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寧縣南街鎮,有條「平步青雲」之路

青雲路記憶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廣寧縣南街鎮有一條路,歷史悠久,且有“平步青雲”之意。傳說,以前的人要到縣政府任職,會在任職的第一天上班時從這條路走過去,一直直路上走,走到縣府大門,寓意:平步青雲。這條路叫:青雲巷。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走過武魁門樓拐個彎就來到了青雲路(現叫青雲巷),這是南興街的最後路段。 說起青雲路,那不可得了,這確是縣城南街的風水寶地。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據有關史料記載,明朝天啟三年,廣寧第十八任知縣黃夢瑞,苦於這廣寧建縣六十年來竟無一人考取功名,他苦思冥想,突然心血來潮在縣城西邊的都巷坪後山鼓琴崗上建了座文筆塔,以藉此塔改變“名諧就緒,惟文運未興。”之局面。時隔十三年後,仍不見廣寧文運昌盛之景象。至崇貞九年,這文筆塔不顯靈,被時任知縣劉蘇拆掉了。至乾隆十八年,時任知縣李本潔再建文筆塔,直至廣寧開疆建縣二百二十年後的乾隆五十年,廣寧還是“科甲寥寥”,情急之下,人們再也不去折騰文筆塔了,而是從另一個介面去探尋究竟。大家想到了“欲興文運首重學宮欲重學宮須啟文明之門闢青雲之路”(李謁聖《廣寧青雲路記》)。還有幕僚提出南門口城牆正對著學宮,會影響開通後的青雲路的視線,於是乾隆五十八年,將南門口移動到了現在的位置,這樣,移南門口,開青雲路就成了關乎廣寧文運昌盛之重中之重的大事。但是,由於種種原因,這開青雲路一事一直拖至嘉慶十六年才正式動工。不過,由於大家意見一致,而且當地人陳昌言首先獻出鋪地,其他當地鄉紳鄉民也“或其地 或易其居”,支持開闢青雲路,工程進展順利,於當年十一月便告開通。嘉慶十八年,又在青雲路口豎起了高高的花崗岩牌坊,頂端書“青雲”二字,器宇軒昂,十分醒目。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移了南門口,開通了青雲路,豎起了青雲牌坊,果然立竿見影,不到三年,這廣寧文運暢通,恩貢、武舉、拔貢、學貢等等科舉高中者“文武科名聯翩接踵”,大家大喜過望。不過,至於這移南門口,開青雲路,豎青雲牌坊,是否真的那麼靈效神奇,還是與當時的廣寧乃至全國的政治、經濟、軍事、文化大氣候有關,這就見仁見智了。這不,滿清統治中國後,由於廣東人民的反抗,而南明永曆王朝定都在與廣寧近在咫尺的肇慶,所以直至順治七年廣寧才有第一位清政府任命的縣令沈希張到任。後來又是三藩中的殺人魔王平南王尚可喜管治廣東。又經歷海禁,史載,海禁期間,西江商旅幾乎絕跡。清朝前段的幾十年,廣東可以說是民不聊生。至乾隆初期,廣寧全縣人口不到一萬。後經康乾盛世幾十年的沉澱養生積聚後,至嘉慶年間經濟、人口呈爆發性發展。嘉慶二十年人口已達十萬,縣城建設,開青雲路兩年後開新東街,使南門口形成十字路口,繁榮集市已具雛型。兩年後又將青雲、接龍二橋由木橋改建為石橋,這些都可以說是造就了廣寧文運暢通,“文武科名聯翩接踵”的大氣候。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不過,話又說回來,這青雲路也確實是氣度不凡,不但潤澤當代,而且福廕後人。上世紀五十年代,這青雲路就有了第一位本科畢業生,接著下來的便是國家專家庫專家,正廳級和正、副科級領導幹部、大學教授等也象二百年前一樣“聯翩接踵”。那個五十年代的本科畢業生,一直從事史學、教學科研,在史學研究上有獨特的見解,現年八十多歲的他還以副研究員的身份繼續對史學的探究。還有那個國家專家庫專家,更是在環境保護的理論和實踐上都有重大的成就,成為環境保護領域出類拔萃的高級工程師。如果告訴你,這十數名非等閒之輩都出自這不到五十米的窄窄的寓意平步青雲的青雲路,你真的不得不折服這風水寶地是

何等的法力無邊了。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碧海桑田,星移斗轉。那文革年代,這南興街及與南興街連接的古巷古村名都被作“四舊”革命了,換上了富有革命色彩的名號。武魁(紅心)、青雲路(紅光)、鄉賢第(團結)、廟背巷(朝陽)、倒裝村(前進)、石屋巷(紅衛)、新沙寨(新風)、十三行(東風)、三多村(紅旗)。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步履蹣跚,從鄉賢第到青雲路,走完這百年老街。歲月留痕,往事依稀;倘佯這南興街、鄉賢第、廟背巷、中憲第、武魁門樓和青雲路,那依稀可辨的鍋耳屋、青石板巷道和少數倖存的畫棟雕樑,那灰塑,那磚雕,那扣馬梁,重簷,尋覓清末民初廣寧政治、經濟、文化的歷史劃痕,那經歷了百年風雨,承載了世世代代父老鄉親悲歡離合的古村古巷,那回不去的悠悠歲月,那不可重來的漫漫往事,俱往矣,今天的南興街,歷史已經翻開了嶄新的一頁。

青雲路

1955年,我家搬到正對著縣政府大門的青雲路,住在街尾最後那間屋,雖然幾年後搬到機關宿舍大院,但小夥伴都在那裡,常常回去玩。

青雲路,清道光縣誌上有如此記載:

當年氣派極大的青雲路,是一條寬四、五米,長五六十米的巷子,在民國以前,已經是廣寧縣城最寬最有氣派的街道了。街口矗立著一座很堂皇的石牌坊,牌坊寬有兩丈多,兩邊各有高一米多,長寬一丈多的平臺,平臺是用青磚砌的,四個角是花崗岩石條,平臺上面鋪蓋石板,再聳立起牌坊。牌坊上刻“青雲” 二字。

青雲路在於清嘉慶十六年〔1811〕開闢,牌坊建於清嘉慶十八年。牌坊1966年文化大革命被紅衛兵拆毀,現在很多人想知道牌坊的樣子,也有人想尋找當年的照片或圖象,一直沒有找到。

這是家就在靠著牌坊的馮肇霖憑記憶畫的草圖。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青雲牌坊的四條柱腳有如下圖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牌坊在1966年紅衛兵破四舊時拆掉了,我至今不明白當時沒有吊機什麼的起重設備,究竟是怎麼拆的?奇怪的是問過很多很可能參加拆牌坊行動的當年紅衛兵師兄,竟然沒有一個說自己參與過。

一丈多寬的青雲路的石板路面,高出兩邊地面一尺多。看來原來這裡的地勢是由路口到路尾是斜著向下而路是平的,我家在街尾,出門口後要走過兩米的空地,路面比空地高出兩尺,從通往南興街那條橫巷轉上青雲路處有三級石板階梯,可見築路時是花了人力刻意把路面做成水平的。

那時候在青雲路見識太多驚奇的東西了,路很寬,現在湯肇強的裱畫店只是牌坊的一邊的平臺。見過鎮義務消防隊在街上演習,銅做的水筆一米來長,兩寸多粗,一頭插到水桶一按一按那水可射上蔡家的樓頂。更利害的是消防車,木頭車,鐵輪子,幾條大漢拉推著跑過來,車是個大水櫃,中間伸出兩邊搖把,一邊兩人一上一下地搖,那水從噴槍直射,順便沖洗牌坊,演習時還有人不斷地往水櫃加水。那時還未公私合營,街上各店鋪還是私人的,這消防隊應該是民間商會組織的。

讓我欽佩不已的是過年時,青雲路搞起了一隊舞獅隊,當時我跟往常一樣正在肇林的門玩,只見肇林老爸拿著一根長棍帶著一隊獅舞著過來,停在牌坊下面。肇林老爸象是話事人,威風凜凜地吆喝著指揮,吆喝著把我們擠在路上看熱鬧的小孩趕開,到了牌坊下面停下來,有人拿來一張長凳,在一邊凳頭擺了一棵生菜,菜上綁著一封利士。那獅子先在地下舞了一輪,再一下跳上長凳,在窄長的凳上左來右往的舞動,開始鼓聲平和,最低時獅頭俯到地面。“咚咚嗆!咚咚咚嗆!”突然鼓聲密集而大力激昂,那舞獅頭的人被舞獅尾的舉起放在肩上,獅頭高舉作出密集而激烈張牙舞爪的動作。最後,那獅子才把生菜和利士用咀叼走。這叫採凳青。

青採完後,舞獅告一段落,舞獅人從獅頭裡鑽出來,一看,正是肇華的老爸,能在窄小的長凳上還要舉著獅頭做出各種高難度動作,跳來跳去,如空手,還不飛簷走壁?

广宁县南街镇,有条“平步青云”之路

《廣寧青雲路記》上說,自開青雲路:不數年間,文武科名聯翩接踵已數人焉,視前數十年而一見者相去何如也。這裡指的是全縣,但住在青雲路上的看來也大沾其光數數住這裡的我們這代人。

青雲路口的大街,右邊是廣寧最大的藥材舖廣福堂和廣仁堂,廣福堂老闆的兒子陳騫運,解放初在大學讀地質,畢業後曾任蘇聯專家助手,文革時期被清理回廣寧,住在南興街武魁門樓旁邊的一間舊瓦房。回來時行李三擔行李,一是書,那套《大英百科全書》令我們大開眼界,一是礦石標本,只有極少的衣物,是一個典型的書呆子。我們常去他處看他的書和礦石標本,某次他指著滿屋的木製傢俱、用具對我們說,將來這些都會被塑料製品所取代而成為塑料世界。當時塑料製品還不多,塑料桶、盆算是高級用品了,我們不信,對他養的小狗說:“將來你也是塑料造的!”來取笑他。可惜他沒能活過文革,否則重出定是一個大專家。

牌坊後面只有幾戶人家。左手第一家,是馮肇霖家。第二家是賣油角的,他每天挽著籃子沿街叫賣,每天早上他家炸油角時的香味,常令我垂涎三尺。第三家就是巷子盡頭我家,家門口是一條橫巷,通往南興街。我家斜對門是蔡伯家,蔡家住三層樓房,是青雲路最氣派的房子。他家三個兒子,取名漢光、漢明、漢正,“光明正大”,蔡家老頭想全了。可惜他少生個兒子,最後一個字只好闕如,歷來大得人心的光明正大,也只能不了了之。

蔡家漢正,是青雲路一帶孩子頭,我的偶像,我稱他“哥仔”,他叫我“肥佬卓”,遇上街上有節目,如東校場的大戲,電影,甚至十字路口的賣藥佬他都會帶我到看。

蔡家三個兒子後來都是響噹噹的人物。老大蔡漢光在省城廣州讀大學,在當年在廣寧縣是鳳毛麟角的。老二漢明我上初中時是南街鎮農業中學校長。我偶像老三漢正初中畢業前的一篇文章《一顆紅心 兩手準備》是當作典範在中小學張貼,連我這個小學四年級學生都看到了。蔡家樓房旁邊有一間平房,是蔡伯租給許家住的,大兒子許若生大我三年,二兒子甦生與我中學同班,兄弟倆小學中學都是讀書尖子,他們還有一個小兒子叫寧生,看名字應該是在廣寧出生的,常常可聽到許媽媽用潮汕口音的廣寧話喊:“寧聲!”我們也跟著叫這小不點做“寧聲公”。他們是潮汕人,老爸原縣委幹部,陽謀中招,不知道配發哪裡?大概1965年縣裡收到開國大將張雲逸的親筆信,要求照顧革命烈士家屬,原來許若生爺爺是張雲逸、鄧小平領導的百色起義領導人之一,是紅七軍政治部主任,後來犧牲了。可能是照顧他們吧,我這才認識了許叔叔,但不久他家遷回潮汕了。

早幾年我在網上看到說許若生把他爺爺許進當年用過的一個藤篋獻給了中國革命博物館,一查,才知道許進是大人物。百度:許進,曾用名統緒、蘇魂,廣東潮安人。是中國共產黨早期華僑運動領袖,同時又是一位著名的報刊政治宣傳工作者,擔任過《右江日報》主編。1923年加入中國共產黨。1927年“四一二”反革命政變,他團結國民黨左派力量和愛國華僑,聲討蔣介石、汪精衛叛變行為,8月參加南昌起義。1929年10月,受中共廣東省委指派到廣西工作,參加百色起義。1930年後,擔任紅七軍前委委員、師政委、軍政治部主任等職,隨軍轉戰桂黔湘粵贛邊,領導政治工作。1931年10月,受錯誤的肅反擴大化迫害致死。1945年,中央追認為革命烈士。

許家隔壁已是牌坊旁邊住的是陳子禮,子禮大我兩年,與我姐很好,常來我家玩,我和姐姐吵架時常拿這個說事。小學中學子禮也是著名學兄,恢復高考他考上大學,我聽聞時感到是理所當然的事。

牌坊後面的馮肇霖和我一般大,他家門前有一塊頂上有蓋的空地,我就和在那裡他玩下當年小孩最流行的拍公仔紙看公仔書之類的低級遊戲,連跳飛機都沒有我們的份,那棚子下畫有跳飛機的格子,我姐她們大一點的在那裡跳飛機時從來不會讓我們加入,那時年紀小,沒有維權意識,否則我大可慫恿肇霖以業主的身份提出不准我倆加入就不準在這裡玩,甚至趕她們走。肇霖媽媽高大慈祥,我叫她大嬸,肇霖老爸叫大叔。除了正餐,大嬸煮東西都預上我一份;大叔是茶樓的點心師傅,有時帶些好吃的更是少不了我。從小時候玩拍公仔紙到大一點做火藥槍,再大一點裝收音機,肇霖都是我師傅,這傢伙極其聰明,特別是動手能力極強。初一那年,一個雜技團來廣寧演出,有一個小丑拿著一個曲尺狀兩頭尺把長的東西向著觀眾席拋出,那東西在眾人頭上飛了一個圈回到他手中。肇霖問我是什麼東西,我記得我們的葵花寶典——六十年代初中國少年兒童出版社出的《十萬個為什麼》裡有寫到的,叫回力鏢,是非洲人的一種狩獵工具,上面還有插圖,畫著一個黑人躲在大樹後用這鏢擊中一隻羊之類的動物,我只告訴他這麼多。十幾天後,這傢伙得意洋洋地拿著一個這樣的東西回校,並在操場上表演給我們看:用力一掄,那鏢飛出去繞了半個籃球場又回到他手中。小夥伴們都驚呆了!做出來難,熟練使用更難,這傢伙不知躲在哪裡練習了多久呢?

有一天學校禮堂開著什麼演出會,突然從後面某排某地方飛出了這回力鏢,在幾百人頭頂繞了一個圈又回到那伸出來手臂比日光管粗不了多少的手中,鎮住了幾百同學,也鎮住了在場的老師、校長,這麼危險的舉動連批評都忘記了。

現在肇霖是國家專家庫專家,高級工程師。高工就是這樣煉成的。

我家後門有個菜園,菜園緊靠馮肇華家,肇華爸媽我跟著他叫阿叔阿嬸。第一次去他家印象其深,還見識了很多第一次見到的東西。我自小在的所謂機關幹部家庭,家有如水流柴般,單位分給簡陋的宿舍,傢俱都是公家分發借給最簡單的床、桌、凳,要搬家一個小時可收拾完畢。他們有自己的房屋,雖然如他阿公(爺爺)的房間的一面牆壁是用可看得出年代已久縫隙很大的木板做的。有不成套零散的但是自己的傢俱,就連進門坐下肇華扮大人狀給我斟茶那瓦茶壺有一個竹編的外籃內還有一個棉套用來保溫都使我覺得新奇。客廳的櫃上擺著幾個大瓶子,泡著一些植物的根、莖、葉,我好奇地問是什麼時,肇華馬上吹噓起來:那是阿公泡的藥酒。這瓶能接筋博骨、這瓶能治跌打刀傷,這瓶能…,就差能起死回生了,還馬上帶我到後園看種著的爬在籬笆上名叫“飛天擒嶗” 的藤生植物,說就是這東西,我奇怪,這有如白蛇娘娘所盜的靈芝草,王母娘娘的蟠桃,怎麼不叫孫悟空看守著呢,最起碼肇華自己也要拿把菜刀什麼的看守著啊。但聯想起阿叔舞獅那身手,不禁對這小我兩年,矮我半頭不知是否身懷絕技的傢伙肅然起敬。

這傢伙自小聰明極頂,當年中小學從他這一屆起,學制向蘇聯“老大哥”的中小學十年制看齊。不久,中國跟“老大哥”翻了臉,又恢復傳統的中小學十二年學制。給我的印象是,上級的任何決定,每一次決定,都是英明的。馮召肇華這傢伙,在學制折騰中,每次成績突出的跳一級,五年間先後跳了兩次級,好東西全讓他碰上,本來小我三屆的差不多追上我了,低我一屆,雖是低我一屆,但我倆一起溫書做功課有不懂的問題和他討論是一定能搞清楚的。中小學這幾年,凡考試,各科成績從來未見過低於95分。更厲害是恢復高考時他參加高考,數學考了個滿分,連附加題都拿滿分,搞得省裡來人查是否洩題。難怪後來他當了省城某大學數學系主任。

他老弟六佬振華,大學畢業後在國家海洋局南海分局工作,現任基建處處長。

就連只是在青雲路住過幾年,還是住路尾的我姐,沾到風水尾也,現在是廣州市級集團公司財務總監。

是風水?還是在這裡成長的孩子有勤奮努力的傳統作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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