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不說幾句《暴裂無聲》

從一部電影作品來講,我覺得《暴裂無聲》是非常成功出色的。它反映現實,引發人們的感情和思考,替底層人物發聲,這些方面它都做到了。我看完之後都覺得不得不說幾句話,有很明顯和持續的情緒。導演的藝術手法和整個過程中的努力也是非常可嘉的。但我不是一個影評家,我想從內涵層面表達我對這部電影的感受。

從電影名字本身來解讀,一個是“暴裂”,它是非常殘酷的,不像流水那麼舒緩。暴裂、爆破、裂開、分裂。電影中一個很重要的感觸就是殘酷。另一個詞是“無聲”。無聲代表失語、無言,也代表無力和無助。但是整體上講,無論是暴裂的層面還是無聲的層面,它反映的都是分裂一念的投射。

首先從暴裂的殘酷講,這部電影非常殘酷。為了自己的利益,根本不把別人當回事,“所有人都是我的工具”。姜武演的那個老闆,殺人也行、綁架也行、送錢也行。他的手下為他辦事,辦砸了,他沒有二話,拿起很沉重的菸灰缸,把手下打得滿頭是血,一動不動。整部電影一個很重要的感覺就是“漠不關心”。村長為了利益,得了一大筆錢,抽著從國外買的洋菸,囤積著礦泉水,至於那個水質能不能喝,他就不管了。村長維繫他的利益鏈,老闆維繫老闆的利益鏈,律師也維護自己的利益鏈,包括弱者張保民,雖然是弱者,但是也在維護自己的利益鏈。

張保民的孩子丟了,他在找孩子的過程中,誤打誤撞地搶到了律師的孩子(姜武演的老闆正在威脅律師,抓了他的女兒)。孩子裝在麻袋裡,張保民不知道,以為是自己的孩子,扛起來就走,後來發現是律師的女兒。他當時也通知律師來見面了,想把孩子還給他,但是期間他忽然接收到一個信息,以為他的孩子被鎖在姜武煤老闆的辦公室裡,所以他立即放棄了跟律師的約定,隻身去救自己的孩子。他就顧不上別人的孩子了。

這個“顧不上”挺耐人尋味的。所有的殘酷根源都是分裂一念。分裂的一個表現就是,“你和我是獨立的,你和我無關,你對我好、給我利益鏈的好處,我就愛你,對你好,否則你就跟我無關。如果你傷害了我,你就是我的仇人,我就要攻擊你,置你於死地。”

“無聲”的層面,體現在整部電影中的無力感。張保民的無力,底層人民群眾的無力,不管是哪種無力感,它的根源都是潛意識當中的自我保護。從靈性上講,當心靈相信了分裂一念之後,就進入了巨大的恐懼和罪咎。這個時候,它開始害怕自己,開始躲避自己。躲避自己有很多種方式,其中之一就是貶低自己心靈的力量。這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在我們有形有相的世界中也是比比皆是的。比如,我們看一個人瘋狂了,我們就捆住他,或者給他打麻藥;又比如我們抑鬱了,害怕自己的心念,怕自己自殺,所以我們就給自己吃藥。很多抗抑鬱的藥都是麻痺神經、降低活力的。

卑微弱小感不是個體的事情,所有的人都有卑微弱小感。自覺強大、自覺高人一等的人,也有很強的卑微弱小感。當他面對自然的時候,他感覺弱小;當他面對社會的時候,他感覺弱小。這和一個下屬面對領導的時候感覺弱小,或者一個老百姓面對高官的時候感覺弱小是一樣的。高官面對歷史洪流也會感覺弱小。

所以卑微弱小是分裂一念所產生的心理感受和應對措施,在分裂之後投射出的世界當中是比比皆是的。就像一個電影,劇本已經定了,那麼電影就都是反映這個劇本的。像《暴裂無聲》這部電影,它反映的是殘酷和無聲,那麼在整個電影中,你就看不到輕鬆,看不到人性的溫暖。所以說,整部電影就是在反映劇本。我們整個大千世界就是一部大電影,這部電影根源的劇本就是那分裂一念。

不能不說幾句《暴裂無聲》

看《暴裂無聲》這部電影,還有一個很強烈的感受,就是“什麼是愛?”一體是愛。電影中,煤老闆是很壞的,但是他囑咐手下把羊肉真空包裝寄給他在國外的兒子,因為他兒子說吃不慣那邊的東西。他覺得兒子是跟自己一體的,所以他很愛兒子。律師覺得女兒是跟自己一體的,所以很愛自己的女兒;張保民覺得自己的兒子是跟自己一體的,所以“上窮碧落下黃泉”,不惜流血的代價,什麼都不做了,也要去找兒子。誰也不要阻擋,誰阻擋誰就是我的仇人。所以他對兒子也是濃濃的愛。

電影中的人物,包括世間的眾生,雖然已經相信分裂一念了,還沒有意識到分裂沒有發生過,沒有意識到自己的真實生命是一體靈性。他還沒有這些概念,但是他們依然反映著一體之愛。只要他認為什麼跟他是一體的,他就自然地愛,而且他沒有辦法不愛。只不過,因為他相信了分裂一念,所以他的一體也是分裂的,他的一體也是一個一個的孤島。我的家庭是我的範圍,那麼家庭之外就跟我無關,甚至是和我對立,和我仇敵的。

在真相里面,沒有層次之分,沒有大小輕重之別,因為一體是沒有層次和對立面的,有層次、有對立面就是分裂了,是分裂信念系統中的現象。一體是圓滿的,圓滿不可能更圓滿,如果它可能更圓滿,就代表它還有匱乏的部分;它不可能有層次,如果有層次,就仍然是另外一種匱乏。

所以,我們在世間的人,包括電影中的人物,在相信了分裂一念之後,他依然體現著一體本身,因為那是他的本性,他沒有辦法杜絕。但是,他又相信了分裂一念,於是就出現了什麼現象呢?

就出現了,“愛是有分別的,愛是有條件的,愛是片面的,愛是分割的,愛是不同的”,這些都是分裂一念之下的愛的體現。所以,在分裂之念信念之下,我的兒子當然比你的女兒重要,我得先顧我的兒子。如果沒有分裂之念,就會是“你找女兒很重要,我的兒子也不是不找,但既然你的女兒此時此刻就在我這裡,我可以幫到你,那我就先幫你再說”。他不會有這麼多分別、取捨,這個分別取捨就是殘酷。

在電影這麼激烈的劇情當中,這個情節就能帶給人非常大的觸動。而在生活中,分別就是“你的想法跟我的想法不一樣,我認為我的想法跟我是一體的。你的想法跟我不一樣,我們就道不同不相為謀。如果你一直反對我,我就生氣,開始攻擊你,貶低你。”

家庭相對於外在來講是一體的,但是家庭內,我跟父母不是一條心,我跟老公也不是一條心,我跟孩子也不是一條心,所以家庭內部有家庭內部的分裂。那麼,我一個人的時候分裂不分裂呢?我一個人的時候照樣分裂。我喜歡我自己這一部分,不喜歡我自己那一部分;兩個念頭都來爭奪我的同意,我搞不定它們,我糾結得不行;我一會兒覺得自己挺好,一會兒又覺得自己什麼都不是,貶低自己。這些都是分裂之念的體現。

你說電影很殘酷,你說社會事件,那些流血事件很殘酷,但是不流血也照樣殘酷啊。比如,汪峰的父親對汪峰,你不聽我的話,我就不要你這個兒子,我不認你這個兒子;甘地對自己的兒子也是這樣的。雖然甘地是公認的為人類做了很大貢獻,有他非常閃光的部分,但是他並沒有完全覺醒,他還是有分裂的那一部分。

不能不說幾句《暴裂無聲》

只要是分裂,就必然經歷殘酷。好在分裂不是真的,分裂沒有真的發生過。真相在等著我們認出,永遠有另外一個選擇,有另外一種眼光在等候著我們。它就像一輛平安圓滿的車,隨時在我們的心裡,我們隨時都可以上去。一旦上到這個車上,我們就奔向了一體的本來境界,我們就能從一體的內在智慧當中獲得慧見,不再受世間的恐慌之苦,因為我們不願意再用分裂的眼光看這個世界,我們願意用正等心去看這個世界。

所以人類有覺醒意識之後,比如佛陀,他就會說“眾生平等,無緣大慈”。眾生平等,就是說我和石頭也平等,我和樹木也平等,我和殺人犯也平等,我和國王也平等,我和乞丐也平等......。無緣大慈,是說不是有利益相關的,不是有特別的關係的,但仍然是滿滿的慈愛,因為我知道你也是我,我也是你,我們是一體。

另外,從佛陀身上也給我們發出一個聲音:“眾生皆如來,人人皆具如來佛性”。人們所經歷到的世界都是他們心念的反映,他是故意這樣看,才看到這樣的世界的。他根據這樣的心念來運作,就經歷了這樣的人生。他如果出於真相來看,我們的真實生命並不是分裂的個體,也不是這具身體,我們的真實生命是我們的靈性,是我們的自性,這個有形有相的世界是我們投射出來的一場夢。在這個有形有相的世界中,註定“如夢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這種無常變幻的世界註定不是我們的歸屬,我們不需要在這裡面苦苦追求,我們也不需要害怕任何事情的發生,我們基於上主的天鄉,順應所有的緣分。這就是佛陀的角度。

《奇蹟課程》的教導有一個很寶貴的補充,它從另外一個角度講,當你想要回家,想要回歸你本來的圓滿和平安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是上主賜給你回家的教具,時空、身體都是教具。“教具”這個詞,我覺得還不夠充分,我覺得這整個世界就是我們回家的駕校。我們大部分人都學過開汽車,在駕校,所有的人、車、環境都是為了我們學車準備的,都是為了讓我們具備開車的能力而創建的。對於想要覺醒、相信真相的人來講,對這個世界產生了很大的懷疑,相信一定另有出路,那麼,整個世界就是他覺醒、回家的駕校。他遇到的人、事莫不如此,他看到的電影莫不如此,他聽到的聲音、看到的書也莫不如此,只是他不一定能夠馬上認出罷了。

但是聖靈(Holy Spirit)是一體靈,祂是利益每一顆心靈的,祂又完全了知每一顆心靈所進行到的階段,以及他需要什麼樣的支持、指引、鼓勵、安慰,祂都懂,聖靈是全能的。祂會利用一切機會告訴你,“除了你投射的恐懼,剩下的都是平安”。本來就是平安的,是你的恐懼投射出了這些,你才體驗到這些,才經驗到這些,才遭遇到這些,所以,聖靈會教導我們,別去改變這個世界,這個世界是果,是過去映射出來的映像。改變你的心念吧,改變你看待世界的眼光吧。只要你的心念改變,一切都變了。你的夢再也不是充滿死亡、罪咎、恐懼、匱乏了,它會變成溫柔的、有愛的、循序漸進的人間好夢,直到有一刻,你對這個夢再也沒有恐懼,這個夢再也對你沒有吸引,你心甘情願地放下這個夢的時候,就是那個“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回頭是岸”的時候。

至於那一步,就是上主的事情,是我們自性的事情了。《奇蹟課程》說,上主會親自邁出那一步,會親自來接我們。但是那個就不是我們此刻的心智所需要了解和知道的,也不是我們此刻的心智所能夠了解和知道的。我們在世間能做的最好的,就是把整個世界、整個人生當成學習寬恕的機會,學習相信真相、放下對幻相投資的機會。我們只需要從我們身邊所處的各種緣分,工作啊、家庭啊、孩子啊、經濟狀況啊、身體狀況啊等等,在各種各樣的緣分當中學習寬恕,學習正知正見。在有人身的這個時段裡,我們只做這個就行了,其它的不需要操心。太多的靈性探討、神學探討也是拖延時間,也是浪費,是一種很隱蔽的拖延。我昨天的練習是“我願把世界由我認定的模樣中釋放出來”。

《暴裂無聲》這部電影就懷著很大的真誠,它是為底層發聲。但是它看到的這個世界,它看到的這個底層是分裂的,是基於分裂的眼光看的,是基於把幻相當真、把身體當真、把分別當真去看的。所以這個意識層面,雖然也是我們自性當中一種美善的體現,也是有動力的,但同時,因為它基於分裂之念,所以它的體現不會單純,它會為弱勢群體難過,它會覺得他們可憐,它會覺得為富不仁者可惡,它會覺得不作為者可惡。所以,儘管他不會遭遇到,但他目之所及,在這個世間看到的,就會給他帶來很大的痛苦和困擾。

如果我可以送給這個意識層面的朋友,包括這個導演,包括很多大學的朋友、很多社會上的知名人士,如果我能夠把心念送給他們,那我太願意了。但是,在這個有形有相的世界中,這不是我操心的事情,他們的心靈沒有到這個程度,他們就根本聽不到這樣的聲音,這是一個心靈運作的法則。所以我也不需要去操心,我唯一需要操心的就是我自己怎麼能在自己的生活中,把世界從我認定的模樣中釋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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