做說客。

可是,曹錕的門衛遵照劉夫人的囑咐,讓齊燮元吃了個閉門羹。

土肥原不信邪,又讓偽河北省省長高凌蔚前來做說客。

曹正躺在炕上抽大煙,見了高凌蔚,勃然變色,把煙槍一摔,吼道:“你是誰?快給我滾出去!我曹家的門是不能讓漢奸進的!”

高凌蔚嚇了一大跳,灰溜溜地走了。

可以說,曹錕在面對大是大非的問題下,經受住了金錢、地位的引誘,堅決不為日本侵略者做事,做到了“富貴不能淫,貧賤不能移,威武不能屈”,保持了民族氣節。

1937年,“七七”事變後,曹錕身體每況愈下,但作為一箇中國人,他依然十分關注抗戰局勢的發展,他每天都堅持閱讀《大公報》,後來視力模糊到看不到字了,就讓女兒念給自己聽。

1938年,當聽到中國軍隊在臺兒莊取得了大捷的消息,他激動得連聲說:“我就不相信,咱們還打不過那小日本!”

可是,飽受病休折磨的他,畢竟沒能等到抗日戰爭全面勝利的那一天。

這一年的5月17日,曹錕因病在天津英租界泉山裡寓所去世,終年76歲。

曹錕:在亂世中混出精彩曾任中華民國第五任總統

臨終前,他握著女兒曹士英的手說:“臺兒莊大勝之後,希望國軍能乘勢恢復失土,餘雖不得見,亦可瞑目。”

曹錕的葬禮十分隆重。日本方面、國民黨方面都派人前來弔喪,並送給劉夫人大筆撫卹金,但遭到劉夫人的拒絕。

曹錕家眷及舊部幕僚、親朋好友幾百人均披孝參加了葬禮,靈柩暫厝於天津英國公墓。

重慶國民政府有感於曹錕在淪陷期間,忠貞不屈保持晚節,特追贈其為陸軍一級上將並頒贈“華胄忠良”匾額一方,以示褒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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