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周的女兒大學畢業兩年了，一直沒個正式工作。考了幾回都沒考上，把老兩口子愁的。眼看女兒年齡也大了，還沒個正式工作，以後怎麼找個好對象呢？
上個月，女兒又參加了一個事業單位的考試，真是功夫不負有心人，筆試通過了，進入了面試。聽說面試只不過是走個形式，招錄人員都是內定好了的，老周又犯愁的。女兒在家苦讀了兩年了，這次無論如何工作的事不能黃了。大學四年供出來不容易，不就是為孩子有個正式工作嗎？不管怎麼樣，都得想想辦法。
老周在單位老實巴交，平日裡也沒多少交往。他絞盡腦汁梳理了各種有頭有臉的親戚朋友，終於有了門道。經人牽線後，去找相關的局長。老周再老實，也知道不能空手去見局長，就精心挑選了幾樣禮品，當然從他的承受範圍來說已經是價格不菲了。提著禮品，帶著一份忐忑和一份希望，很快來到局長家門口。四下看了看，還好，周圍沒人，心裡笑自己，怎麼感覺像做賊似的。喘了口氣，定了下神，舉起右手，輕輕釦門兩下，半晌，沒回音，穩了穩情緒又扣，力量加重，次數增多，等了等，還是沒回音。怎麼辦？索性再敲試試吧，這樣想著，心情反而鎮定了許多。求人辦事，現下不都是這樣？沒什麼不好意思。自己給自己一邊打著氣，一邊連續敲了好幾下，依然房裡沒有迴音。該不會是人不在吧？心裡確認是人不在，只好失望地下樓來。自認為禮送不進去，事情成功的可能性就小。怎麼辦？真是著急。老周拐著彎讓別人電話一打聽，局長確實不在家，還在辦公室。回去嗎？好不容易左右打聽，找到這裡，明天要是同樣的結局怎麼辦？不回？那就得等，他總要回家睡覺的。心理一陣矛盾，索性等吧，要不自己今晚也睡不塌實覺。於是，老周坐在一個暗處，點上根菸，看看錶八點半，估計九點局長就回來了吧。
老周眼睛看著局長家的單元門，生怕錯過一個人。局長是見過的，微胖，將軍肚突出點，中等個，走路有些背駝。等待的過程中，好幾個人從眼前過去了，才發覺怎麼現在的人身體稍微一好，大多這個模樣？不由集中精力仔細辨認。時間長了，有點口渴想出去買瓶水，又一想算了吧，萬一錯過了呢。已經九點了，還不見局長的面，樓上依然黑糊糊一片。老周想起妻子的嘮叨怨氣，女兒的期盼可憐，唉，只好再等等。他又點上支菸挪了挪位置，讓有點麻的屁股坐得舒服些。想想自己混了四十多歲，家庭背景一般，社會關係欠缺，如今只是個一般職員。女兒在家都待業兩年了，這次要是工作還沒著落，不知又得等到何時。妻子沒有正式工作，只是慘淡經營著一片鋪面，錢掙得不多人卻忙得厲害，很多時候要他操勺拿碗煮飯炒菜。自己可以將嘴巴混弄混弄，卻不能耽誤正上高中的兒子，老周雖心裡胡思亂想著，眼睛卻始終不敢離開局長家的門，然而始終不見那個在腦子裡畫了無數次的身影出現。再抬腕看看錶，十點了，還等不等了？猶豫了一陣，算了吧，這麼遲了，等來也不好意思說事。再想辦法吧。老周長長地嘆口氣，提起禮品，起身回家了。這時，老周走在大街上，身影被月光斜斜地拉得很長……
第二天，女兒去面試了。老周望望還放在櫃子上的禮品，心裡煩亂極了。晚上，老周正準備提上禮品袋出門，親戚打來電話，說局長去外地學習，得十天呢。老周的心一下子跌到谷底，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掏出一根菸，將思緒託付一縷縷吐出來的青煙……思忖再三，老周將禮品帶給親戚，拜託他等局長回來送給局長。至於事成不成，也只好聽天由命了。
幾天後，老周飯後正坐在沙發上，女兒像一隻小兔子跳進來，紅彤彤的臉笑得開了花，興奮地說：“爸！爸！電話打來了，我考上了！”老周望著女兒，神情恍惚地問：“考上什麼了？”“考上工作了呀！”“啊？考上工作了？！”老周忽地站起來，多少日子以來沉重的心一下子放鬆了，驚喜地連聲說道：“這下好啦！這下好啦！”可一會兒，老周臉上的笑容漸漸凝固了，女兒奇怪地問：“爸，你怎麼啦？”“這禮，禮……”老周嘴裡喃喃著，女兒莫名其妙地看著老周。老周拿起手機，撥通親戚的電話，瞬間又掛掉。皺皺眉，又撥通，馬上又掛掉。老周在思考，怎麼張嘴問親戚？這禮，到底是……
王麗強，靖遠人，網名秋風，中學語文教師，愛好文字，誦讀。喜歡以字為友，以書為伴，以聲傳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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