寬恕就是「把什麼當真」

過去我對寬恕感覺比較模糊,不同的老師、不同的人講的寬恕都不一樣,有不同的步驟,不同的角度。《奇蹟課程》中,寬恕是非常重的一部分內涵,但在不同的地方,它提到的也是很不同。這兩天我做的練習是“願我認出寬恕的真相”,裡面提到

“你只需要瞭解一件事:真相不需要原諒,只有幻相才需要原諒。”通篇讀下來,我有一個很確定的感覺,就是無論什麼步驟、無論哪個角度,寬恕的內涵都要落在“把什麼當真”的問題上來。所以,寬恕的問題就是“把什麼當真”的問題。

練習一開始就著重糾正了一個誤區,就是“把幻相當真的寬恕”。什麼叫“把幻相當真的寬恕”呢?就是,它不是出於我們的真實生命是清白無罪的靈性,而是著眼於幻相當中人們某種行為表現、某種思想、某種選擇。它先定了一個罪,“你這是錯的,你這是有罪的,你這是不好的,但是我原諒你。”就是先定罪、再原諒。比如,那件事你真的傷害我了,但是我現在選擇原諒你。我覺得,如果是很真誠地這樣說,也不是沒有益處。我不再想那件事情了,我就讓它過去了,這個也是對雙方都有幫助的。

《奇蹟課程》著重批判的方面,還不是我說的這種,而是那種非常基於自我的。基於自我,首先是“我原諒你”含有優越感,是我慈悲為懷才原諒你,是我心胸大才原諒你,是我善良才原諒你。這個就是基於分裂和把罪當真的,是“把幻相當真的寬恕”。

《奇蹟課程》一直強調,不要進入這種寬恕的陷阱,這樣是強調罪的真實性。首先你給對方定了罪,別人心裡有內疚,他又給自己定了一次罪,罪的火焰每個人都添了一把柴,它就越燒越高了。

我媽媽是那種什麼不愉快都可以不提了,就像什麼東西不喜歡就不擺在自己面前,而把它放進記憶的抽屜裡,放進一個博物館裡。這樣的做法儘管沒有去根,當她拉開抽屜再碰到它的時候,再提到某些話題的時候,她還是會不舒服,會有怨尤,但是也是有幫助的。

寬恕的內涵就是“把什麼當真”的問題。如果從“凡真實的不受威脅;凡不真實的根本就不存在;上主的平安即在其中”這個徹底的層面講,也體現出了寬恕,就是那些幻相不存在。如果從生活中具體的一時一事的層面講,也是體現了“把什麼當真”。

《佛陀傳》裡,一直企圖謀害佛陀的提婆達多在臨死前對佛陀說:“我不配得到你的原諒。”佛陀說:“過去的事我都不記得了。”這個就是“不把幻相當真”,沒有把罪當真的一個體現。“我都不記得了”,意味著它們都不在我的心上了,這就是在具體情境下一種真寬恕的體現。另一個例子,耶穌在臨死前,為行刑的人代禱說:“天父啊,寬恕他們吧,他們並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這樣,就只是說出了無明,並沒有給任何人定罪。

罪有兩個特點,一個是導致了後果,無論這個後果是行為層面的,還是心理層面的,比如殺了一個人;另一個特點是罪必然導向懲罰,如果不懲罰就不叫罪了。《奇蹟課程》經常講,“你只不過犯了一個小小的錯誤,你修正它就好了”,這就不是定罪。

寬恕就是“把什麼當真”

幾年前我在廖閱鵬老師的催眠課上有一段經歷。那是一個上百人的大課,有一次課間,主辦方和一位同學發生了衝突。主辦方的人可以說是在言語攻擊那位學員了,當時我的第一感就很衝突,對主辦方很有意見,認為無論學員怎麼樣,你犯得著在大庭廣眾下攻擊一個人嗎?

那個課是比較公益的,兩天才1000元錢,還包食宿。所以,當那位學員提出“為什麼沒有水?能否幫忙買水?”這樣的要求時,主辦方就很惱怒,說:“我們都做到這樣程度了,你怎麼還來挑剔?這麼多人,我們怎麼照顧得過來?”我猜他的心理過程就是有這樣一個犧牲感,認為“我們對你們學員夠好的了,這麼低的學費請到這樣級別的老師,還管吃管住,儘管吃素食,儘管住宿舍”。他們覺得已經對學員非常好了。

其實,你覺得對別人好,就已經有付出感在裡面了,就已經有“自己是善良的,自己是好人”這種需求感了。真正的善良是感覺不到自己善良的,他只是一種樸實。感到自己在做一件好事,已經是有一個刻意了。

當時的情境對我還是有一些衝擊的,十分鐘之前老師還在臺上講愛,講“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而此刻卻發生這一幕,而且主辦方還是拿著麥克風講話,所有人都聽得到,同時,因為他顧著教訓人,所以茶歇的時間也延長了。

我當時就想:“我該怎麼看待這件事?”一個轉折點就是我忽然意識到,這兩個弟兄都是在呼求愛。那位學員的內心可能想:“你這樣的費用辦課是很好,但是能不能再周到一點。我們沒有水喝也很不方便啊,我寧願多付一些錢,也要保證有水喝呀。”他的呼求就是,即便你提供了很多便利,但這個也是我的需求,你能不能顧及我呢?主辦方可能就想:“我為請這樣的老師自己墊付了費用,為這個課做了很多工作,花了很多心思,還擔心自己做得不夠好,已經很努力了,你可不可以感謝我呢?”

當我發現兩方都在呼求愛的時候,我的心裡就放下了,就安了。他們表達的方式是攻擊,如果你著眼於攻擊和傷害,那就是定罪,那就是把罪當真;但是如果你看到雙方的動機都是在呼求愛而已,那就沒有什麼讓我心裡不舒服,沒有什麼讓我防衛的了。

當我把這個心理路程跟一位同學分享的時候,那位同學說:“孟遷,你這樣不行啊,你這樣不究竟,這不是真寬恕。”他當時在讀一些書,就說我這樣不符合書上說的步驟。我當時就有一種被人拿著尺子量的感覺,有些不舒服,但也說不出哪裡不對勁,因為他都是引經據典的,說得好像很在理。我就說:“至少在這個事情上,我自己已經獲得了幫助。”

寬恕就是“把什麼當真”

當時我有一些地方還沒有理解到,不是很自信,所以感到受了衝擊,但是此刻再看,我覺得有兩個東西已經很確定了。

第一,哪怕不究竟,如果能夠給當時的人一些幫助,也是非常有價值的,因為我們的知見就是一點一點提升的。我們當然不究竟了,到現在也不究竟啊。耶穌和佛陀才究竟呢,但那是明日的我們啊,今天的我們也有今天的精神食糧,一句不究竟的話能夠讓我們心安,那也是幫助,也是我們在回家的路上一個重要的歷程。以前我看不上自己過去寫的書,覺得那個不好,不如我現在寫的,可是有人就從我過去的書中受益了。就像學數學,每個年級都有每個年級的練習題和指導,不能一上來就是高等數學吧。我們都是從不究竟開始的,不究竟能夠有幫助也很好。不需要把究竟當成一個丈量的標準,就把是否有益作為學習進程的一個選擇就行了。

第二點,我現在再看這件事,認出了他們只是在呼求愛,而沒有著眼於他們的行為,沒有去看造成什麼傷害,有什麼攻擊等等,只是認出他們跟我一樣在呼求愛。就像耶穌大哥說的,“人類在世間的行為,不是表達愛,就是呼求愛”

。我此刻覺得,這已經是真寬恕了。

當然,那位說我不究竟的同學,也有他認真的好處。他很想讓自己的言行符合師長和書籍的教導,這個傾向也很好。而且我們已經多年不見了,那也只不過是我當時跟他的一點接觸而已,我相信他一定會走出那個誤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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