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不起,我還是忘不掉我男朋友 「

”对不起,我还是忘不掉我男朋友 “

一個故事

說這句話的時候,韓曉琳轉了轉頭,一臉悲傷地看著謝楚昱,彷彿自己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情。謝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穿上自己的衣服,靜靜地離開了7001房間。就像來的時候一樣。

這一次,韓曉琳動了動,但依然沒有追上去。

韓和謝是在路邊偶然認識的。

那天,自詡認路天下無敵的韓曉琳手機突然沒電了,結果眼前川流不息的車輛和鱗次櫛比的高樓突然變得陌生起來,她甚至連自己要去的那地方在什麼站都不知道——在終於認清了自己的認路能力其實只是認百度地圖能力後,韓機智地決定向身旁的帥哥藉手機。

男人指了指她手上的Iphone6,表示不能理解。

“啊,我手機沒電了。借我用一下你的手機好不好。”

帥哥面怒難色,但終於還是把他的小米4交了出來,並小心翼翼看著她,生怕剛才發給朋友的“旁邊有個穿著紅衣服的姑娘長得真漂亮”被紅衣服的韓小姐看到。

但韓曉琳怎麼都感覺不自在,她滿腦子都是類似“妙齡少女藉手機,拔腿就跑,原來是賊”之類的新聞。

原來我被當賊了啊,玻璃心的少女憤憤然地想道,連施展百度地圖大法的能力都沒有了。

所以她乾脆把手機還了回去,直接開口問了:“同學你知道宜家在哪嗎?”

帥哥先是愣了愣,然後指了指頭頂“宜家”兩個大字,無奈地看著她,好像在看一個智障。

一起在宜家的食堂式餐館吃完午飯才知道,帥哥姓謝名楚昱,是個網絡寫手,因為最近寫不出啥東西所以從骯髒的舊家搬出來,搬到美麗的新家裡去,說是要找些新靈感。

“那你是來幹嘛的?”謝笨拙地把一塊牛排塞進嘴裡。

“最近心情不好,就是來逛一逛。”韓則用盡量優雅的吃法享用著她的兒童餐。

“因為是裝修好的房子,所以不需要什麼大件傢俱,空調冰箱什麼的都有了,就是缺些床上用品。”帥哥說著打開手機,給她看了看他家現在的樣子。

“哈哈哈哈,怎麼這麼粉。”

“沒辦法啊,前幾天剛搬進去,只有樓下的超市有賣被子的,這已經是最不粉的了。”然後謝嚴肅地看著她,“我教你怎麼提高逼格,下次你再想笑的時候,不要哈哈哈哈,只要嘴角一撇,低聲說:嗬,有趣。這樣女王範一下子就出來了。像這樣,有趣,沒有物質的愛情是一盤散沙。”謝模仿著小時代裡的顧裡的樣子用下巴對著她。

看著謝那一本正經地扯淡的樣子,韓小姐沒忍住,差點把剛喝下去的一口水也噴出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整個宜家彷彿都充滿了快樂的空氣。她感到面前這位比她大不了兩歲的男人就像是海綿,正一點一點把她的注意力吸走,兩個人就像青梅竹馬又多年未見的發小一般合拍。

那句詩叫什麼來著,一見如故,再見陌路。

忽略後半句。

韓是個真正的宜家迷,每次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跑來宜家轉一轉,所以她自告奮勇地給剛認識的這個男人當起了嚮導,嘰嘰喳喳地像個專業的床單被套推銷員。

“這個,這個你覺得怎麼樣,你看,古樸的條紋,淡雅的顏色,純棉的材質,永不過時。”

“這個呢,淡綠色讓人心情好,很能激發你的靈感的。”

“還有這個,這個是我上次來最想買的了,小時候討厭這種大紅色,沒想到現在突然就喜歡上了。”

男人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溫柔又興奮地看著每一件傢俱,以及傢俱面前蹦蹦跳跳的韓曉琳。他突然感覺到什麼,於是坐在了那個床上,摸了摸床單的材質說:“好軟啊。”

韓曉琳也笑著往宜家軟軟的床上一躺,伸了個懶腰:“是啊,好軟啊,好~幸~福~”

是啊,好幸福。所以在男人開口要韓幫忙把大包小包的東西運回家的時候,韓找不到理由也不忍心拒絕。

這就是所謂衝動吧。

突然想想世界上一切的相遇都是這樣,其實在見到的第一瞬間就決定了之後的走向。有的人,見到第一面就會想和他交往多好啊,和他上床多好啊,和他結婚生孩子多好啊。

之後一切波折只是象徵性的矜持而已。

”对不起,我还是忘不掉我男朋友 “

韓曉琳一直說自己喜歡成熟男人。所以看到謝那藝術家特有的淡淡絡腮鬍時有一種莫名的親切感。她能察覺到地鐵上面前的男人一直在刻意接觸著自己的身體,比如說轉彎的時候輕輕的摟抱又或是在她笑的花枝亂顫的時候幫她理一理頭髮。

有一絲不安,卻又倔強地故作鎮定。

當然謝不是什麼藝術家,他只是一個附庸風雅的小朋克青年,韓曉琳也不是什麼小粉絲,她只是和男朋友冷戰出來散心的傲嬌少女。兩個人剛剛相遇,總是迫不及待地想表達自己,都想裝得很文藝,但一開口就逗得停不下來。

所以他們的對話其實是這樣的:

“我平時也愛寫寫東西,最近特別喜愛看嫌疑人x的獻身。”

“東野圭吾啊,我以前也看他,不過更喜歡一些純文學,比如...三浦旺夫,我覺得他真是一個天才”

“就是那個本格派推理的創始人?”韓眨巴著大眼睛

“那是江戶川亂步。”

“那是寫伊豆的舞女的那個?”韓想了想又問道。

“那是川端康成。”

“...那三浦旺夫是誰啊,我只聽過三島由紀夫。”

“我想說的就是三島由紀夫來著,剛才突然忘了就隨口扯了一個名字。”謝摸了摸頭,不好意思地說道,“對不起啊。”

而面前的韓小姐的眼珠子已經完全變成了白色。用她的話來說她要學嵇康,用青眼看君子,用白眼看小人,對於謝楚昱這種小人中的小人,就是翻白眼再累也要貫徹到底。

而男人不可抑止地笑了起來,他笑起來的模樣很帥氣,完全不像20出頭的小夥子那樣稚嫩。可能是每天想太多事情,所以滿是滄桑。

對了,那天晚上他們從菜市場買來了電磁爐和吃火鍋的全部配料。

“沒什麼,我只是想吃火鍋了而已。”他說。與此同時,將圓蔥,魔芋絲,金針蘑,香菇,燒豆腐,春菊,牛肉片一股腦地倒進了鍋裡。“你愛吃雞蛋嗎?”他問道,然後沒等韓小姐回話,又往火鍋里加了兩個雞蛋。動作之迅速讓韓根本沒時間反應,甚至連她一直堅持的牛肉片要涮著吃的吃火鍋第一條原則都沒能堅守。

她只是呆呆地望著火鍋,期待著它趕緊沸騰起來,一點點,一點點地沸騰起來。

“你住哪?”

“隔壁城市,我在那實習。”

“那你平時都做些什麼?”

“織圍巾啊,喜歡邊聽歌邊織圍巾。”

“給我織一條唄,我也想要呢。”

“哈?還有直接要的...才不給,我手殘織圍巾太痛苦了,給我媽的是收官之作。”

“以後都不織了?誰知道你以後還會不會給你愛的傻逼織毛衣呢。”

“此生不再織..不對,你愛的才是傻逼呢。”

話到了這就說不下去,也沒必要說下去了。在有氣氛的時候不要說話,靜靜待著就好。

謝先生突然起身跑進屋裡拿出一把吉他,開始彈唱張瑋瑋的織毛衣。

“我深深地愛著你,

你卻愛著一個傻逼。

傻逼他不愛你

你比傻逼還傻逼

你還給傻逼織毛衣。

你還給傻逼織毛衣。”

唱到這,兩個人都不可抑止地大笑起來。火鍋漸漸沸騰,屋子裡也有點熱了,於是韓把大衣脫下來,搭在他大衣的旁邊。

“未來談個女朋友讓她給你織啊。”

男人沒有答話,夾了一塊豆腐放在嘴裡。他曾說他就喜歡這種滾燙的東西在嘴裡爆炸的感覺。那種瞬間的疼痛讓他覺得自己很幸福。所以現在的他像是和命運在鬥爭的戰士一般堅毅。

於是韓小姐也學著他的樣子夾起了一塊豆腐。豆腐煮了很久,咬開的時候汁水四溢,將她的上顎燙的瞬間麻木。

“啊,燙燙燙”姑娘完全顧不了之前一直營造的優雅形象,驚呼道,再抬頭的時候男人已經遞了一杯冷水過來。

“別學我”男人摸了摸姑娘的頭,重新開口說道,“在這樣一個孤獨的晚上,可以這樣一起吃火鍋,我就滿足了。”

“是啊,好幸福”韓小姐也嘆了一口氣。

四目相接的兩人都明白氣氛到了這一步,如果不滾個床單根本沒辦法體面地收場。

陌生的兩人,曖昧的氣氛,遠離城市

但是他們沒有。甚至連真正意義上的擁抱都沒有。

因為韓曉琳有一個男朋友。

韓曉琳常說自己極度缺乏安全感,而她的安全感完全來自於滿格電的手機。有了手機她就和全世界在一起,沒了手機她就倉皇失措。所以無論是同學聚會還是家庭聚餐,甚至和男朋友出去約會,她總是不停地掏出手機刷刷刷,彷彿一旦離開了手機就不能繼續生存一樣。為此她經常被朋友嫌棄,可她從來沒有改過。或許手機已經是現代人的一個器官了吧。

可是剛才的幾個小時裡,她一分鐘手機也沒有看,一方面是手機沒電了放在一旁充電,另一方面她也說不清楚。

在想到這些東西的時候,那個叫做謝楚昱的男人正在發過來一大通講述“為什麼安全感是狗屎”的信息。為此這位大才子居然還真的寫了一整篇文章,標題就叫“天長地久是種病”。

這篇文章以國考是個屁開頭,以紀伯倫讚揚一瞬間美麗的玫瑰的故事結尾,洋洋灑灑5000來字。所有人都覺得這是他憤世嫉俗討厭國考體制的文章,只有她知道這文章是專門寫給她看的。

看到他居然還在文章中間借他朋友之口說什麼“你是想要自己喜歡的東西還是想要覺得還不錯的東西。”,姑娘就氣得哭笑不得。

她心想這個男人真是太會騙人了,這分明是一本正經地扯淡嗎。

可是他扯得好有道理,姑娘又這麼想道。

所以姑娘也收起不正經的態度,非常嚴肅地在下面用一種略帶矯情的口吻回覆道:

“是的,你漸漸開始說服我了。”

可是韓曉琳終究有一個男朋友。傻傻的,幹著一份平凡但卻穩定的工作,天冷了會關心她讓她加衣服,情人節也會笨笨地問她要不要一束玫瑰花。雖說姑娘覺得那個男朋友完全理解不了自己的想法,也談不上多愛他,但這終究是她交往了很久,看得見摸得著的男朋友。用網上的話來說,那是把秋褲塞進襪子的安全感。

第二天中午的時候,韓曉琳下樓吃飯,才發現外面下著小雨。看樣子這雨一時半會停不下來。所以韓曉琳只好一個人在樓下的炒麵館等著自己不愛的炒麵吃。

她剛來這座城市實習,人生地不熟,暫時只發現了這家炒麵館。這家的面炒得又油又膩又沒肉,實在是不好吃,只不過比較便宜。但是要她走好遠去找新的飯店吃飯她又怕更難吃而且還貴。而且吃了幾天炒麵她竟然有點習慣這種味道了。

對此她不但不欣慰,反而隱隱有些害怕。

萬一有一天我忘了宜家的兒童餐和肉圓的味道怎麼辦啊。所以她又玩起了手機。

“我剛吃了,單位不忙。你吃了嗎?”

男朋友的微信頭像亮了,他的微信頭像是一棵大樹,和韓曉琳的爸爸一模一樣。他們每天的交流僅限於四五句:“吃了嗎?”,“吃的啥?”,“早安”,“晚安”。和韓曉琳的爸爸也幾乎一樣。所以她索然無味地回了句:“吃了。”,她常常覺得這戀愛的三年簡直就是一種循環,簡直就是過了1000個同一天,自己就像是被矇住眼睛的驢,一直在拉磨。為了不想起這種生活,她再次惡狠狠地刪除了和男朋友的聊天記錄。

而且她知道接下來她那炒麵般無趣的男朋友就不會回任何東西來了。

沒想到剛發完這條,手機就又亮了起來。是那個男人。

“到吃飯的點了,我寫了一首詩你看看”

他的頭像是一隻頭長在屁股上的馬,他說這是蛤蛤,是真朋克,“不要溫和地走進那個宵夜攤,生蠔應該在黑夜裡咆哮/怒斥,怒斥,炭火的消退。”

“有趣。”韓曉琳想著他的樣子,裝模做樣地回道。

那邊也馬上回過來:“哈哈哈哈,你現在也是真朋克了。”

那時候韓小姐覺得自己就像是吃了草莓蛋糕一樣高興,可還是表示自己是自學成才。

她覺得這個男人簡直是她的天使,他們能從早聊到晚,不矯情不文藝,真的很有趣。

所以晚上她給謝打了個電話,用光了3個小時的免費通話時間。

男人說下週不忙,去看她。

距離韓曉琳第一次見到謝楚昱只有一個星期,但韓曉琳再見到那個穿著風衣的熟悉背影時還是差點哭了出來。她從沒有覺得一個星期可以這麼漫長過。用謝楚昱表達思念的方式來說就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都七天沒見了,豈不是已經21年了。

21年了,久違了啊。

所以21年後的她笑吟吟地站在那裡,興奮地和那個遠方的男人打招呼。乖得就像是跟著丈夫進城的農村婆姨。她期待又害怕謝能過來給她一個擁抱,她不知道怎麼接受也不知道怎麼拒絕。

但是謝只是走過來向她問好,繼續說著那些也許平時還算好笑的笑話。

那天下著雨,只有一把傘。

冬夜的雨溼冷冷的,就像是炒麵一樣無聊。讓人做什麼都不開心,即使身邊的人一直在盡力逗她開心,韓曉琳還是覺得重逢沒有想象中美好,兩個人擠在一把傘下卻不能依偎自己身邊喜歡的人卻不能和他在一起。就和這隻差一把勁就可以變成雪的冬夜的雨一樣無力。

所以在謝說這樣不自在,你挽著我吧的時候,姑娘有一種全世界都亮了的感覺。她順從地挽住了男人的胳膊,默默跟著他去吃了拉麵,去了如家,開了間標間。

以上一切都順理成章,似乎接下去的一切也都會順理成章地發生。

但是當男人不再壞笑著說笑話,而是認真看著韓曉琳,顫抖著說說我喜歡你時,姑娘喃喃對自己說道:“我有男朋友。”

“可..”

“我不是你女朋友。”姑娘再次對自己強調道。打斷了欲言又止的謝。

在說出這句話後韓曉琳突然感到特別的冷特別的孤獨。冰冷無趣的父母,冰冷無趣的同學,閨蜜,冰冷無趣像個木頭人的男朋友。一切的一切都一點點消耗著生來怕悶的她的安全感。現在又要因為這些冰冷的關係拒絕掉可能是這輩子最合得來的熱豆腐一般溫暖的男人。

我和你在一起,但我的心比冬天還要冷。

她突然很想要一個擁抱,也許一個擁抱可以融化這冬天雨夜的寒冷。她張了張嘴,還是說:

“這空調真的啟動了嗎?好冷啊。”

“啟動了,可能功率還比較小吧。”

“可我還是好冷...”她就快哭了。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站到床上。然後說:“那你跟我站上來。”

姑娘奇怪地看了看男人,但還是順從地站到了床上。

“熱氣是往上升的,所以冬天的空調房裡只要站得足夠高就不會冷了。”謝這樣解釋道,然後在姑娘不滿的神色中輕輕抱住了韓曉琳。“現在呢?”

韓曉琳掙扎了一下,最後還是順從地靠在他的肩膀上。

如家賓館,7001房間的標間裡,韓曉琳第一次擁抱一個陌生男人。

一萬顆太陽。

“好溫暖...”

謝常說衝動就是他的一切。

比如衝動地去找她,衝動地要和她住一間,衝動地對她說一句:“我愛你。”

自詡理性的韓曉琳以前一直嘲笑他這個老男人居然還扮嫩,那你以後沒房沒車四處漂泊怎麼辦,學豆瓣大叔一樣不主動不拒絕不負責嗎。太沒安全感了吧。

而謝總會裝腔作勢地來一句:雄鷹飛得越高,在你們這些不能飛翔的小母雞眼裡就越是渺小。

不過有時候雄鷹和小母雞之間的距離並沒有那麼大,愛情可以解決生殖隔離以外的所有問題。直到早上退房時,兩個人做的最出格的事情還是謝在姑娘的額頭上吻了一下。像父親一樣。

但當時韓曉琳還是覺得自己出軌了,罪孽深重,遲早要遭報應。

所以她離別的時候裝得格外灑脫。

那天夜裡並沒有下雨,但兩個人還是挽著手走過這座城市唯一可玩的一條老街,旁邊的遊人大聲和服務員爭吵著,理由是服務員沒有提醒她那裡提供的茶水是燙的,他們樂在其中。所有人似乎都很幸福,不管這種幸福有多麼荒謬多麼稍縱即逝。

謝則一直在唱歌,直到最後她才聽清歌詞。

“我要和你在一起,

直到我不愛你。

寶貝,

人和人,一場遊戲。”

韓曉琳的心重新被一陣慌張填滿,但馬上就要去火車站了,她只能說:“不要有什麼負擔。”

“什麼意思?”

“不要為了照顧我的感受就打電話來。或者別的什麼。”她慌張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我沒關係,或者你這麼想吧——這是另一段偉大友誼的開端。”

他笑了:“卡薩布蘭卡。”

“你知道這部電影!”

“這是我最喜歡的電影。”不知為何,他好像如釋重負,“但我在想著另一本書。”

“什麼?”

“黃金時代,偉大友誼。”男人笑著說,“你有衝動和我走嗎?或者讓我留下來。”

“我和你說個故事吧。”韓曉琳沒有答話,把頭靠在男人肩膀上輕輕說道。

“一開始我去酒吧駐唱,我朋友不想讓我去。但他沒有明說,只是一直對我生悶氣。”

“我當時只想如果他只要能說一句他不想讓我去就好了。說一句我就不去。可是他沒有。”

“雖然他沒有,但我還是離開了那個我很喜歡的清吧。因為他是我男朋友,即使他什麼都不說,他也是我男朋友。”

韓曉琳沒有繼續說下去,繼續靠在男人肩膀上,男人繼續唱著歌。

“如果我們不能結婚,

你怎麼受得了。

寶貝,

別在夜裡,等我。

寶貝。”

他的聲音剛剛好,一直保持著能聽得見但聽不太清的地步,一直到他走遠準備進站時也還是這樣。他唱的越來越響,走得卻越來越遠。

手機響了起來,是謝發過來的:“人總是患得患失,理性地要命。希望能用所有溫柔,換你一次衝動。”

韓曉琳隨手把它發到了朋友圈裡,這是她收穫最多讚的一條朋友圈。

但收到第一條讚的時候,火車已經開了。這時她滿腦子都是之前兩人一起去KTV時心照不宣地從廣島之戀開始,又以愛情萬歲結尾時的樣子。

手機又響了,還是謝發過來的,偷拍她在電玩城騎摩托時的表情——微笑一下,然後轉過身去。

轉過身去,火車走遠了。

她的青春結束了。

“寶貝,

我也只能這樣為你。”

有的時候韓曉琳會想,這樣的一次告別會不會太草率了。

那個時候她正試圖壓制住心中潮水般的孤獨,告訴自己天長地久才是自己的歸宿。自己沒有機會也沒有理由再見謝楚昱。為此她故意不回他微信,屏蔽他朋友圈,直到最後拉黑他。

拉黑以後韓一次又一次地讀著謝的故事,那些故事千奇百怪,但最後都免不了陷入到一種無邊無際的孤獨感之中。就和她現在一樣。翻著以前的聊天記錄,不敢觸碰近在咫尺的衝動和愛情。所以沒來由的有一種同病相憐的共鳴。

就像他們病態的,真正的愛情。

他們最後一次聊天是在夜裡,那天謝把自己最愛的詩念給她聽。

“年輕人,你可別哭啊。”

“海水從牆壁上退潮”

“魚群從天花板隱匿”

“我的孤島已經陷落”

“年輕人別哭啊

你可知希望不會來

遺忘掩埋了多年前的一場狂歡

狂歡只是一場困惑的浪漫

每一扇門窗後都是鐵網和欄杆

假如 假如

生活欺騙了你!

年輕人你可別哭啊”

謝楚昱的聲音很有磁性,當他飽含深情或者說帶著哭腔唸完這首詩的時候,韓曉琳哭著打下一行字“謝謝你,你是第一個給我讀詩的男生。”

“也許是最後一個。”

從此韓曉琳就再也沒理過他。

沒想到最後謝還是出現在了她的面前。

那是聖誕節前。韓曉琳和男朋友正開始新一輪冷戰。

她的心很累,不敢去想別的又不願意不去想別的。見到謝楚昱的熟悉的風衣時,她本能的想法是抗拒,但又捨不得,好不容易下定決心,男人卻率先開了口。

“我要走了。”男人的第一句話就把不準備見他的韓曉琳所有推辭的話都噎死在喉嚨裡,“來道個別。”

然後他們就做了。還是做了。在熟悉的7001房間。兩張床。

從謝說這是我們偉大友誼的結束時她就沒辦法拒絕。而且心裡有個聲音在輕輕告訴她,這是最好的結局。

“好。”

做的時候一切都感覺不那麼真實。謝脫掉她所有衣服,非常溫柔地吻她,就像是剛見面的時候他輕輕跟在手機沒電的她後面一樣,讓韓曉琳特別有安全感。世界上許多東西都變了,溫柔感卻如初。

韓曉琳不知道做的時候為什麼會這麼平靜,雖然身體上的快感一波一波襲來,但是她卻從來沒有這麼有安全感過,那種全世界的嘈雜都和她無關,她只屬於她自己的那種安全感。

所以她溫柔地摸著謝楚昱的頭髮,溫柔地看著一次又一次說著自己要死了的謝楚昱。想說些什麼安慰她。那種真正將心比心,一說出來就真正治癒所有傷痛的話。

但什麼也說不出來。

“我愛你”韓曉琳在男人耳邊輕輕說道,“再來一次吧。”

剛認識時,韓曾經就著一篇寫一夜情的作品問謝:

“你說一夜情該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情啊。”

“做到世界滅亡的心情吧。因為沒有下一次,才會珍惜,才會爆炸吧。”

說好的最後一次,就是最後一次見面,不然就連這最後的美好也會消失殆盡吧。所以在謝楚昱表示自己可以留下來,這可以不是最後一次時,她果斷拒絕了。

這一次,韓曉琳動了動,依然沒有追上去。

“老婆聖誕節快樂,你要回國啦?剛才手機沒電了不是不接你電話。”

7001房間外,謝楚昱一邊往外走一邊用標準的普通話說道,“好的,好的,我去接你。”

他眼睛裡滿是幸福。

現實炸裂。

-END-

根據讀者給我講述的真實事件改編

回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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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癮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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